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 我們的地球（四十六）拳

「自然。」

龍谷沒有拒絕的餘地。

萊特看著這一幕，默然無語。

不知為何，這一刻他很想代替龍谷站到那個擂台之上。

就如那一天他看到那些警察犧牲時那樣。

這是為什麼呢？

他感到無法理解，理智無法告訴他這理由。

周圍是相似的義憤填膺的面孔，來自異度的萊特無法像他們一樣在這一刻不約而同般的同仇敵愾。

「哈哈，老頭，你很自信？你在看到那個大叔凄慘的樣子后，還覺得能夠勝過我嗎？」

費金看著站在自己面前擺好架勢的老人，忽然感到有些滑稽，忍不住輕笑出聲。

「不能。」

龍谷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低沉著聲音說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麼來頭，也並不認為我比小嚴要強出多少。只是……我知道，當他們在我身後時，只要我還沒有倒下，就必須站出來。這是……責任啊。」

「責任……」

這番話語一字不差地落在萊特耳中，萊特的眼睛忽然迷濛起來，然後，如同破去了迷霧一般緩緩發亮。

年輕人，青年人，甚至是中年人，他們聽到龍谷緩緩說著這番話，忽然沉寂下來，明明決鬥未開，可哀寂的氣氛卻已籠罩了眾人。

「龍谷大師，您……認輸吧？沒有人會怪您。」

有人這麼說道。

差距太過明顯了。

他們的憤怒，其實只是在催促龍谷去送死而已。

「我不可能退的。」

龍谷掃了那坐在評審席上的柴科夫一眼，說道：「這已不單單是國與國之間的鬥爭，而是國術和歷史的鬥爭。不能退卻，這同樣是我身為國術守護者的責任。」

「哈哈哈！老頭，說得好啊！」

費金大笑著拍起手來，咧嘴說道：「我看在座的，沒幾個人比你拎得清的。不過，我可不會因此手下留情。」

「無妨。」

龍穀道：「如果這是國術必然的未來，那也由我，由我們這一輩走向終點。」

那給費金帶來如此巨大力量的技術其真面目，龍谷並沒有興趣知曉……

「龍谷大師，讓我試試吧。」

一個甚至還帶著點稚嫩的清亮聲音響起，打斷了所有人的思緒。

眾人正愣神間，萊特已經再次踏上了擂台。

他還是沒能完全理解「為什麼」，但這已經足夠成為他站在這裡的理由。或者，他只是欣賞這樣的人，不願看他們將寶貴的生命輕易犧牲。

他看著費金，目光清澈，輕聲說道：「你先邀請的我吧？那就先和我比。」

「呵呵，有趣，我當然是無所謂的。」

費金呵呵笑著，卻看了龍谷一眼。

「萊特，你……」龍谷瞪著眼，似乎沒想到萊特為何會站在這裡。想要將萊特呵斥下去，可看著對方那雙清明的眼睛，忽然意識到對方少年宗師的身份，和自己已經處在同一個水平線。

這話卻是說不出口了。

他還想說什麼，萊特卻已經蓋棺定論：「費金，開始吧。」

「在這之前。」費金舔了舔嘴唇，道：「能告訴我你為什麼突然改變主意了？」

萊特的嘴角翹了起來。

「沒什麼，只是覺得你有點欠揍。」

「哦？」

費金的眼睛一眯，笑容收斂：「你……覺得你比我更強？」

萊特搖了搖頭，費金正待嘲諷，卻聽見萊特那淡淡陳述的聲音。

「你還沒有資格和我相提並論。」

「小子——」

萊特的態度讓今天意氣風發的費金額間的青筋暴突起來。

「龍老，你要的拳法。現在……就展現給你看。」

在所有人都未曾期待的情況下，萊特站到了擂台上，擺好了架勢，然後……揮拳。

費金冷笑著，看著那渺小的拳頭，緩緩伸出了手掌。

他能將這單薄的小手輕易捏碎。

「——！？」

但彷彿有無形的牆壁在前，他的手掌再無法前進一寸。

費金的眼睛一眨，那拳頭突然發生了變化。

那哪裡是什麼毫無威懾力的小手，分明是一個幾乎將這整個空間撐爆的擎天之拳。

彷彿所有細胞都在萎縮，都在戰慄，都在催促著他逃跑，然而周圍的氣機卻完全被封鎖一般，費金絲毫不能動彈。

死——！！！

唯一一個意念充斥了費金的心靈。

費金張著嘴，想要說什麼，眼淚不受控制地跌落，褲子里不知何時已經散發出難以遏制的惡臭味。

「不，不，不，不要——」

彷彿久未疏水的水壩突然被衝破，他的語速在此生達到了最快。

眼前只餘下一陣充斥世界的白光，費金的意識瞬間脫離了大腦。

咻。

拳頭在費金的身前停下，然而，沒有受到任何傷害的費金卻雙眼翻白，轟的一聲如同巨石跌落一般砸在了地上，失去了意識。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窮盡一生的見聞也無法理解這一幕，大腦陷入宕機。

本該是眾人歡呼之時，可諾大的廳房中卻寂靜無聲。

受到最大衝擊的無疑是那個尚還站在擂台上，站在萊特身旁的龍谷。

萊特將那一拳中九成九的意志威壓都凝聚成一點，讓費金一人承受，可哪怕是這剩餘的零點一的威壓依然讓拳術宗師感到震撼。

費金……是被這一拳給嚇暈過去的。

他從費金毫髮無傷卻屎尿齊流的慘狀上理解到了這個事實。

在場中人，越是強者，越是意志堅定的人越能察覺到那一拳的恐怖。

如果說費金感受到的是天塌下來壓在他一人身上的重壓，那麼他們就是透過熒幕看到這一幕的人。

不會因之恐懼，至少不會恐懼到昏厥過去的程度，可這並不妨礙他們理解到那天威降世的偉大。

不同於費金那純粹粗暴的肉體的強大，萊特的能力對眾人而言已經達到另一個次元。

或許是因為萊特出手的原因是為了幫助自己，龍谷強壓著心頭的震撼，問道：「那一拳，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一問問出了所有隱隱知曉的人、一無所知之人的人們的疑問。

「這是意志之拳。」

萊特沒有藏私，畢竟就算告知了，在場中人也無一人可能領會。

想要擁有那一拳的威力，強大的意志屬性才是根源，不然就算拳術等級再高也不可能產生如此玄幻般的效果。

靈魂和肉體是一體兩面，弱小的肉體根本支撐不了如此強大的意志。

除非是虛空生物，不然擁有如此程度的意志，肉體卻孱弱如斯，唯一的結果就是癲狂死亡。

忽然，萊特注意到了一個熾熱的視線。

那是坐在評審席位上的老者，也是暈死過去的費金的主人，萊特朝他咧嘴一笑，緩緩走下了了擂台。

「我覺得，這一次的世界第一就頒給萊特大師，如何？」

柴科夫先生咯咯笑著，出聲拉回了眾人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