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隆山賊寇
長日將盡，只有黃昏時刻夕陽的餘暉。
在上雲鎮的官道上，衙役們和徵調官正滿載著糧食離開上雲鎮，準備在夜晚降臨前，趕到下一個驛站。
中樞的徵調令護身，對地方上的官吏簡直有著無法抗拒的誘惑。一年洪水，一年蝗災，對百姓的影響雖大，但憑藉著過往繁榮，勉強維持下去。地方官員這兩年斂財甚少，但也過的去。
致命的是三年大旱，官員世家苦不堪言，實在太貧困了，撈不到一點油水。現在終於撈到這個機會，對郡下的百姓狠狠的撈一筆財富，彌補虧空。
中樞原本的徵調令是徵調安山郡各處官府的存儲糧倉，如果不足的話，按當地糧食市價少量收購百姓的糧食。
朝廷中樞原本的政令是好的，但再好的政令，一旦到了國家末期，被地方官員變著花樣執行。
當地官員當即篡改了原意，下發公文，朝廷要向百姓征糧，每家每戶按市價補償銅錢。
一再強調，這是皇帝的旨意，誰敢不尊，就是違抗聖旨、不尊朝廷，輕則流放、重則斬首示眾。
至於市價還不是按照他們的意思設定，一斤一文銅錢，這就是市價。
敢反抗帝國徵調！不想活了！
直接抓起來定個抗拒執法、破壞軍需的罪名，順便把你抓進大牢，不合作就嚴刑拷打，然後抄家流放。
於是這道成徵調令成了地方官員搜刮當地百姓糧食、披著合法的外衣肆無忌憚的掠奪百姓財富。
對於地方官員和世家這是一場歡樂瘋狂的盛宴。
短短一日，就從上雲鎮搜刮出五萬斤大米，要不是人手不足，還能搜刮出更多。
按照當前市價足足三十萬銅錢，而他們僅僅付出五萬銅錢。
轉眼賣出就是數倍的回報，是一筆不錯的財富。
至於帝國的徵調令，再來搜刮一次，隨便交上點糧食就行了。反正中樞知道，南陽府三年乾旱的事，也沒指望能上交貢獻多少糧食。
由於糧食過多，運糧的車子有些不堪重負，行走的十分緩慢，照這個速度要連夜趕路，才能勉強到達下一個驛站。
征糧官明顯心情不錯，咧嘴大笑，這次收穫不少，想著如何使用這筆財富，讓自己的官職再進一步，或者買個美姬供自己、貴客玩樂。
這時，路旁酒樓的小二也咧嘴大笑，消息正確，今日果然有運糧隊，立刻打了信號給老大，準備埋伏搶奪糧食。
隆山賊寇的老大收到消息后，也咧嘴大笑，搶奪這一筆糧食，足夠兄弟們大吃大喝一段日子了。近日來，不少年輕力壯的流民加入，隊伍擴大。
但山內的糧食越來越少，為此憂愁了好幾天，就在前天還有人因為吃不飽而下山逃跑，一旦有人帶頭逃跑下山，就會一發不可收拾，為此他親自帶隊，捉住逃跑的人。
當著大夥的面，砍掉逃跑的人頭，提著血淋淋的頭顱，環繞四周，這才震懾住這幫小兔崽子。
但沒有糧食，人心遲早要散的，周圍村莊因為乾旱，早就沒了餘糧。再去打劫，村民肯定會跟他們拚命，賊寇老大立刻否決這個想法。
心裡一狠，如果實在打劫不到糧食，就去打劫大一點村鎮、商隊，雖然對方有民兵、鏢師，必會有些傷亡，但總比餓死好。
當從官道酒庄獲得運糧隊的消息時，賊寇老大興奮不已，這幾天的憂愁散去。周圍賊寇見老大這麼開心，也跟著笑了。畢竟血淋淋的人頭還掛在高處示眾，懾人心神。
天色漸暗，殘留著黃昏的餘暉。
十來個衙役與捕快懶洋洋的行走在官道兩側，中間是裝滿糧食的推車，帶頭的征糧官騎著馬還在幻想著美姬、錢財。在想要不要再來上雲鎮徵調一次，反正徵調還沒有結束。朝廷徵調這群賤民糧食、竟不知好歹，至於賤民的死活他才不在意。
征糧官感嘆三年大旱真是辛苦，一點油水也沒有。
隆山賊寇看著緩緩而來的運糧隊。
兩人感嘆出奇的一致。
「還好，這次來的真及時。」
官道兩旁的密林里，一雙雙熾熱的目光望著一堆堆糧食，頓時聽到呼吸加重的聲音，此起彼伏。
當運糧隊來到埋伏圈時，一個個神色貪婪、呼吸更加的粗重，目光如飢餓的野狼，沉默而兇狠，眼睛在陰暗中發出微弱的紅光。
隆山賊寇滿意看著野狼一般的眾人，這幫兔崽子平日見到官軍，畏懼如鼠，今日表現的不錯。
舉起長刀，冰冷的刀刃散發出令人心顫的光，長刀一劃，寒冷的刀尖朝著運糧隊。
「殺！」
隨著一聲血腥的喊聲，一個個眼睛紅光大亮，如夜晚的紅燈照亮周圍的密林。如同兇猛的野狼，殘忍而迅猛的撲了過去。
衙役與捕快被打個措手不及，還沒來得及抽出武器，就被一群兇狠的賊寇包圍起來，血濺四射，頃刻間，就死去四個衙役。
畢竟是訓練過並且殺過人的護衛，衙役頭目與捕快，嗤嗤的抽出長刀。
「是隆山賊寇，把糧車推倒，大家收縮起來，防止對方騎兵衝過來。」
指揮十分得當，應對的也及時，但徵調官嚇得騎馬就是逃跑，一時間士氣低落，大家也紛紛跟著逃跑，人皆走散了。
鐺鐺！
金屬武器交戈與骨頭碎裂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哀嚎聲此起彼伏。
衙役頭目與幾個捕快滿身血跡，縮成一團，互相扶持防禦，圍成一圈的賊寇居然殺不死這幾人，周圍倒下五六具屍體，其餘的賊寇裹足不前，畏畏縮縮。
「哼！一群廢物，全部讓開。」
賊寇頭目帶著一隊人，騎著馬疾馳而來，賊寇紛紛散開。
一刀月牙般的白光閃過。
血濺四尺，一顆人頭飛在空中，眼睛睜大，驚恐萬分。
賊寇頭目拿著帶血的長刀，一顆顆豆大的血珠匯聚在刀尖滴落下來。
衙役頭目與捕快皆倒在血泊之中，賊寇士氣大振，不過一會兒，已經殺的一個不剩。
陣陣涼風吹過，迎面吹來濃郁的血腥味，而這群賊寇滿臉的興奮、肆意的說笑。
今日收穫了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