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發現（下）
文敏見師傅前來，立刻與思顏上前拜禮，水月點了點頭，揮手讓連同憶繪和一眾女弟子全都退下。
張欲凡走到水月身邊，微微笑道：「倒要恭喜師姐，雪琪雪琪，果真人如其名，雪藏之美玉也，師姐有此佳徒，小竹峰來日必將興盛。」
水月被這番話說的十分高興，滿臉都是笑容，點了點頭，忽然臉色一黯，幽然道：「雪琪之資質，我自然是了解的。這孩子是我一手帶大，她的成就是一步步的讓我吃驚，若非我顧忌她根基不穩，不再教習她玉清七層以後的心法，她此時的修為，恐怕還要高！唉~~」
張欲凡一愣，有些駭然，也轉眼看向雪琪，正巧，雪琪受了那四招劍法，也知道是張欲凡所傳，立刻又投身劍術，這麼三兩句話間，那四式劍法已經被她加入了先前的劍術，一招一式的將這套新的威力絕倫的劍術施展出來！但就在那一招一式間，張欲凡隨手傳授的四式劍法，已經慢慢的被她融合入了自己的劍法之中！
「她的資質……」張欲凡吃驚的眼神中，忽然顯出一種詭異的色彩來。淡淡從剛才那表現來看，陸雪琪在劍術上的資質，絕不在自己之下啊！
看了，是這個世界限制了她的發展，倘若陸雪琪生在高等修真世界，恐怕也是叱吒天地的人物了！
水月也出神的看著雪琪的身子，眼神中卻都是溺愛，又是一些愧疚，她忽然失落的一嘆，對張欲凡道：「張師弟，不怕你笑話，對於雪琪這孩子，我確實抱很大期望，不過隨著她的成長，我竟有一種教不了她的感覺，我想這也是我為什麼至今都沒有傳授她更高深功法的原因，我怕，若這孩子有一天將太極玄清道修鍊完了，我還能教她什麼？」
張欲凡啞然，只能呵呵笑了聲，道：「師姐想太多了。」
確實啊，雖然是美玉，但是沒有好的「工匠」去雕琢，她也只能在石頭裡面當一塊美麗的玉胚，直到道很久以後，任時間將她打磨成平庸的石子。或許，陸雪琪也能達到這世界的頂端，但是，若想真的有成就，水月，還真的沒有作為工匠的資格！
水月也驚醒過來，隨即便將那些事一笑而過，道：「張師弟前來拜訪，快快請進。」
張欲凡微微一禮，隨著水月走了進入，算是正式的開始此次自己的拜訪。
水月果然是對張欲凡特別的熱情，幾乎到了噓寒問暖的程度，張欲凡心中是越來越疑惑，不知道自己究竟哪一點對上水月的心思了，難道僅僅是因為田不易？張欲凡可不信。不過以張欲凡的眼光來看，水月倒也不是在假裝，多一敵不如多一友，張欲凡可不是那種沒事找事的人，於是便順理成章。算上去，張欲凡這名為通天峰門下，但是卻跟小竹峰的感情最好了起來。
水月先是再次向張欲凡道賀，之後便扯一些修鍊的話題，不過說著說著，便又回到陸雪琪的身上了，看得出來，水月在陸雪琪身上投入了太多的心血，良師難求，佳徒更難求，但是倘若一個師傅收了一個資質遠超師傅的徒弟，能給師傅的，只有無盡的苦惱和煩心了。
「看了水月現在是一門心思全在陸雪琪身上了，怪不得小竹峰的那些弟子看陸雪琪的眼光都怪怪的，那是明裡討好，暗地嫉妒的神色啊。昔年，神界之上，那些神兵戰將望向自己的眼神，又何嘗不是如此啊！」
張欲凡悠然暗嘆，陸雪琪，好一塊絕世之美玉，可惜生在這誅仙的世界里，成就也就如此了！
不過，倘若陸雪琪能跟自己學習《飛蓬劍典》的話……張欲凡忽然一愣，差的失聲而笑，自嘲般的想道：「真是望向了，雪琪乃是水月之徒，又是被水月撫養長大，別說雪琪沒有一絲可能另投師傅，就算雪琪肯，水月也絕不會應允的。」
而且自己有可能會培養一個資質不在自己之下，在將來說不定回超越自己的人么？對於這個問題，張欲凡扣心自問，感覺自己也沒有答案。
漸漸地，水月也將話題再次轉移到了張欲凡身上，笑道：「說來也是，師弟觀年齡似乎並不大，但卻有了一身絕世的修為，不但被掌門師兄推上青雲門執劍大長老之位，還挫敗了七脈里有名的固執田不易，師弟的年少有為，實在是另師姐佩服萬分啊。」
張欲凡自嘲一笑，謙虛道：「師姐過獎了，不過虛名而已，什麼大長老的，還不是青雲門一小卒子。那日得罪了田不易師兄，倒讓我有些惶恐了，說實話，那天，小弟不過是使了個巧，真論起來，那裡是他的對手。」
水月似乎又想起那天田不易離去時的糗態，呵呵笑道：「田不易固執不通變故，自己跑了找沒趣，也怨不得別人。」
水月說道這裡，忽然猶豫了一下，囁嚅半天，才開口道：「張師弟，你我並非外人，師姐便提醒你一句，日後，其他六峰的事情，你最好還是別參合。茫茫青雲山，你便在自閑居安心靜修就是，多參合他們的事情，怕是對你沒好處。」
張欲凡心頭一震，隨即明白了，水月這卻是一片好心了，青雲山首座里，明和暗離，道玄老頭立自己這個執劍長老，為的不就是鉗制蒼松一派么？或許整個青雲都分為三派，道玄為首的通天峰掌門派，蒼松為首的一派，還有不管不問的大竹峰，小竹峰。大竹峰小竹峰都是閉門靜修，根本不管他們怎麼爭鬥，所以道玄才在蒼松身上感到壓力，從而找自己來。
「多謝師姐，師弟知道了。」張欲凡淡然，有些事情，還是不用提了，自己早就跟道玄說好了，自己是一顆不動的棋子，最多幫他在名義上牽制，他們之間的爭權，自己根本不會出手的。
水月只道是已經點明了張欲凡，點點頭，道：「此中遠古，師姐也就不再言明了。以師弟聰慧，自然已經有所了解。對了，師弟既然能得掌門師兄認可，為執劍長老，想必定然是劍術非凡？那日與田不易比試，雖只是區區幾招，但亦讓人心曠神怡。」
張欲凡謙虛一笑，倒也不做掩飾，道：「師姐說的是，小弟這一身修為，全在劍術上了。別的卻是絲毫也不精了。」
水月聞言輕笑，她亦只道這幾句話並不可全信，張欲凡劍術超然不假，但他那天所施展的陣法也是不俗。單這兩種，便是遠遠絕世於正道玄門了。
又敘談半日，小竹峰女弟子奉上飯菜，兩人才知道已經時至正午，水月自然邀請張欲凡共餐，張欲凡並不推辭，飯後，將所準備的禮物取了出來，贈送於水月。
水月一眼便看出是道玄的那顆定神珠，也不點破，只是暗暗有些吃驚，張欲凡跟道玄的關係，竟是如此的親密了。
她面色不變的收下定神珠，卻對張欲凡特製的點心十分欣賞，在知道是張欲凡自製之後，更是面露驚訝，一個小小少年，修為絕高還能解釋為天資高人勤奮，但是偏偏還有一手的好廚藝，真不能不叫人吃驚了。
下午茶過後，張欲凡便向水月告辭，水月挽留幾次，在張欲凡還有事的借口下，只能親自將張欲凡送到門口，告知張欲凡時常來往了。
在張欲凡御劍而去之後，水月還是愣愣的看著張欲凡的背影，她看著隨行來的陸雪琪，又想想張欲凡的劍術，眼神忽明忽暗幾次，之後便微微點頭。弄得陸雪琪也不知怎麼回事，有些小小的惶恐。
「雪琪，那四式劍法如何？」水月就在山門處，開口問道。
陸雪琪立刻知道是張欲凡隨手指點的那四招，道：「師傅，張師叔指點的劍法果然極高，這套靈水劍法參入四招之後，威力幾乎大了十倍。弟子無能，沒能悟出比那更好的劍術了。」
水月微微笑道：「傻孩子，靈水劍法本就是一套高深劍術了，你能將之改進，已然不易，又何必強求？那四式劍法不過是張師弟隨手施為，便已經超越整套靈水劍法，這邊是差距。走，你且專心研究那四式劍法中的含義與心境，來日……」
水月神秘的一笑，帶著不明所以的雪琪回了小竹峰。
小竹峰之行，讓張欲凡跟小竹峰的關係更加親近了一些，張欲凡也算是收穫了在青雲門正式的一個朋友。不過既然這件事完結，那麼就不能不說說張欲凡下一件打算做的事情了。
來自道玄的情報，玉陽子已經正式的來到了河陽城，而且，還不單單的玉陽子，還有玉陽子手下大群嘍啰，長生堂的雜碎。
這麼一大群人，匆忙的混進了河陽城，然後便以河陽為中心點，大範圍的搜索起來。這個大範圍指的是一片相當大範圍，以河陽為中心，方圓幾十里，甚至有些長生堂弟子悄悄的摸進了青雲山的邊緣。這也是為什麼青雲門會警覺的原因了。
「即是說，玉陽子丟的這件東西，並不是失落的什麼東西，而是一件……會移動的東西，對么？」張欲凡站在船頭，此刻，這艘中等的大船正飄蕩在青雲往河陽的一條大河上！
青雲山與河陽之間，離河陽城三十二里，洪川支流！
船內，蕭逸才躬身道：「這也是弟子推斷出來的，若玉陽子真是為了尋回遺失失物，斷然不會如此大面積的撒網尋找，所以弟子猜想，玉陽子的目的，可能是個人，一個會跑的人。這個人，偷了玉陽子的東西，逼得玉陽子不得不大規模的抓他！」
張欲凡讚賞的看了蕭逸才一眼，點了點頭。
此時是小竹峰后的第二天，張欲凡自然是要找找玉陽子的事的，原本他是打算，直接來到河陽，可是道玄卻並不認可，此時的河陽在很大範圍里都有長生堂弟子的探子，實在容易打草驚蛇，於是，在道玄各種「不宜輕舉妄動」的理由下，張欲凡與蕭逸才帶領幾十名青雲門通天峰一脈的弟子，坐著這艘大船，慢慢的漂往河陽城！
蕭逸才見張欲凡點頭，微微笑著繼續分析，「只是我們也並不知道這人是誰，長生堂送算還知道這人特徵，但我們恐怕卻根本無從查起。只能觀察長生堂的動向了。不過唯一能夠確定的是，無論這人是誰，恐怕都對青雲不懷好意！」
張欲凡好奇道：「這是為何？」
蕭逸才道：「這很簡單，神州如此巨大，長生堂總部也臨近中原，離青雲山有數千里之遙，那人若是倉惶逃走，哪裡不能去，非要往青雲來？而且還帶了令長生堂門主都不得不跟過來的某種東西，這人恐怕是有心要挑起青雲與長生堂打起來，好做收漁翁之利。」
「好好好，怪不得道玄師兄不肯讓咱們跟長生堂正面交手，有你這智囊在，長生堂這回敗了。」張欲凡哈哈大笑，蕭逸才果然不簡單，不過算了，這人也算是跟自己在同一戰線的，哦不，是自己跟他在同一戰線的。
這哪是讓自己來找玉陽子的事啊，道玄這老頭，明明是讓蕭逸才鍛煉來著。自己又被他當槍使了。不過算了，反正對自己也沒壞處，自己的目標，只是來虐玉陽子的而已。
大船漂漂蕩盪，速度其實並不慢，只要一日就能到達河陽城，所以，張欲凡站在甲板之上，感受著漂來搖去的蕩漾感。
真盪啊，這日子。
忽然，張欲凡注意到，在船的正前方，一個一人大小的大木桶，在河面上急速滾動著，逆流而上，那速度還不慢。
那木桶乃是一正圓形的長木桶，類似一個巨大的木缸，一側有蓋子，另一側封死，是一般平民家裡盛放米的大桶，裡面空間不小，在水面上能夠自然浮起來。
隨著這木桶的接近，也有不少的青雲弟子看到，都聚集在甲板上，張欲凡這時候才看清，這隻木桶的蓋子早不見了，而之所以能夠在水面上滾動的原因，是因為裡面有個人在不手腳停的滾動著！
那是一個年歲不大，穿著淡黃白色衣服的，小女孩！
張欲凡愣住了，青雲弟子也愣住了。那女孩也看到了旁邊經過的這艘大船，也是一愣，接著便先於所有人醒過來，歡呼了一聲，然後從木桶里深處一挑纖細的小胳膊，一邊揮舞，一邊用銀鈴一般的聲音喊道：「救命啊救命啊，快把我救上去啊！啊……吖！」
那木桶原本就少了一邊，是因為女孩努力平衡才不致於倒在水裡，這時候他忽然把手伸出來，立刻破壞了平衡，那木桶搖晃了兩下，便在女孩驚恐的尖叫中，一下底朝天的蓋在了水裡，猶自不停的旋轉，把女孩整個蓋入了水裡，水隔音，女孩的尖叫聽上去嘎然而止！
眾人這才醒悟，張欲凡縱身一躍，一下落到了水面上，腳踩浪花，竟一點不沉，然後揮袖將木桶掀飛，在看女孩的時候，女孩留在水面上的，就只有一雙不斷揮動的小手臂和漂散的一頭烏黑秀髮了！
張欲凡連忙伸手如水，在水中抓住女孩胳膊一拉，另一隻手順勢撈住女孩的腰，然後腳上一踏，燕子一般的飄回了船上。
女孩沉水不過一瞬間，但也喝了好幾口，一被救出水，便劇烈的咳嗽起來，一邊咳嗽一邊流淚，咳得淚水布滿濕透的臉頰，到最後，也不知道臉上究竟是河水，還是淚水了！
一邊有長眼色的青雲弟子拿上了一件幹了的被褥，將女孩包裹起來，女孩渾身濕透，這個時候雖然不是冷天，也很容易感冒的。
那女孩咳嗽了半天，終於順了氣了，然後一屁股坐在了船的甲板上，第一句話就是，「哇，終於得救了啊。累死本姑娘了！」
一雙眼睛活靈活現，一頭濕潤的秀髮，女孩微微喘著氣，忽然拿小手捂著鼻子，然後阿嚏一聲，打了個噴嚏！大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