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09嬉笑4
流丹睡眼惺忪地從佩玉軒廂房之中出來,正驚訝地指著她,問:「在說什麼?誰睡了誰了?」
流丹說罷頓了一頓,看看不知所措的兩人,又笑道:「小侯爺,依流丹說,這樣的夜半私會,郎情妾意地,倒是很好的姦情材料;如果還沒有睡的話,便是睡一睡,那也無妨不是?」
青嵐這才知道她不過是玩笑罷了,連忙回頭去看那少年。只見他一張俊臉氣得通紅,卻又發作不得,在月色中進退兩難,居然帶了些可愛的感覺。
青嵐也不禁莞爾。
「小侯爺,是要去鳴鸞苑么?那邊早已經安置妥帖,如今你又有辛侍衛保護,流丹就不跟著添亂了。」流丹又開口,笑意盈盈地,話里的調侃的意思十分明顯。
青嵐便也回她一笑,「流丹還是一起去罷?」她還有好多話想問,流丹,知道的自然更多。
「昨兒不是也沒用流丹跟著么?小侯爺和辛侍衛儘管在園子里慢慢逛,去不去那邊,本來也沒什麼所謂。」流丹笑得越發促狹。
青嵐怕自己多說多錯,便也不再相邀,隨口笑謔了幾句,轉身往外面的迴廊而去。
拐了幾個彎,澄靜的湖水便出現在眼前。月色波光,明媚清朗,讓人心胸為之一暢。
青嵐回過頭,看看跟在後面的少年,那俊臉上還殘餘著不忿的神色,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想起方才流丹玩笑時,她在他臉上看到的紅暈,青嵐也不禁升起要逗逗他的念頭。
「鋒寒,你靠過來一點。」
少年疑惑地看看她,卻沒有動。
青嵐自己走過去,仰頭細細端詳他的的面孔。
少年後退一步,彷彿一隻受到了驚嚇的貓,渾身汗毛都高高豎起,完全的防備警戒狀態。
青嵐心中好笑,卻故意吟哦半晌,方悠悠嘆道:「鋒寒,不知道你信不信,我從第一眼見到你,就有一種熟悉的感覺,聽說,這就是前世的緣分呢。鋒寒也有這樣的感覺嗎?」
少年重重地哼了一聲,扭過頭去,「小侯爺別扯這些有的沒的,屬下只負責保護小侯爺安全,若小侯爺喜歡調笑,鳴鸞苑也多的是等待小侯爺一顧而不得的公子********鳴鸞苑?」這個詞出現的頻率也夠高了,青嵐基本上已經了解到,這裡應該就是小侯爺「金屋藏嬌」的地點了。
「鳴鸞苑多的是人等我嗎?怎麼我記得,昨兒還有說,鳴鸞苑就是我欺壓良民的鐵證?」她隨手拈了一枝花枝,似笑非笑,眼波流轉,斜斜地睇著他,把調笑的味道做足。
少年語塞,片刻,才冷笑著說:「誰不知道小侯爺最喜歡四處收羅美貌少年?不過鳴鸞苑魚龍混雜,屬下相信那裡自然多的是被小侯爺強擄來的良家子弟,但應該也不乏期盼小侯爺垂青的奴顏婢膝之輩吧?」
嗯,小侯爺喜歡從外面帶人入鳴鸞苑這點,她倒是有所了解,似乎,昨兒,那個什麼「春官」,就已經被收錄。
「鋒寒這樣說,倒很合青嵐的脾胃,看來鋒寒也知道,鳴鸞苑裡的公子,只要與某春風一度,都在盼著某再度垂青?那麼,鋒寒,想不想嘗試一下?」
其實已經知道這少年對小侯爺的了解並不多,她卻再度挑逗他,很想看看,這位「江湖人士」,在這種自己「深惡痛絕」的事情刺激下,會不會再多說出一些秘密。
此時青嵐逼近一步,杏眸含笑,輕輕去拉辛鋒寒的手。
水中半輪月色,輝映粼粼波光;夜空中點點流螢,盤旋於發旁襟上。此刻的她,便如那山間靈魅,月色化魂,帶著無盡的誘惑,夢幻一般無可抗拒。
少年的反應卻十分激烈,愣了一下之後,便象甩掉什麼髒東西一樣甩掉了青嵐的手;接著再退一步,手握在了劍柄上,嗆啷一聲,將劍都拔出一半來。
「小侯爺,自重!」
青嵐對他,已經沒了剛開始什麼都不了解時候的忌憚,見他如臨大敵的樣子,反覺幾分好笑。連忙擺手道:「鋒寒,你太緊張啦!只是問問你願不願意罷了!本小侯爺不會用強的。」
「屬下不願意!」
「好!」青嵐笑笑,「早說不願意不就好了?既然如此,本小侯爺也不願意去什麼鳴鸞苑了,我們就在這裡聊聊天如何?」
說著,回頭,看見少年依舊一副警惕的樣子,又笑,「只是聊天么,又不是流丹說的那個什麼姦情,你怕什麼?」
「屬下只負責保護小侯爺安全!」
看來是她迫得急了,少年的話倒越來越少了。青嵐暗自搖頭,放棄繼續挑逗他的念頭,帶頭又向前走去。
這一夜,他們走的路,又與昨夜不同。青嵐白日里已經能夠掌握身體,心情大好;雖然還有所謂「殺身之禍」懸在眼前,但從小侯爺的反應來看,似乎也並沒有將這事太放在心上。既然如此,她又何必著急?
貪看周遭景色,她便越走越遠。
有一搭沒一搭地,繼續挑逗辛鋒寒說話。
「鋒寒,你是辛門之後?」
「對。」
「辛門三百餘口,盡赴國難?」
「沒錯。」
「那是十六年前的事?」
「對。」
「如何鋒寒卻能倖免?」
「……」
「鋒寒可以給我講講十六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嗎?」
就在青嵐以為辛鋒寒不會再回答她的問題的時候,他卻忽然開口了。「好。」
「哦?」
「小侯爺年幼,想必不是很清楚十六年前那場浩劫……」少年停下腳步,立在橋邊亭外,擺好了說長書的架勢。
青嵐自然巴不得他多說點東西出來,便也倚住橋欄,靜靜地聽。
「……胡汗毀盟,背棄了三百年來與大趙彼此相安的誓約,大舉南攻。林賊身為北方軍事統帥,不儘力抵抗,反而與胡兵暗通款曲,引兵南下,以至於胡兵兩日之內,連下我大趙邊防三關三鎮,直下河北、進逼京都!」
少年敘述這段舊事的時候,俊美的面孔上一片肅殺,沉痛悲憤,目眥欲裂,看起來這十六年前的家國之恥,已經深深銘刻在了他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