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

第564章

他堂堂親王,迎娶你一個太傅之女,竟然還說是下嫁,簡直欺人太甚。

龍太傅早就為這個女兒算命,說她的命格非同凡響,不是死於橫禍就是成為皇后,因此才有下嫁一說。

那時候多厭惡她啊,恨不得成親當晚就讓她死於橫禍。

如今回想起來,幸好沒有。

雨勢漸漸地增大了,他站在雨中,隊伍都看不見了,他還在望著。

「你如果捨不得,便跟著她一同搬過去便是。」劉佳音尖酸刻薄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花千萬沒有回頭,因為,不知道怎麼接她這一句話。

他有一種衝動,想馬上跑上去沖隊伍大聲喊別丟下他在這裡。

他努力調整好了表情,才慢慢地回頭,見到劉佳音,有些怔愣,「下這麼大雨,你站在這裡做什麼?」彷彿,剛才壓根沒聽到她說什麼。

「王爺不也這樣站著嗎?」劉佳音冷冷地道。

「夫妻一場,送送她。」花千萬想著白小洛都走了,那她心裡應該也沒有芥蒂了吧?就算心裡有,面子上也不好再表露出來。

他含笑上前,「今晚陪你在府中吃……」

他的話還沒說完,劉佳音便扭身而去,一張粉臉寒霜。

花千萬追了上去,拉住她的手臂,「好了,不要鬧了,人都走了。」

「人沒走。」劉佳音盯著他,「人在王爺的心裡呢。」

花千萬放開她,聲音也有了一絲冰冷,「你要怎麼樣才放心?」

「不見她。」

「她在衙門,始終會見。」

「那就讓她不要去衙門。」

花千萬覺得真是很荒謬,像是不認識地看著她,「佳音,是本王從不認識你,還是你變了?」

劉佳音垂下眸子,面容淡漠,「變的人是你,以前,你眼裡只有我,如今,你眼裡還有我嗎?」

花千萬忍住一口氣不想和她吵架,轉身而去,「本王回衙門。」

鐵痕連忙就跟著他走。

劉佳音抬起頭,修長白皙的脖子有青筋凸起,她屏住呼吸,不讓眼淚滑落,她贏了,白小洛搬走了,但是,她還是很不安,很難受。

「白小洛你這個狐狸精!」槐樹后忽然傳來一聲爆吼,劉佳音猛地回頭,卻見一人飛快地跑過來,她的侍女和婆子都在屋中,院子里剛才收拾的兩三個丫頭聽得她與花千萬爭執也都走了。

一股強大的力量把她撞倒在地上,她只覺得腰骨一陣生痛,痛得她眼淚都跌出來。

還沒回過神來,那人便騎在她的身上,掄起巴掌使勁地扇,「我要殺了你,你這個狐狸精,白小洛,你不得好死,你用鬼來害我,我要殺了你!」

她一邊打,一邊罵,頭髮亂糟糟地垂下,似乎還有虱子在攀爬,一張臉瘋狂而猙獰,嘴裡唾沫隨著咒罵的聲音滴下來,全部落在了劉佳音的臉上。

是梁妃,一直拘禁在梁若閣的梁妃。

方才搬東西,動靜太大驚擾了她,且梁若閣的人聽得白小洛搬走都出來看熱鬧,以為關上門,這瘋子就出不來了。

沒想到,竟被她偷走了出來看到劉佳音和花千萬在說話,便以為是白小洛,撲上去就打。

劉佳音此生未曾受過這般奇恥大辱,可腰間和臀骨上的疼痛加上臉上的辣痛,讓她連叫都叫不出來。

等府中下人看到上前拉開的時候,劉佳音的臉已經腫得很厲害了,她被扶了起來,卻怎麼也站不住,疼痛都是尖銳的。

嬤嬤白了臉,「快請大夫。」

劉佳音的傷勢還是比較嚴重的,腰骨斷裂,大夫在檢查過後,看到微微隆起的腹部,把脈過後,卻有些不得其解,問了一些問題之後凝重地叫嬤嬤去請穩婆來。

叫來穩婆,自然和生孩子方面有關。

嬤嬤不敢怠慢,馬上就去請穩婆了。

穩婆並非只專門接生,也用於檢查女性私部。

穩婆來了之後,大夫道:「腹部似有隆起,診過脈象卻不是喜脈,且血脈凝滯,你檢查檢查。」

說完,大夫便先出去了。

劉佳音聽得說腹部隆起,卻又說不是喜脈,不禁驚恐地看著穩婆,「我怎麼了?」

穩婆看著五十多歲,專門服侍貴門大戶的女眷,她輕聲安撫道:「劉妃娘娘,沒事,只是檢查檢查。」

她說著,慢慢地套起了一副魚腸手套。

劉佳音頓時知道他要做什麼,怒道:「大膽!」

穩婆一怔,「娘娘不願意檢查嗎?」

嬤嬤勸道:「娘娘,既然穩婆都來了,還是叫她檢查一下,若真摔壞了什麼地方,也能馬上知道對症下藥。」

她壓低聲音在劉佳音的耳邊道:「這可是生育王府子嗣的大事。」

劉佳音遲疑了一下,最終被說動。

但凡病症,若大夫能斷,是不會找其他人協助的。

可若要找穩婆協助,便是大夫要確診。

穩婆為劉佳音檢查,劉佳音覺得羞辱萬分,卻不禁暗自擔心。

穩婆檢查完畢之後,嬤嬤立馬上前為劉佳音穿好衣裳。

侍女打開門,再請了大夫進來。

大夫問穩婆,「如何?」

穩婆點頭,「確有癰腫。」

大夫道:「脈象顯示是有淤症。」

他看著劉佳音,道:「劉妃娘娘,您的腰骨裂了暫時不可妄動,需得卧床休息數日,等斷裂之處癒合方能緩慢行走……」

劉佳音壓根也不關心這個,打斷了他的話道:「你們方才說什麼癰腫淤症的?」

大夫說:「劉妃娘娘,小老也正要說,您打斷了小老,這癰腫,也成為瘤症,若是發於其他地方,小老便不必勞煩穩婆,只是,您的瘤症是在您的小腹中,且能看出輕微隆起,這意味著,這瘤已經很大,若不治療,還會更大。」

嬤嬤急聲問道:「那對懷孕可有影響?」

大夫沉聲道:「自然是有的,且小老不建議,甚至連同房都不建議,以免過激導致病情加重或者其他傷害,這癰腫已經很大,請劉妃娘娘重視,抓緊治療,但凡大補的藥材,切忌再用,紅棗當歸阿膠等等,是為禁忌。」

「什麼?」劉佳音臉色都變了,失聲道:「你是說,我以後不能生孩子了嗎?怎麼會這樣的?我為什麼會得癰腫?」

「敢問王妃,是否長期服用大補之葯?」大夫問道。

嬤嬤道:「這哪家的小姐夫人不服用補藥的?我家娘娘自小身體便不好,服用補藥也是正常的,且藥方都還是御醫開的,難不成還會有問題?」

「方子沒問題,補藥也沒問題的,但是物極必反,世間任何一樣,都只講究剛剛好,多了,便有反效果,劉妃娘娘在閨閣時,是否便已經葵水鮮紅且多?」

劉佳音白著臉道:「是,也因為如此才需要繼續進補。」

「這小腹內癰腫,想必是早就有了,一味服用補藥催其生長,一發不可收拾,便成了如今這樣。」

劉佳音想起自從嫁過來之後,便每天必定按照方子喝補藥,她是想儘快為王爺生一個孩子,卻沒想到……

她眼底有絕望之色。

若連同房都不能夠,那還如何生育孩兒?

若她生不出孩兒,府中的女人,不就一年比一年多了嗎?

嬤嬤是個玲瓏的人,把穩婆和大夫請了出去,給了金錁子,笑著道:「這是花千萬府的內務事,還請兩位代為保密。」

大夫和穩婆也都是識事的人,收了銀子便千保證萬保證。

大夫開了方子,著府中丫頭去抓藥便走了。

劉佳音在大夫和穩婆走後,失聲痛哭起來。

從與花千萬拌嘴,到被梁妃辱打,再到如今得知自己不能生育還有什麼癰腫,甚至連同房都不能,她覺得她的人生整個顛覆了。

「您別哭了,奴婢馬上去請王爺回來,好嗎?」嬤嬤見她哭得傷心,連忙安慰道。

劉佳音一下子抬起頭,眼底有厲色,「不,不找他。」

嬤嬤以為她還介意白小洛的事情,便安慰道:「娘娘,如今可可不是鬥氣吃心的時候,您受傷且有病,王爺是必須要知道的。」

劉佳音一把攥住嬤嬤的手,手勁很大,嬤嬤吃痛呼了一口氣,驚愕地看著她,「娘娘?」

「不能告訴他,千萬不能告訴他。」劉佳音用勁之大,全身顫抖,「嬤嬤,只把梁妃傷我之事告知王爺便可,至於我癰腫之事,一字都不能提。」

嬤嬤怔了一下,「但是,王爺遲早知道的。」

若一直懷不上,王爺一定會叫人來治療,到時候便什麼都知道了。

「他不會知道,」劉佳音搖頭,紅腫的臉竟慢慢冷靜下來,且冷靜得十分可怕,「因為不能生育的人是他。」

嬤嬤大吃一驚,怔怔地看著劉佳音。

「請母親過府,還有,把那位出宮老御醫也請過來。」劉佳音立刻道。

「是!」嬤嬤嘴唇哆嗦了一下,知道她要做什麼,心裡禁不住地恐懼,但是,別無他法。

她跟著娘娘過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若娘娘不能生育,失寵,她在王府也不會有好臉色看,日後,終究是有其他側妃甚至是正妃入門的。

花千萬並不知道,他已經被心愛之人在背後慢慢設計。

他回了奇案門,才發現除了幾個守門護衛之外,人都沒在。

是啊,都去給白小洛搬家收拾了。

今晚,如果不去做任務,估計會在白小洛家燒烤聚會。

真好。

原來,奇案門是這麼大的。

他一個人走了很久,從前衙走到后衙,從后衙走到院子,還有一個水池。

亭台樓閣,也是十分雅緻,難怪,白子選擇在這裡居住。

他也想搬進來。

走了一圈,他回到前衙喝茶,和鐵痕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鐵痕態度神遊,本來沒說幾句話,卻應答遲緩。

最後,花千萬發了火,「你怎麼回事?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

鐵痕抬起茫然無辜的眸子,「沒啊,屬下沒放屁啊。」

「滾滾滾!」花千萬趕蒼蠅似地道。

鐵痕頓時一喜,「是,屬下告退!」說完,立刻轉身就走。

花千萬發現不對勁,厲喝一聲,「站住!」

鐵痕背部稍稍僵硬,有那麼一瞬間的遲疑,但是,選擇沒聽見,飛快地跑了。

今天王妃搬家,他要去湊熱鬧,討和吉利拿個紅包。

他不要看王爺的大便臉。

花千萬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是公然違抗命令嗎?

他氣呼呼地跳起來,滿屋子亂轉,掄起一張凳子就追出去。

追到門口,他又慢慢地放下,知道鐵痕要去哪裡。

他輕輕嘆息,情深是孤獨的,佳音介意,他今天不能去白小洛那邊的。

否則,他和佳音便會陷入更加僵持的境地。

花千萬灰溜溜地回去繼續喝茶,這一次,是真的一個人了,連有一句沒一句的鐵痕都沒在了。

相比起奇案門的冷清,國師府是真真的熱鬧。

高捕頭是個慣會來事的人,在某些方面,例如,湊興熱鬧的時候。

他認為,喬遷之喜怎麼也得好好地賀一下。

他使出渾身解數,四處托關係,戲班子是找不到了,畢竟時間太緊湊,且是尾春,辦喜事的人家也多,戲班子都不夠跑的。

沒戲班子,儀仗隊怎麼也得有吧?

當然,編製的儀仗隊是請不來,那就在民間找。

當然了,如今人家辦喜事多,吹嗩吶的也吃香,但是高捕頭何許人也?

當年在京兆府衙門的時候,也是緝拿過好幾個偷阿婆荷包的小賊,聞名京城,他老人家一說要找嗩吶隊伍辦事,哪裡有不成的?

高於市價好幾倍銀子扔下去,便湊了一個草台隊伍,滴滴答答吹吹打打地就到國師府去了。

一通鞭炮在門口炸了一輪,嗩吶的吹著進門,屋中的人都在忙於收拾東西,聽到嗩吶聲響青瑩笑著道:「這高捕頭可真是靈活,今日臨時搬過來的,也能張羅嗩吶匠過來,了不起。」

胡媽媽開始聽著甚好,但是聽著聽著,覺得有些不對勁,「怎地吹得那麼喪氣?」

董媽媽也皺著眉頭說:「可不是?方才聽我還以為哪裡死人了呢?」

胡媽媽臉色微變,撂下東西,便疾步跑了出去。

「吹的什麼玩意?」胡媽媽出去便斥罵,「給我停了。」

高捕頭正聽得入神,等著大家來褒獎,卻不料被胡媽媽一通指責,頓時怔了,「怎地了?」

「吹的什麼曲子?今日國師搬家,吹死人曲子做什麼?」胡媽媽厲色道。

高捕頭白了臉,看向那嗩吶領隊,「死人曲子?」

領隊理直氣壯地道:「我們只會吹這個,我們是走白事場子的。」

高捕頭大怒,「收我那麼多銀子,你給我吹送殯的曲子?老子這就給你們治喪。」

說著,一抽腰間的大刀就蹦出去,隊伍做鳥獸散。

白小洛看著滿園的亂況,發自內心地笑了。

她今天是真的很開心,因為,她終於不必再寄人籬下了。

在王府,嚴格來說,她不算受過什麼委屈。

但是自從劉妃進門,花千萬處處顧忌,她也得處處避忌,小心翼翼,很不自在。

眼前的雞飛狗跳,其實就是人生。

亂,急,但是高興,因為有煙火氣。

她抱著雪生,握住她的小肉手,「雪生,這裡就是我們的家,誰都不能趕走我們,知道嗎?」

「未必的,你不是國師之後,不還是會被人趕走嗎?」白子涼涼地走過來道。

白小洛搖頭,「不,我住下之後,誰都休想趕走我。」

白子伸手抱過雪生,點了一下她的小鼻尖,「這妮子,以後一定是個美人。」

「齊妃長得不錯。」白小洛道。

「父親也不錯。」白子抱著搖晃了一下,「雪生乖乖快長大,長大給你白子叔叔當媳婦。」

白小洛白了他一眼,「要不要你那張老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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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見傾心:盛寵囂張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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