1、我大天朝
八月的洛陽風景如畫,上百年的古樸堤橋,樓台香榭,都訴說著一國之都的繁華。
往來其中,駐足凝望,有牌坊林立,上面儘是文人墨客留下的詩詞和筆記,儘管詞句不算優美,但也增加了城市的水墨畫意。
洛陽城南有舊巷,幽深窄長,石板布滿青苔,小草從牆角縫隙里探出頭,努力觀望被遺忘在巷口的老舊古碑,先輩詩人的刻記已被歲月和風雨磨滅了風光,只剩下斑斑字跡。
舊巷裡居住的大多是尋常人家,徐徐也算一個,被類似於板磚的東西砸暈在床上,他只能詛咒這個遠方小姨的房子實在不耐折騰,不就是昨晚晃動的聲音大了一些嘛。
當然,被砸也是有好處的,「智能手機」是什麼,作為土生土長的古代人,徐徐真沒聽說過,但他腦海里卻懸浮了一個屏幕,手掌大小,發光發亮,屏幕上有很多圖標,最醒目的便是百度搜索,淘寶網……還有手機使用指南。
粗略看了看,百度搜索每個月只能使用四次,而想在淘寶網上買東西,得花聲望值,這個大約等於「名氣」,你混得越好,名聲越大,聲望值便越高,就可以用它在淘寶網上買更好的東西,但可憐的是……自己的聲望值只有2,想了想,應該是親戚朋友貢獻的吧。
徐徐鼓搗老半天才弄明白兩個圖標的大概用法,心裡正震驚自己是不是被神仙眷顧了,便聽外頭有人敲門,並且聲音越來越大。
下意識的明白外頭是誰,徐徐只得假裝沒聽到。
見裡邊沒反應,外頭很是氣惱地又重重敲了幾下門,便直接把窗戶紙給捅破了,一隻白嫩手臂從花格子門窗里伸進來,自顧自地將插門的棍子拔開。
這是一位二十多歲的女人,淺綠色倪裳上衣,抹胸很高,遮著衣領口,外邊套一身白玉蘭齊胸襦裙,滿滿的古裝韻味,再加上豐腴的身材,雪白的肌膚,有著少男無法抵禦的誘惑。但就是這麼一個美女,還是自己的小姨,經過這些日子的接觸,徐徐卻清楚她的刻薄,還有那毒死人不償命的口舌,也不怪年齡這麼大了還沒找到男人。
見徐徐在床上懶洋洋躺著,屋裡一團糟亂,程靜氣不打一處來,兩手叉腰,一嗓子便出來了:「成天窩家裡也不知道收拾一下,住的跟豬圈一樣,要不是你阿母給我來信,你今兒就給我滾。」
徐徐有些尷尬,自己確實不愛收拾家務,「靜姨,你怎麼來了?」
程靜嗓子里冷哼了一聲,掃視房間里看上去唯一還算乾淨的床鋪,大大咧咧的往徐徐身邊一坐,手裡的古式算盤噼啪作響,沒好氣說:「你說我來幹什麼,即便有你的阿母的信,你也不能白吃白住,這是你來時咱們商定好的,如今你在我這裡已經住了兩個多月時間,房租沒交過,飯錢沒付過,我還得時常給你洗衣服,整理房間,算上這些傭工費用,你現在欠我……一兩銀子。」
「一,一兩銀子?」徐徐瞠目結舌,一兩銀子就是一千文錢,你這是搶劫啊,可他張了張嘴,硬沒敢說貴,因為下場很可能是被掃地出門,到那時便要流落街頭了。
天朝地大物博,威震四海,有女皇風姿蓋世,懾服天下。
雖說國家富庶,百姓安居樂業,但大多數人民都生活在貧苦階層,家裡沒出路,便想出去闖一闖,多走多看,企圖結交些貴人,徐徐便是這一類,懷著憧憬和期盼離開老家,只身前往洛陽城,結果一腔熱血被噴冷水,身無長物,賣力氣受不了那份兒苦,做低下僕人又放不下自尊心,經商也沒本錢沒門路,找工作次次碰壁,轉眼便過去兩個多月,全靠程靜收留。
「靜姨,你再寬限我幾日,我現在真沒錢給你房租……」
「是嘛?」程靜上下打量徐徐的那副窮酸樣,嘴角微微揚起弧度,「那也好,我猜你也沒錢,現在就收拾東西給我搬走,另外我再修書一封給你阿母,把你在洛陽找工作的事情說一說。其實我勸你還是回鄉老老實實種地比較好,至少不會被餓死。」
「靜姨,你再容我幾日吧。」徐徐哭喪著臉說:「你收留我這些日子,吃你的喝你的住你的,我都記在心裡,只要我找到工作……」
「停住。」程靜伸手,「這種畫大餅的話你和我講過不下十次了,我不想聽。」
「靜姨……」徐徐努力裝出兩眼淚汪汪的模樣,眼巴巴瞅著程靜,「您要是現在讓我回去,我的面子到不要緊……可你的面子往哪放啊,我出來時大家都清楚我是來投靠你的,親戚們也都清楚你在洛陽城有房子,生活優渥,前程似錦,我就這麼滴溜溜回去,日後你若回鄉,豈不是很沒面子?」
頓了頓,徐徐往程靜身邊挪了挪屁股,略帶討好的說:「其實我找工作的事情已經有眉目了,洛城文館招人,今日我就去試試,如果被招進去,一定補上你的房租。」
「洛城文館?」
「嗯……我們天朝有官方抵報,專門抄發皇帝諭旨、大臣奏議,再傳遍各地府衙。除去官方,地方也誕生了很多報館,出版一些小道消息、有名的詩詞、文學大家的言談等等,洛城文館便是洛陽有名的一家。還有文人才子們經常會搞詩會,聚在一起吟詞作賦,比斗才學,他們辦詩會需要人來組織、宣傳、捧場,更會刊發詩作流傳出去,捧紅一些才子增加詩會的名氣。」
「你去參加詩會?」程靜嗤之以鼻,撇了撇徐徐這一身差點便得打補丁的老舊衣物,「就你這邋遢樣兒?站詩會裡就得被攆出來,別整天做名人夢,連個對聯都對不出來,還作詩吶?押韻懂不懂?平仄懂不懂?意境懂不懂?」
「……」徐徐啞口無言,他只是平民子弟,能寫字認字便屬不易,在鄉里都算文化人,常有鄉親鄰里讓他幫忙寫信,至於吟詩作對,那是屬於高級文化精英的專屬,所以程靜不算故意貶低他,「靜姨……」
「少套近乎,總之再給你三天時間,若還找不到生計,便回鄉去幫你阿母種田,也算一份孝心。」程靜冷著臉,碰的一聲摔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