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再也見不到了
2023年,凌晨一點多。
惠城,bg花園9棟,21層的一間公寓門前。
兩名警員守著警戒線站著正與兩名值班保安交談,兩名保安的年紀都不大,只有20歲左右。
警員a:「這家是不是只住了4口人,戶主是誰?」
保安a:「是4口人,戶主叫李稻。」
警員a:「戶主是幹什麼的?」
保安a:「戶主是一間精密儀器公司的經理,人很不錯的···」
警員b:「她有其他親友嗎?」
保安a:「沒見過她帶其他人回來過啊。」
保安a碰了碰旁邊的保安b,問:「哎,你見過她帶人回來嗎?」
保安b:「倒真沒見過她帶過其他人回來,聽趙媽說過,她媽還叫趙媽給她找男朋友呢,她也不算丑啊就年紀大了些,怎麼就沒人要呢,哎···?」
警員b打斷保安b,語氣有些冷:「夠了,不是和你們嘮嗑,簡要回答我們的問題就可以了,不要說有的沒的。」說完就指著手錶看了警員a一眼就轉身走進了屋裡。
警員a瞭然,看向兩位保安說:「最後一個問題,他們家人之間關係怎樣?」
話落,保安a和保安b對視一眼,半響保安b似乎想到了什麼,「說到關係,我們也不太清楚,但是聽趙媽說她看見黃阿姨有幾次是帶著傷的,但具體怎樣我們也不好說,只是···」
保安a伸手扯了扯保安b的衣擺,有些著急地打斷保安b說:「警察同志,他們家的事我們保安也不可能知道得很具體的···」
保安b還想繼續說他從趙媽那聽來的消息,又被保安a打斷,「警察同志,我們跟著你們上來還不清楚發生什麼事,但是上來之前我已經叫主控值班室的人打電話給領導了,有什麼情況我們領導和你細說,您看可以嗎?」
警員a狐疑地看了一眼保安a:「可以,留一個人在這裡等你們領導,另一個回崗位就可以了。」
雖然幾人一問一答好幾回,但也只是花了不到10分鐘的時間,這時警員b也出來了,他皺著眉頭,對著警員a比了個手勢,然後搖搖頭。警員a看到警員b的表情,神情一下子嚴肅起來。
保安a和b看著兩位警員的神態,心頭也不由地緊張起來,這事怕是很嚴重。
保安b想上前問警員b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他卻被保安a一把拉住了衣擺。
保安a:「阿傑,這事還是等領導來了再說吧,警察同志也說了,叫我們一個人回到崗位上,你看,你去還是我去?」
聽保安a這麼一說,保安b腳步一轉,已是向著電梯間方向了,接著對保安a扯了扯心虛的笑容,「鄭哥,你留下吧,你比我幹得久,有經驗些。」
保安a聽保安b這麼一說,皺著的眉頭稍微鬆了松,說:「也是,那你快回去吧,記住別亂說話。」
保安b聽到了「也是」,腳步就開始動了,嘴上應著「好好好」。
保安a才剛說完話,保安b人已經走到了電梯間,按了下樓的按鈕。
保安a看著保安b進了電梯,心裡不禁輕嗤:「就這麼怕事嗎?走了也好,免得在警察面前胡言亂語。」
保安a轉身,沒想到卻對上了兩位警員審視的目光,保安a沒有理會,只是低著頭走到警戒線旁邊,一言不發地站著,但絞在一起的手指顯露出了他的忐忑不安。
此時,屋裡有人出來,問警員a「基本情況問清楚寫下來了嗎?」
警員a點點頭,便跟著那人進了屋。
走出幾步,警員a停下,壓低聲音問:「老大,救護車應該快到了,事情怎樣?」
「你剛才也看到,戶主在我們來到就死亡了,戶主弟弟無生命危險,還沒清醒,但還沒辦法分開他和戶主。戶主父親已被控制,情緒不穩定。」被叫做老大的警員簡單的地把情況轉述給警員a。
警員a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又說:「局裡的人應該也快到了。」
老大壓著情緒,只是低聲地「嗯」了一聲就不再說話。
兩人沉默地繼續往屋裡走,越往裡走,血腥味越濃。
玄關轉角后,飯廳客廳還有半開放式的廚房是相通的,地面上血跡斑駁,蘋果散落在地,淺紅,暗紅色與鮮紅色交織,在瓷白的地板上勾畫出詭異的圖案,鮮明的顏色帶來的壓迫感壓得在場的人喘不過氣來。
客廳的一角擺放著一張電腦桌,桌上的電腦屏幕已經被毀掉了一半,連接線被扯得七零八落,放在桌子下的主機倒在地上,外殼已經完全變形。
桌子的一角血跡斑斑,還有零零的血滴在滴落。
旁邊地上有一位中年女人,臉上全是血,雙目緊閉,已被確認死亡。
廚房附近,瘦白的青年女人倒在地面,腰部橫插著一把家用刀具,後面有約半米血痕,雙目緊閉,白色的上衣被血液染的發黑,襯得臉色白的驚人,青年女人的雙手緊緊地抓住了前面青年男人的腳裸,手上的青筋異常猙獰。
中年男人由警員陪同坐在飯桌前,雙手被手銬銬住,雙手捂著臉,全身在劇烈地顫抖,只發出了悲痛絕望的哽咽聲。兩個手臂上包紮了繃帶,身上布滿了斑駁的血跡。
老大和警員a進屋后,協助警員b和另一名警員繼續處理現場和保護現場證據。
過了將近20分鐘,救護人員到位,警員b和另一名警員跟隨著救護人員帶著青年男人和中年男人離開。
又過了10分鐘,慧城支援的警務人員到位開始整理現場。
幾分鐘后,保安負責人帶了幾個保安來到了公寓門口,警員a與他說明了情況,「兩死兩傷,嫌疑人已經被捕,對其他住戶的安全沒有威脅,你們繼續做好保全工作,消息不要大肆宣傳,避免不必要的慌亂。至於這個房間,需要暫時封鎖。」
保全負責人點點頭,留了一個帶來的保安和保安a繼續留守,然後帶著人匆匆離開了。出了人命,後續的事情就不是他能擔當得起了,還是要再繼續通知上級。
保全負責人前腳剛離開,保安a也匆匆的走到警員a跟前,舔了舔顫抖的雙唇,緊張但又滿懷希望地問:「李姐她,不,戶···戶主她···?」
警員a看著保安a被嚇到慘白的臉色,嘆了嘆氣說:「不在了。」
保安a絞在一起得手指終於止不住顫抖。
在救護人員和兩名警員帶著兩個人離開的時候,他認得其中一個走著出來的是李稻的爸爸,另一個躺在擔架上,雖然白布遮住,但是看得出來不是李姐,因為體型不同,李姐很瘦很瘦。
那時候,他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了,但心裡還存著一絲的希望。
現在,真的就像他擔心的,人就這樣沒了嗎?
保安a重複呢喃著「不會的···不會的···」,臉上也不知不覺全是鼻涕眼淚,他舉著顫抖的手想去拭擦礙事的眼淚,但是手卻遲遲舉不起來,他的腳不由地向著公寓的門踏出,想要進去確認,只是還是被警員a攔了下來。
保安a只能蹲在一邊,抱頭哭了起來。
半個多小時后,屋裡的警務人員開始陸陸續續撤離,保安a聽到聲音,抬起頭,盯著帶著中年女人和青年女人屍體出來的警務人員的背影,直至他們消失在電梯間。
那個在他剛來到這裡工作迷茫無助的時候,和他說自己的經驗開導他的人;那個看到他在看書,主動拿著書送給他的人;那個一個多小時前還笑著給他蘋果的人,就再也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