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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淡淡地掃了一眼柳筱，開口答道：「一片白霧。」

聽到這個回答，柳筱愣了一下，開口道：「除了白霧呢？」

秋微微蹙眉，似乎覺得柳筱的問題很奇怪，開口道：「沒有了。」

聽到這個回答，柳筱差點暈倒。

果然，秋就是一個只知道睡覺的天然呆，怪不得兩層他都能那麼輕易地醒過來。

在柳筱和秋對話的時候，一旁的魯木、煙娘和曜，都陸陸續續地醒了過來。

最後還在昏睡的，只剩下錦和顏如是。

心裡想起幻影的提醒，柳筱不由擔心地跑到顏如是身邊。

躺在地上的顏如是，此時秀眉緊蹙，雙手握拳，十分痛苦掙扎的樣子。

「不……玄傅……玄傅，為什麼……到底為什麼……」

她嘴裡不斷輕聲呢喃著，整個人都微微抽搐著，眼角更是有眼淚滑下。

看見顏如是這樣，柳筱不由心裡一疼。

自從顏如是和她一起從玄武國離開，她一直都看上去很正常很樂觀的樣子，讓柳筱一度以為，她早就已經想通了，放下了玄傅。

可知道今天，柳筱才知道，她根本沒有放下。

一切都不過是強顏歡笑，背後到底有多少淚水和不舍，只有她自己知道。

看著如是痛苦的神色，柳筱頓時覺得自己太不上心，自己的好朋友這麼痛苦，她竟然無知無覺。

在如是身邊蹲下，她輕輕搖晃著她的身子，嘴裡喊道：「如是，這都是幻象，快醒醒，不要被心魔困住了。」

顏如是整個人現在夢靨之中，彷彿根本聽不見柳筱的話，只是眼淚越流越多。

見狀，柳筱只能咬咬牙狠下心。

伸手掐住顏如是的人中，她一個用力。

人中的劇痛傳來，顏如是終於驚醒過來。

淚眼模糊地看見眼前柳筱的容顏，她呆了片刻，才反應過來。

緩緩坐起來，擦去眼角的淚水，她苦笑道：「咦？我竟然哭了，真是丟人。」

知道顏如是自尊心強，柳筱揚起一個笑容，說道：「是啊，我們兩個，一個在第一層哭，一個在第二層哭，的確夠丟人的。」

聽到柳筱玩笑般的回答，顏如是一愣……

抬頭看見柳筱眼裡的神色，她眼裡閃過複雜的光芒。

輕輕低下頭，她開口道：「謝謝你，筱兒。」

柳筱笑笑，伸手扶起她，說道：「走吧，我們去看錦，他又是最後一個。」

柳筱和顏如是走向錦，就看見煙娘他們正圍著他。

見柳筱走來，煙娘轉過身來，臉上神色複雜。

顏如是秀眉微蹙，開口問道：「煙娘，錦怎麼了？」

煙娘沒有回答，只是輕輕搖了搖頭，讓出一個地方，讓柳筱和顏如是自己去看。

柳筱在看見錦的剎那，不由呆住了。

錦整個人，此時躺在地上，整個人都因為痛苦，而緊緊地縮作一團。

平日淡漠的臉，此時竟然滿是淚痕。

「錦！」

看到錦這樣，顏如是大驚，整個人都撲了上去。

緊緊將錦抱在懷裡，顏如是才發現，他竟然整個人都在顫抖。

曜此時也神色沉重，開口道：「我們叫也叫了，掐也掐了，可他整個人都醒不過來。」

聽到曜的話，柳筱不由心裡擔憂。

眼看時間就一分一秒過去，如果錦一直都困在幻想里出不來，恐怕真的會有危險。

此時的顏如是，伸手拂過錦蒼白又痛苦的臉，臉上儘是心痛之色，喃喃道：「我一直以為我已經嘗夠情傷，可沒想到，你的痛苦，竟是我的百倍。」

擦去錦的淚痕，顏如是努力咽下喉頭的哽咽，輕輕開口歌唱起來。

柳筱不善音律，只能隱約地聽出，顏如是唱的，就是他們第一次見到錦的時候，他吹的那首曲子。

隨著顏如是的歌聲，她懷裡的錦，終於慢慢停止了顫抖，深鎖的眉宇，也一點點舒緩開來。

顏如是唱著唱著，忍不住淚水，一滴滴掉落下來，滴在錦的面上。

那淚水，冰冷而清冽，彷彿一下子澆滅了錦躁動不安的心魔。

只見他掙扎的臉色慢慢平復下來，深鎖的眉頭也鬆懈。

過了片刻，錦終於睜開了眼睛。

看見錦醒過來，顏如是不由破涕為笑，欣喜地說道：「錦，太好了，你終於醒了……」

錦的眼神，從最初的迷離一點點清醒起來。

看見顏如是滿臉的淚痕，他眼裡閃過一絲訝異。

過了片刻，他神色平靜下來，抬手擦拭掉顏如是滿臉的淚。

他微微一笑，低著嗓子道：「哭什麼。」

這麼簡短的一句話，讓顏如是更加泣不成聲。

看著眼前這一幕，柳筱心裡也很不好受。

她一直以為大家都是開開心心地一起，沒想到錦和顏如是心裡都有那麼多苦。

錦很快就整理好了自己失態的儀容，扶著顏如是站了起來。

「走吧，我們去下一層。」

雖然錦恢復了平日里淡漠的神色，煙娘還是有點擔心，忍不住問了一句：「喂，貔貅，你確定你沒事？我們在這裡休息一下也可以的。」

聽到這句話，錦冷冷掃了她一眼，說道：「要休息，你就和你那乳臭未乾的臭小子單獨呆在這裡就好。」

說完這句，他就牽著顏如是率先向著房間一角的樓梯走去。

聽到這句話，煙娘頓時氣得七竅生煙，怒氣沖沖地跟在他後面。

走到木梯旁邊，柳筱他們一個接著一個走了上去。

和第一層的樓梯一樣，隨著他們一步步走上樓梯，丹田裡的靈力再次波動起來。

當一行人在第三層站定，身邊的金光也一點點褪去，柳筱等人都欣喜地發現自己再次升級。

第三層依舊和前兩層一樣，在他們進入的時候，一片漆黑。

一行人摸索了一陣子，果不其然，又聽到熟悉的琴聲響起。

「靠，有完沒完，難道每層都要給老娘來一次？」

聽到這個琴聲的剎那，煙娘的火爆脾氣最先受不了，罵了一句。

柳筱秀眉微蹙。

想起在第二層的時候，白易寒的幻影對自己說的話，她的心裡隱隱有種預感。

如果第一層是過去的話，第二層就是現在。

那麼他們現在身處的第三層，難道是未來？

感受到身邊越來越濃郁的迷霧，柳筱不由有幾分緊張起來。

過去和現在都是已知的，可未來，是未知的。

心裡不斷猜測著到底這次會看到什麼樣的幻象，柳筱在迷霧裡快步走起來。

可是讓她震驚的是，她走了許久，四周依舊是濃霧瀰漫，沒有任何幻想出現。

柳筱不由心裡疑惑，腳下更加加快了腳步。

拔開無數的迷霧，柳筱終於看見了一個隱隱約約的影子。

柳筱心裡一喜，趕緊朝著那個方向走去。

可讓她吃驚的是，隨著她不斷地靠近那個幻影，四周的迷霧依舊沒有一點褪去的樣子，反而越來越濃郁起來。

柳筱不由心裡奇怪，只能努力眯起眼睛，想透過這一層層的迷霧看見後面。

濃霧之後，她隱隱約約的，只能看見一個女子的背影。

那個女子身穿一件紅色的長袍，袍子上畫著無數翻飛的鳳凰，華美無比。

女子背對著柳筱，因此她看不清她的面容，只看見她長發飛舞。

這個時候，那個女子的衣袍，突然從肩上滑落。

柳筱一驚，就看見女子白皙的肩胛骨露了出來。

更讓柳筱訝異得合不攏嘴的，是女子背上的圖文。

那是一個很複雜的圖騰，柳筱只看到了一角，並看不清那到底是什麼的。

隱隱約約的，她只能看出那是一個即將展翅飛翔的鳳凰。

正當她心裡無比疑惑的時候，身邊的白霧突然越來越濃烈。

柳筱覺得意識一點點恍惚起來，整個人彷彿都墜入了無盡的白霧之中。

當她終於清醒過來的時候，猛地睜開眼，她就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夢魂塔的第三層之中。

搖曳的燭光已經點燃，在青石的地面上照出綽約的影子。

柳筱緩緩爬起來，就看見身邊的顏如是比自己醒得還早，正坐在自己身邊。

柳筱向前探了探身子，就看見顏如是此時雙手抱著膝蓋，一臉難以置信地表情，愣愣地出神。

看見她這樣，柳筱忍不住抬起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開口道：「喂，如是，你怎麼了？」

被柳筱的話驚醒，顏如是整個人才回過了神。

「沒，沒什麼……」

顏如是看見柳筱，整個人有些慌亂，趕緊站了起來，向身邊其他幾個人跑去，一邊嘴裡說道：「我去看看錦，希望他這次沒有事情。」

顏如是的表現有些奇怪，想必是和她方才看見的幻影有關係。

不過看她的樣子，驚訝多於傷心，柳筱便也沒有放在心上，而是向身邊的魯木他們走去。

這個時候，魯木、煙娘、曜和秋也一個個醒了過來。

曜一醒過來，就大呼小叫起來：「喂，你們都看到了什麼？本公子就看見一個白色的絲帕，好像是女人的東西，好奇怪！」

聽到曜的話，柳筱不由吐槽：「你看見女人的東西有什麼好奇怪的。」

曜桃花扇一開，搖著個不停，說道：「非也非也，本公子看見女人的東西不奇怪，可看見那麼素色的帕子就奇怪了，本公子最討厭這些沒顏色沒花紋的東西了。」

看曜沒心沒肺的樣子，柳筱懶得去搭理，而是看向身邊的魯木和煙娘。

魯木此時正一臉震驚，獃獃地坐在原地。

柳筱不由過去掐了他一把，說道：「怎麼了？」

柳筱下手很重，魯木整張臉都疼得皺作一團。

「嘶，你輕點，謀殺徒弟啊！」

受了柳筱的一擊，魯木才回過了神。

可他臉上的表情，依舊彆扭得很，特別是看向旁邊煙娘的那神色，真是說不出的詭異。

魯木性子單純，根本不知道遮掩自己的情緒，這些小動作根本沒逃過柳筱的眼睛。

看他那個小眼神，柳筱一下子明白過來。

她不由覺得有趣，捂嘴偷笑起來。

這小子，八成是在幻影里看見煙娘了。

柳筱正打算和煙娘說這事，就突然發現身邊的煙娘有些不對勁。

煙娘此時的臉色很慘白，額角隱隱有汗。

柳筱趕緊走上前，扶起她，開口問道：「煙娘，你還好嗎？」

被柳筱的這一喚喚回了神，煙娘的臉色終於恢復了幾分血色。

看向柳筱，她扯了扯嘴角，說道：「沒事。」

看見煙娘這樣，柳筱不由十分擔心。

煙娘什麼性子她知道，能讓她這樣大驚失色的，一定是什麼大事。

她剛想開口再問幾句，煙娘就率先開口說道：「別管我，你先去看看那個小子。」

說完，她抬了抬下巴。

柳筱順勢看去，就看見呆坐在原地的秋。

柳筱認識的秋，總是一臉淡漠，不是睡覺就是發獃。

可此時，秋坐在地上，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柳筱的眉頭不由皺得更緊。

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看見的幻影那麼模糊，也沒什麼意義。可大家，似乎都是看見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柳筱走到秋身邊，還沒開口，就看見秋突然抬頭，直愣愣地看向自己。

秋的眼睛黑白分明，純粹得不帶一絲雜質。

被那樣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舒服，柳筱只能開口問道：「你怎麼了，秋。」

秋沒有馬上回答柳筱的問題，只是沉默了片刻，才突然站起身，說道：「我想睡覺。」

聽到這句話，柳筱差點一個踉蹌摔倒。

看著眼前的秋，打著哈欠，一臉睏倦無神的樣子，和平常無異。

柳筱不由在心裡懷疑，剛才看見的那個秋，是不是自己的幻覺。

這個時候，旁邊的顏如是，也終於喚醒了錦。

讓大家如釋重負的是，這次的錦並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當他醒過來的時候，眸里有的只是疑惑。

顏如是心裡好奇，忍不住問道：「錦，你看見了什麼？」

錦微微蹙眉，沒有要隱瞞的意思，說道：「我看見一顆小樹。」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眼裡除了疑惑，還有幾分失望。

柳筱心裡知道，錦這麼多年，其實都沒有放棄尋找他心愛的女孩。

這一層的幻影預示著未來，所以他之前心裡或多或少，肯定期待著自己能夠在這一層看見關於那個女孩的幻影。

顏如是扶起錦，一行人就繼續向著樓梯前進。

看了這一層的幻影之後，大家似乎都各懷心事，一路上都沒有人說話，只有曜一個人，大搖大擺地走在前面，嘴裡不停地絮叨著。

「筱兒，你說你這個娘，到底是個什麼人物？這個塔，本公子怎麼看都不尋常啊。特別是這一層，你說這些幻影，真的是預示我們的未來嗎？」

聽到曜這些神經大條的話，柳筱恨不得直接把他那把騷包扇子塞進他鼻孔里。

努力將曜推到通往第四層的木梯旁邊，柳筱只能嘴上說道：「好了好了，趕緊去下一層，現在來說，升級比較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