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碧瑤（下）
河陽城，呂字商號名下，滾玉。
「這是呂字於河陽城裡招待貴客的居所三之一，對面即是河陽城裡有名的街市，出門左轉不遠便是呂字的寶泰錢莊，右轉一條街就是河陽的最繁盛的醉柳巷，是咱們河陽城裡大老爺們最愛去的地方！」一個屬於呂字的小廝，走在整個隊伍的前面，將張欲凡等人引入一座美麗院內的時候，滿臉猥瑣，笑的那叫一個「心裡明白」。
大老爺們最愛去的地方，這不就是紅燈區么？張欲凡撇撇嘴，看了蕭逸才一眼。
蕭逸才略顯尷尬，道：「呂賢，這裡不用你了，此次進貨，數量龐大，你且去幫呂望二少爺，，這滾玉我又不是第一次來，我家公子自然由我來服侍。」
那名叫呂賢的猥瑣男扭頭看了眼張欲凡，點頭哈腰，一對倒三角眼眯成了兩隻銳角，一隻接近180度地縫隙狀，「那是，周爺，那，小的這就先退下？」
猥瑣男話雖然這麼說，不過身姿還是扭扭捏捏，半天不見動作，蕭逸才也不奇怪，從袖子取出一張票子塞了過去，那小子這才喝了一聲福，滿臉猥瑣的退走了。
蕭逸才目送那人離去，向張欲凡低聲解釋道：「公子，這個呂賢是呂字型大小一號人物，河陽呂字的當家是呂二少爺，呂二少爺不會常駐河陽，有時也到青雲山去的，那時候，整個河陽的生意，就交給這個呂賢，別看這人一副貪財的下人嘴臉，但其在凡人間的手段，十分高明！」
張欲凡點點頭，那個呂賢雖然樣子表情包括聲音都是屬於猥瑣流，不過那隱藏與眼底的那道精光卻不是一般猥瑣流能夠擁有的。「滾玉，滾玉，金玉滾滾，滾玉而來，是個不錯的地方。」
這滾玉其實算是半個青雲的東西，青雲門找上呂字，呂家為了抱緊這大腿了，各種誠意拿出來的數不勝數，為了專門接待青雲弟子，還費資在河陽城建了這滾玉，專門供青雲下來的弟子居住，當然，都是打著貿易的幌子。呂字每年給青雲門大量供奉，而青雲門呢，則會在呂字有困難的時候派些普通弟子幫忙，說白了就是保護費，青雲山名門正派，當然不能明目張胆的做這些事情，打著貿易的幌子是最好的掩人耳目的辦法！
這種事，各大門派都有，並不算稀奇，不然一個大門派，所有人都修仙，那吃的穿的從哪來？。哦，當然，有一個正道名流是完全不做這些事的，天音寺乃是遠近馳名的佛寺，每天都有大量百姓供奉香火錢，還有分為二十小隊，每隊論份作業的化緣和尚小組，所以，幾大名門正派里，最有名望也最有錢的，就是天音寺了。
「欲凡哥，以後咱們就住在這裡么？」碧瑤小蘿莉，跟在張欲凡的身後，東瞅瞅西看看，拉著張欲凡的袖子，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
張欲凡對她道：「不錯，接下來的日子，咱們就暫住在這裡，少則五六日，多則半月，待跟呂字談完生意，咱們便離開河陽。這期間也不用怕，河陽城裡沒有人再敢傷你的！」
「謝謝欲凡哥。」碧瑤甜甜的一笑，點了點小腦袋，水靈的大眼睛可愛的顯出笑眯眯的樣子，不過眼底那一絲不變的緊張卻瞞不住張欲凡。
一路上，張欲凡早把自己的掩飾身份告訴了碧瑤，碧瑤雖然聰明，對張欲凡一行人也有些防備，但那防備卻更多的放在她自己的敵人身上，對張欲凡，小女孩或許只是想到利用，認為一切都把握在自己手裡，雖然防備，但卻真的信了張欲凡的話。
有誰能夠想到，一家掛著商號，裝滿商貨的大船上，居然不是富家公子而是青雲門的修仙弟子？常人都想不到，更何況一個涉世未深的女孩？
河陽城，果然多了很多從未見過的神秘人！
這是半日之後，蕭逸才與河陽城的青雲弟子會面之後得到的消息。
「暫時，不知道他們的身份。不過已經確定，這些人都是從未見過的生面孔，也不是長生堂的人。」
「玉陽子還在河陽城裡，帶來的弟子大多都出去尋找那件神秘的東西了，現在搜索的範圍已經擴大到了河陽周邊的小村莊，目標也逐漸的往西北一帶挪動，不過，玉陽子本人依舊坐鎮在河陽，沒有離開的跡象。」
「玉陽子雖然在河陽城，但他的藏身之處，卻一直沒有確切的消息。」
「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蕭逸才明知故問，笑著問張欲凡。
張欲凡將幾條訊息一點點的吸收消化，沉吟了一下，反問道：「今天我們進城，引起了多少人的注意？」
蕭逸才愣了一下，道：「稟師叔，我們上岸之處，是呂號商碼頭，又是打著商家的名號。咱們也一向低調行事，盡量不沒有起太多的人注意。」
張欲凡點點頭，道：「玉陽子的事情，按照原來計劃的那樣，任他去尋找，咱們只管盯好，等著。既然玉陽子確定那東西還沒有離開河陽一帶，那咱們就不用緊張。一個字，等。」
蕭逸才道：「是。」
說話間，碧瑤已經換好了已經穿很久有些臟破的那件衣服，穿上了一件翠色的衣裙，從房間里跑了出來，看到張欲凡。
「欲凡哥哥，我準備好啦，你真的要帶我出去玩嗎？」小蘿莉有些不敢相信，但語氣里有著按捺不住的興奮和激動。
小孩子，都是貪玩的。張欲凡看著她明眸皓齒的模樣，笑道：「當然，你欲凡哥哥說話向來一言九鼎，絕不會騙你這個小妹妹的。」
蕭逸才大驚，不敢置信的看著張欲凡。他這一行人，如此的低調進城，所為的除了掩飾青雲門的身份，還有就是隱藏碧瑤，根據碧瑤所說，在這河陽城裡，如今可是有不少她的仇家，雖然眾人不懼，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不是這次出來張欲凡自己說的么？
還是說，長老是想出去，借著玩的借口，解決碧瑤的事情？
「公子，現在就帶著碧瑤妹妹出去，這樣不妥？」蕭逸才小心翼翼的問道。
碧瑤也是一臉的好奇，小姑娘雖然興奮想出去玩，但對要抓她的那伙人卻怕到了極點，人雖然小，但也有了分辨好壞時機的能力，也有些猶豫，不解的看著張欲凡。
張欲凡卻不答，笑眯眯的看著碧瑤，「去不去？」
小姑娘面色猶豫，不過，還是抵不住誘惑，狠狠地點頭，「我要去！」
張欲凡哈哈一笑，扯起碧瑤的小手，也不理會面色無奈的蕭逸才，走出門去了。
河陽城，熱鬧的街市上，碧瑤手裡抓著一串紅潤欲滴的糖葫蘆，不時伸出粉嫩的舌頭舔一下，快樂的就行一隻初出牢籠的小麻雀。
如果不是這個時候還是誅仙正式劇情的五年前，她的這副樣子，像極了原著里周一仙的孫女，周小環！
不過，她卻是在小池鎮將周一仙爺倆逼得東躲西藏的小妖女，碧瑤。
先前是牽制碧瑤，最後只能無奈的跟著碧瑤，看著小姑娘變得逐漸開心活潑，張欲凡跟在後面，盯著那個翠色的小身影，有一種強烈的反差感。
河陽集市，人來人往，熱鬧非凡，但這繁華世界，卻只圍繞前面那一個身影，因她而存在！
張欲凡微微皺眉，，默運玄功，將這個忽然出現的莫名感覺驅散。同時已有些動容，自己波瀾不動的心，居然在這一刻，忽然微微起了漣漪。
這是，怎麼回事？
正當他心裡微微疑惑的時候，忽然，一絲若有若無的令人沉醉的花谷幽香，飄到了他的鼻子里，而不等他吸氣輕嗅，便飄飄乎消散了。
張欲凡身子一僵，立刻警覺，連忙上前兩步，將手搭在了碧瑤的肩膀上，同時環顧四周。
四周，小販，行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人來人往，絲毫沒有為他的舉動產生什麼反應，都各做各的事，沒有任何詭異的地方。
一點都沒有！
碧瑤正在看一個小販用滾燙的糖汁製作糖人，忽然被張欲凡按住肩頭，嚇了一跳，還以為是被自己擔心的人抓到了，回頭時卻看到是張欲凡，舒了口氣，嬌嗔道：「什麼啊，原來是欲凡哥哥，嚇我一大跳。怎麼了？」
張欲凡面上不露聲色，看了看那糖人小販做的糖畫，笑道：「看你瞧得那麼入迷，是不是想要？」
碧瑤小臉一下紅了，看了眼那做的奇妙的糖畫，吞了口口水，搖頭搖的頭髮飄揚，「沒，才沒有……」
張欲凡呵呵一笑，取出幾文錢，丟給小販，「做一個好看的。」
那小販立刻高興起來，收了錢，取出一隻木鏟，在攤子上小鍋里一挑，一大塊晶瑩剔透的濃稠糖汁被他挑到了鏟子上，小販手上不停，另一隻手取了些油，在準備好的一塊光滑石板上塗了一遍，放上兩支竹籤，之後木鏟翻飛，一絲絲糖線纏綿撒下，落在在石板上，不多時，一片惟妙惟肖的圖案就給繪作出來！
碧瑤看的目瞪口呆，嘖嘖稱奇，連手裡吃了一半的糖葫蘆都忘了，一雙瞪得月亮一般的眼睛里，只有這個小販的木鏟，糖汁，以及不斷完善的糖畫！
根本沒有注意到，張欲凡遞錢的手在收回的時候，拂過小販攤位上用來挑起糖畫的竹籤堆上，將一支竹籤捏在了手中！
「糖畫糖畫，畫啥像啥，龍鳳合舞，鳥鶴呈祥，麒麟踏月，飛馬嘶揚。小姑娘長得可愛，需求神佑，這隻碧水麟送給小姑娘，祝你越長越漂亮！」那小販也是能說會道，糖畫完成之時，一大通說辭讓碧瑤更是雙眼迷離，興奮的接過完成的作品。
但見那是一隻張牙舞爪的麒麟，蹄踏祥雲，滿身瑞麟，頂上兩支尖銳的犄角，口中銜著一個著火的火球，十分的形象真實！
「好漂亮啊，碧瑤小妹還真是好運氣！快嘗嘗看甜不甜。」張欲凡呵呵一笑，拍了拍碧瑤的肩膀，將碧瑤拉扯往前走了一步，另一隻手背在身後，隨著他微微用力，手中便極快的射出一道連殘影也看不到的竹籤！
那竹籤去勢之快，無人可察，只一瞬息便飛過來整條集市，穿過無數人群，射過無數攤位，掠入百丈之外的一個無人的小屋裡！
說是無人，是因為沒有人在意那裡面，看起來無人而已。但在這竹籤射入之後，裡面卻想起了一聲極小的驚呼聲。
一個相貌平凡的男人，緊緊的捂住自己的嘴，滿眼驚駭欲絕的看著身邊的牆上，那裡，一個風韻猶存的女人，姿勢還保持著口中含住竹筒，準備發射竹筒中塗了麻藥的銀針，不過那銀針卻已經不在竹筒里了，因為竹筒已經被不知從何而來的一根竹籤貫穿，帶著銀針從女殺手口中倒灌而入，將這女人從窗邊直接帶飛，釘在了後面的牆上！
半晌之後，女人的嘴角才流下一縷血線！
碧瑤對此卻毫不察覺，怔怔的看著手上的糖畫，似乎不舍的吃上一口，她小女孩心思一般將糖畫輕輕舉起了，對著太陽一照，看著晶瑩的黃橙橙的糖畫，許久才收起來，深處舌頭，輕輕的舔了一下，眼神迷離的道：「甜，很甜。欲凡哥哥，咱們回去？」
張欲凡一愣，「怎麼了？這才出來沒一會，就玩膩了？」
碧瑤搖搖頭，臉上露出了一絲疲憊之色，舔著糖畫，道：「不是，我才沒玩夠呢。只不過，我現在忽然好累……」
張欲凡苦笑，心道也對，這碧瑤大小姐一路逃避追殺，身心疲憊，昨天也不過是休息了一晚，到現在，也確實該累了。那就回去，自己這一趟出來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好，既然你累了。那就先回去休息。等明天養好精神，咱們再一起出來！」張欲凡笑著道。
碧瑤用力點頭，舉起小手，「對，回去養足精神，明天接著玩！」
跟著張欲凡回客棧的碧瑤，其實並不知道，在她和張欲凡離開集市之後，集市上的人，一下少了很多。更加不知道的是，她眼裡的管家哥，將這些消失的人，足足抓起來一半！
引蛇出洞計劃，成功！大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