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蛇族的大街上，熱鬧依舊，華衫香鬢，男的、女的，個個貌若天仙。

唐寶寶走到湖邊，對著湖面大喊，「君莫，君莫……」

湖面平靜無波，倒是微風吹過，起了幾圈漣漪。

玫瑰被柳西拿去燉掉，看來真的沒有辦法找到君莫了，唐寶寶轉身打算離開，再尋找別的辦法，卻突然見一紅衣公子，淺笑盈盈的看著她——

她興奮的衝到君莫身邊，幾乎就要撲進他的懷裡，不知為何，看見君莫，她總是有特別親近的感覺，大概是因為這個世上，只有君莫才不會吸食她的精氣。

「丫頭，還好我從這裡路過，你找我有事嗎？」君莫斜挑的鳳眸，彎出一個好看的弧度。

唐寶寶點頭，一臉委屈，「君莫，他們把你送給我的玫瑰燉掉了……」

君莫依舊只是淺笑，「我已經知道了。」

「那怎麼辦？」唐寶寶跺腳，眼淚汪汪。

「丫頭你是不想以後在被蛇王吸**元嗎？」君莫正色。

唐寶寶思索片刻，臉色一陣黯然，「我想回家，我不想再呆在這裡。」

「回家只能看機遇，這個我幫不了你……」君莫一聲嘆息，看著唐寶寶的神色，多了幾分憐愛。

好可憐的人類少女，不是這個時代的不說。還來到蛇界，在蛇界，她就是一個異類。

「不過，」君莫的口氣一轉，「我們花妖的宮殿有一個法力高強的人類巫師，或者他知道你回去的辦法……」

唐寶寶有些猶豫，花妖宮殿？或許她相信君莫，但是去花妖宮殿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見她面上露出為難之色，君莫後退著離開，「你考慮一下吧，其實呆在蛇宮也很不錯，起碼子桑燁對你不錯……」

他對自己不錯嗎？唐寶寶懊惱，他只是把自己當作食物而已。

一咬牙，唐寶寶鼓起勇氣看著君莫，「我跟你去花妖宮殿見見巫師，若是真有回去的辦法，我一定離開蛇宮！」

君莫喜出望外，「真的嗎？那我們花妖宮殿可來了貴客！」

他對著唐寶寶伸手，「美麗的人類少女，請吧！」

唐寶寶將手放在君莫手中，璀璨一笑，周圍一陣白霧瀰漫，白霧過後，兩人消失在了湖邊。

雪雕在半空翱翔，半響沒有看見自己的主子，只能嗷嗷著回到蛇宮。

蛇宮，子桑燁坐立不安。

她會來找自己的吧？要是她來找自己會怎麼說呢？

「燁，對不起，是我太小心眼了……」

「嗯，我知道了。」

「燁，以後你不要再跟碧瑤見面了好不好？我會很聽話，很乖巧，每天跟你玩妖精打架……」

「看你的表現……」

「燁，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乖乖的，嘴巴伸過來，給我親一下。」

子桑燁面帶微笑，沉浸在自己的幻想當中，寶寶嘴巴的味道，太美妙了，甜甜的，像早晨花朵上面的露珠。

直到窗戶被「嘭」一聲撞開，子桑燁才回到現實，只見雪雕停在寬敞的大廳中，扇動著翅膀，嗷嗷的叫著，頭轉向遠方。

子桑燁皺起了眉頭，自從唐寶寶學會騎雕之後，雪雕就成為了她的專屬坐騎，看著雪雕身上的羽毛，應該是從外面飛回來。

那麼唐寶寶呢？寶寶哪裡去了？

子桑燁半蹲*子，撫摸雪雕的腦袋，「雪兒，你是想告訴我，寶寶還在外面嗎？」

雪雕收回翅膀，極有靈性的點頭。

子桑燁施展法力查找唐寶寶的蹤跡，只見遠離蛇宮的一個地方，花團錦簇，唐寶寶跟著一個紅衣男子一起走進了花宮。

他臉色頓時一變，這該死的花妖，竟然騙了他的寶貝兒去花妖宮殿，他們究竟想做什麼？

子桑燁咬牙切齒，好看的鳳眸瞪出兩團怒火，「來人，點齊人馬，跟著本王去花宮一趟！」

旁邊的牆壁，倏然打開，一層層，由遠逐近，燈光亮了起來，走出四個金甲戰士，他們個個手拿兵器，一臉威嚴。

「王！」四人同時單膝跪下，地面為之一撼。

柳西在自己的房中，感覺到了異樣，咦？地震了嗎？

他走出房間，看見了白衣的子桑燁，已經幻化成了銀甲戰士。

只見他薄唇緊抿，墨染的青絲在銀色鎧甲上，耀眼奪目，俊美的五官，在此刻籠罩上了一層冰寒的殺氣，握緊腰間的長劍，他冷然，「點足十萬人馬，跟著本王殺進花妖宮殿！」

他森冷的話，讓柳西一駭，他瘋了么？竟然動用金甲戰士對付花妖，而且他私自動用武力，不經過長老會的商議，這樣以後他要怎麼跟四大長老解釋？

「等一下！」柳西一把抓住子桑燁。

子桑燁回頭，視線如寒芒射進柳西的心裡。

「你放手，他們騙走了寶寶，花妖別有居心！」子桑燁字字如冰，眼神更是冷冽到可怕。

「你先弄清楚狀況，或許寶寶跟花妖是朋友，她只是去做客……」柳西著急的解釋，萬一這個衝動的蛇王真的一舉殺入花妖宮殿，那麼妖界可真的要發生動亂了。

子桑燁咬牙，鳳眸凝出森寒的殺氣，柳西鬆手，「不如我們坐觀其變，等一下萬一寶寶有危險，我們再殺過去也不遲，如果寶寶在天黑前回來，你這樣衝動不是反而惹的寶寶討厭嗎？」

子桑燁的怒火稍微平息了一些，他鬆開腰間的寶劍，微微斂神。全身的裝束已經恢復成了白衣公子模樣，銀色鎧甲已經不在。

「那就等等，我用法力監視著他們。看他們玩什麼花樣！」子桑燁揮退金甲戰士，皺眉坐在那裡。

花妖宮中。唐寶寶對這裡的裝飾擺設讚不絕口。如果說蛇宮是高調的華麗的話，那麼花妖宮就是低調的精緻，每一個花紋。每一個配飾，全部美輪美奐。

果然是從細節見真章的花妖，連橫樑上都雕刻著栩栩如生的牡丹。她小心翼翼的走著。看著旁邊的翩然走過的美女侍從，有種蒞臨仙界的錯覺。

蛇妖是咄咄逼人的美，彷彿刀鋒一般帶著傷人的弧度。可是花妖確是柔弱的美。嫵媚入骨。

唐寶寶幾乎忘記了來這裡的目的。旁邊有宮女奉上花露，她一口飲盡。

真好喝。在蛇宮根本沒這麼好喝的東西，像是蜂蜜。又像是茉莉，馨香甘醇，唇齒留香。

君莫從她手中接過空的銀樽。淡淡的笑，「怎樣？對花妖宮可還滿意？」

唐寶寶點頭，滿意，太滿意了，這才是像人住的地方嘛，到處都有人間的氣息，哪像冰冷的蛇宮？

「對了，你說的那個人類巫師呢？」唐寶寶仰頭，雙眼燦若星子的看著君莫。

君莫將銀樽放在一旁，伸手示意道，「就在前面。」

兩人筆直前走，來到一個琉璃花房，穿過花房，是一個普通的人類房間。

從梳子到鏡子，再到床榻桌椅，應有盡有，甚至桌子上面還有一包未開封的零嘴。

唐寶寶咽咽口水，自從來到蛇界，她再也沒有吃過零嘴了……

君莫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將零嘴遞給她，「寶寶，你要是喜歡這裡，以後可以搬來這裡住！」

唐寶寶抬頭尷尬一笑，沒有接零嘴，只是道，「巫師呢？」

君莫回頭喚了丫鬟，丫鬟告訴兩人，巫師閉關了，可能三天回來，也可能三個月。

唐寶寶臉色頓時黯然，君莫再建議，「要不寶寶你在這裡等著巫師回來？」

唐寶寶搖頭，雖然這裡很好，但是她總覺得不妥，即使在生子桑燁的氣，也不能說走就走。

君莫派了一個小妖送唐寶寶回蛇宮，空曠的花妖宮殿中，君莫眉頭深鎖。

他捏著唐寶寶喝過花露的銀樽，指節泛白，雕花的銀樽經不起他的力道，砰然碎裂。

他的手被銀樽的碎片割出鮮血，旁邊的丫鬟驚叫起來，「巫師大人，巫師大人，您的手……」

君莫抬眸冷冽的看著丫鬟，丫鬟嚇的噤聲，差點忘了，巫師大人說過，以後不能再叫他巫師大人。

回到蛇宮，唐寶寶意興闌珊，其實蛇宮也好，花妖宮也罷，都是妖界。

她是人啊，跟這裡總是覺得格格不入，還有那個君莫，一直想要留下自己，還不知道他葫蘆里賣什麼葯。

推門而入的時候，子桑燁和柳西正坐在那裡看著自己，柳西面露懼色，悄然起身離去。

他知道，這回小燁是真的發火了，他發火的時候還是遠離他的比較好。

子桑燁則是瞳眸森寒，雖然坐在那裡的姿勢，怎麼看怎麼優雅，但是總覺得有些僵硬。

「你去了哪裡？」子桑燁興師問罪。

唐寶寶低頭，對著手指，「隨便逛逛！」

「隨便逛逛，就逛去花妖宮殿了嗎？你知道不知道你什麼身份？竟然隨便跟君莫來往！」子桑燁咬牙切齒，她差點害他動用金甲戰士殺入花妖宮殿，要不是柳西阻攔，他都難以相信後果。

唐寶寶本來有些害怕，被他一吼，頓時來了脾氣，她回瞪著子桑燁，「對啊，我什麼身份，我只不過是你的食物而已，你吸取精元的對象而已，我跟誰來往，又關你什麼事？」

子桑燁冷笑，他站起身，臉色陰霾，「沒錯，你只是我吸**氣的食物而已，所以記好你的身份，不該去的地方不要去！」

唐寶寶氣到發抖，只是他吸**氣的食物嗎？很好，她以後就算自殘，也不會再跟他有半分瓜葛。

子桑燁回到自己的房中，靠在門板上，仰頭，痛苦的閉上眼睛。

他是怎麼了？明明是把她當作蛇宮未來的主人，明明將她當作自己的伴侶，可是現在……

是夜，子桑燁站在唐寶寶房間的門外，他仰起敲門的手，揚起又落下，如此反覆幾次。

他終於嘆息著敲門，面子算什麼？裡子才最重要。

「寶寶，你在嗎？」他盡量放柔了聲音。

「有事么？」唐寶寶聲音冷酷。

「對不起，是我太小心眼了，你開門好嗎？」子桑燁低頭認錯。

「我只是一個食物而已，沒必要跟食物道歉！」唐寶寶氣到咬牙。

「寶寶，以後不要再跟君莫見面好嗎，他才把你當作食物……」子桑燁有些委屈，是她先說自己是食物，他才附和。

正在這時，門倏一下被打開，唐寶寶面若寒霜的站在那裡，她冷冷的看著子桑燁，「君莫是我的朋友，我打算搬過去花妖宮住。」

子桑燁愣在那裡，半響，他才冷笑一記，「你想離開么？不可能，我不允許！」

「你沒有資格不允許！」唐寶寶迎上子桑燁冰冷的視線。

「是嗎？你別忘記，你初來的時候我們立下契約，彼此為對方提供食物……」子桑燁額頭有青筋在跳動。

唐寶寶看了子桑燁幾秒，然後「嘭」一聲把門關上。

果然，食物，只是食物而已……

子桑燁頹廢的坐在花廳中，他額前的散發，稍顯凌亂，眼神疲憊，看得出*未眠。

柳西小心翼翼的坐到他的旁邊，「兄弟，怎麼了？」

子桑燁抬頭看著柳西，有些無奈，又有些傷心，「她說要走……」

他的話，讓狐狸管家的鼻子都幾乎一酸，可憐的兄弟啊，是哥們對不起你，是哥們的貪財害了你。

他伸手拍拍子桑燁的肩膀，「別死撐了，過去跟她道歉吧。」

子桑燁低頭，胳膊肘撐在膝蓋上，臉頰上的散發遮去俊臉的表情，他聲音極低，「沒用，她開始討厭我了！」

討厭？有這麼嚴重嗎？柳西無言，只是陪著子桑燁默默的坐著。

唐寶寶起床的時候，鋪蓋都已經收拾妥當，這床是柳西用木頭給她拼湊起來的，房間連塊鏡子都沒有，他們根本沒有想過。

她是人啊，她不是蛇，她很多習慣跟他們不同。

蛇不怕冷，可是她怕。

這裡四周都冰冷冷的，她一點也不喜歡這裡，與其呆在這裡做他的食物，還不如去花妖宮殿，起碼那裡還有一間像人類住的房間。

走出房間，她看見了花廳中坐著的子桑燁和柳西，柳西一見她出來，立刻找個借口溜掉。

子桑燁臉色不太好看的抬頭，他看了她一眼，那一眼深沉複雜，他沒有說話，只是抿著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