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身份（二）
又過了幾日天氣甚好，艷陽高照，無限春光。
除了前幾日趙棋梅吩咐她與納蘭語沁出府去了一趟夢茵閣挑選新一季的首飾外，語兮都未出過門，閑來無事在自己的木兮院搭了個鞦韆，此時正坐在鞦韆上曬著太陽，看著書，好不悠閑！
「小姐，小姐······」紫玲急急忙忙的跑了進來。
「何事？這麼急急躁躁的，越發沒規矩了，沒看到小姐在看書嗎？」紫玲不悅道。
語兮有些好笑的看著這兩丫頭，紫玲紫玉是自小跟著「她」長大的貼身丫鬟，很是可靠，對於語兮的變化兩人漸漸習慣了，也不覺得有何不妥。
紫玉年長紫玲一歲，性子安靜做事穩妥，紫玲則要活波洒脫一些。
看著紫玉唬著的臉，紫玲吐了吐舌頭說道：「我知道了，紫玉姐姐，下次我不會了。」
「小姐，趕緊去凝輝堂吧！老夫人跟老爺回來了。」
上房凝輝堂乃是老夫人的院子。
語兮一愣，放下手中的書，沒想到納蘭智去接回鄉祭祖的老夫人這麼快就回來了。
待語兮收拾妥當，來到上房時，人已經到得差不多了，裡面歡聲笑語好不熱鬧。
「語兮給祖母請安，祖母萬福！」
一花甲之年的老人端坐在高堂之上，身著藏青色暗紋福壽綿長花樣綢緞衣，上面用金絲綉著祥雲圖樣點綴，富貴大氣，雙鬢斑白，面色卻紅潤，可見身體硬朗，看上去倒是慈祥，一雙眼睛卻是精光閃爍。
此時正跟端坐下方的趙琪梅聊著一路上的趣事，有說有笑，彷彿完全沒聽到語兮的話一般，語兮就這樣被晾在了一邊，保持著請安動作。
這顯然是想為難自己，看樣子這個祖母不怎麼喜歡自己，語兮心想到。
納蘭語沁坐在下方，有些挑釁的看了一眼語兮，洋溢著燦爛的笑容，嘴裡說著好聽的話，哄得老夫人也跟著哈哈大笑，更徹底無視了語兮的存在。
語兮再次開口說道：「語兮給祖母請安，祖母萬福！」
等了半響還是不見回聲，倒是坐在一旁的粉衣服女子開口提醒道：「祖母，三姐來了。」
女子年齡到與語兮相差無幾，一襲粉色長裙將皮膚襯得更加柔嫩，模樣倒是清秀，頭上幾支手工精緻的珠翠插於發間，看上去清新又典雅，三分長相七分打扮，原本中等之姿如今倒也有七分。
想來這便是「自己」的五妹妹納蘭語倩，方姨娘的女兒，方姨娘是老太太的侄女，當年也是老太太許給納蘭智做的姨娘，方姨娘至從生產後便身體不好，平常很少出自己的院子。
納蘭語倩自小便由老夫人看顧得多，深得老夫人喜愛，所以連回鄉祭祖都帶著一起。此時她開口提醒，老夫人這才停了下來。
談笑的三人回過頭來看著在下方等待的語兮。
「語兮來了，母親光顧著跟你祖母聊天了，倒是沒注意到你。」趙琪梅笑著說道。
語兮心中冷哼，不過表面功夫還是要做足的。
「母親，語兮也是剛到。」
老夫人端坐在上方，褐色的眸子看向語兮神色一凝，洪亮的聲音帶著命令的說道：
「聽說皇上賜了婚，你不想嫁，既然如此你就把這位置讓出來吧！」
……
眾人皆是一愣，屋子裡一整寂靜，誰也沒有料到老夫人開口便是這麼一句話。
語兮也沒想到這老夫人看著慈祥，卻是如此不時大體，目光短淺，皇上賜婚豈容她說換人就換人。
聽說老夫人的娘家是一個小戶人家，連帶原本自己中意的侄女也就最多成了個姨娘，好不容易媳婦熬成婆，想來這些年在納蘭府呼風喚雨慣了，連皇命都不放在眼裡了。
看著半天沒有聲音的語兮，老夫人還以為她是以前那柔弱的性子，便做主幫「語兮」下了決定說道：「你去請命，就說自己身患隱疾，這譽王妃你無福消受，就由語倩替嫁！」
坐在下方正竊喜的納蘭語沁，聽著這話臉上的笑容瞬間僵硬了。而納蘭語倩卻是一臉震驚，還有些不知所措。
當然臉色難看的還有趙琪梅，自己才是這納蘭府的當家主母，可是老夫人時時刻刻都要插手後院之事，還時不時的給納蘭智添塞新人。
「母親，這恐怕不太合適吧！」
「我說合適就合適，這府里的事我還不能做主嗎？」老太太硬聲說道。
趙琪梅臉色更黑了，心中很是不舒服，自己做媳婦的又不能當面與她頂撞，事事忍耐著，沒想到老太太年齡越大越發專橫不講道理了。
算了，自己已經開口提醒了，老太太脾氣硬，自己不聽，等會老爺問起來，自己也有了說辭。
更合況要是能讓三丫頭丟掉這門婚事，對自己也是有益的，還不用自己出手，何樂而不為，想到這裡趙琪梅便不再說話，安靜的坐在了一邊。
「祖母，我………」納蘭語倩細小柔和的聲音還沒把話說完，便被老太太狠狠的瞪了一眼，於是剩下的話全部吞回了肚子里。
一屋子人的神色語兮都看在眼裡，語兮今天算是長見識了，這老夫人可當真是不討喜，偏偏還沒有自知自明。
她不待見自己，自己還不待見她呢！如此倚老賣老當真是讓人討厭。
若是自己退卻了，反而會助長這種人的威風，語兮索性站直了身子，抬頭毫不膽怯的與老太太對視著反問道：「祖母，若是孫女不願這麼做呢？」
老夫人顯然沒想到語兮會拒絕，臉色頓時變了：「你不願也得願意，婚嫁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不同意你嫁給譽王。」
語兮心中冷笑，這老太太當真好大的架子，若是平常婚姻確實是應該遵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她的婚事是皇上賜的婚，雖然自己也沒想過要嫁給譽王，卻也輪不到她來指手畫腳。
「祖母，恕語兮難以從命，婚事是皇上親賜的婚，豈是我們能說換就換，還是說祖母的話比皇上的聖旨更為管用？」
語兮寸步不讓的回答道，句句爭鋒相對。
老夫人看著語兮伶牙俐齒的模樣，這跟以前大不相同，氣的她是咬牙切齒，但也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自然是不會說自己的話比皇命管用。
「正是因為皇命難違，才讓你去請旨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