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雲地驚變

第85章 雲地驚變

歷經恆,律,五十多年南拓,到井帝時,不再往印,甸二國封建諸侯。

華歷一百零一年,井帝八年,井帝四分甘方,強令西拓,師保氏建昌丘(昌都),初一萬人,封師侯。

希氏建林邑(林芝),初一萬人,封林侯。

藏氏建客則(日喀則),初一萬人,封烏侯。

井帝庶子斯氏建薩丘(拉薩),初二萬人,封藏公,節制上面三侯,其地統稱藏地,初有共四城五萬人。

華歷一百三十年,井帝三十七年,井帝崩,傳位於占帝,占帝在位三十一年傳間帝。

間帝傳導帝,導帝傳內帝,內帝傳為帝。內帝在位十三,卻幹了一件大事。

此時印,甸二國已經鞏固,又有雲,藏二地諸侯,加上希國,宗華面積擴大五倍有餘,相互之間貿易往來,天府人口恢復,宗華處於文治武功的極盛期。

天子控制了整個天府六成土地,帝畿全用宗季之法,打擊或者不封公卿等大貴族,而分治之多設大夫,士一級中小貴族,兵強馬壯,如臂使指,天子信心十足。

華歷一百九十八年,內帝七年,內帝夜間入睡,至夜中,突然大聲呼叫一聲醒來,帝后被驚醒,見其淚流不止,心捂胸口,大驚而問:

「陛下這是何故!」

內帝心悸不能言,帝后連召御醫,御醫不治,乃召重臣宗伯問其故,內帝說:

「朕夜間作夢,恍惚間來到一池邊,見一老者衣衫襤褸,卻又頭戴冠冕,坐於池邊,赤腳入水,暗自嘆息。

朕問其故,老者哀聲道:

『唉,吾乃為兒孫所棄也。』

朕聞之氣憤,乃問

『豈有此理!天下竟有如此不孝之人,老者不必自哀,代朕命人拿下問罪』

老者搖頭,言:

『不可,不可。』

朕氣急,乃領十郎中往山中,見屋,正要喝斥捉人,於屋中出一人,搭弓射箭,正中朕胸口,驚醒過來心竟還鑽痛,淚不可止。」

宗伯聽聞大哭,泣不成聲。眾人見此不解,內帝詫異乃問:

「宗伯何故痛哭?」

宗伯泣聲道:

「此夢乃兆也。」

內帝驚問:

「何解?」

宗伯回道:

「陛下請想,衣衫襤褸,卻又頭戴冠冕,豈不自相矛盾。」

「是啊,怪哉。」

「非貴者不冠,非尊者不冕,而衣衫襤褸,又坐於池邊,又言為子孫所棄,如此明顯,陛下還不知是何人?」

眾人疑惑,內帝忽驚坐起,:

「是恆帝乎?」

宗伯悲聲道:

「正是先君恆帝,為帝者冠冕,書有載,恆帝南拓,跛足而爛衣,手枯如爪,面似木柴,飲溪水而食稀粥。腳下水池不正是滇池?一代聖君歷經千辛萬苦,方有如今宗華盛世。」

「但是陛下卻想,如此聖君卻葬於偏僻滇池,不入天府,不葬龍泉,豈不是不得升天。而後世子孫不迎回龍泉山,此不是大不孝乎?」

內帝大驚攤倒,眾人扶起,內帝又大呼:

「快迎恆帝入天府,葬龍泉山!」

此事傳於朝廷,又傳之天府,皆認為恆帝如啟帝般千古聖帝,怎麼能在龍泉山之外,而且只有恆帝不在天府龍泉山,這很明顯是不正常的,才有這祖先託夢。

群情激憤下,對當初擅自做決定,就將恆帝葬於雲地滇池的初代滇公,詔侯也是一番痛罵,連律帝都有指責。

天府諸侯因為是文明源頭,又文昌武盛,人口眾多,以宗華嫡宗自居。

對甸,印,希三國皆看不起,也認為高出雲,藏二地諸侯一截,多有輕言。

於是內帝命滇公,詔,保二侯護送恆帝棺槨入玉京,使者華然為一大夫,在天府謹言慎行,做事老成,不想出了天府,像變了一個人一樣,驕傲自大,目空一切。

先至滇城,先拜見恆帝陵墓,選擇了一個吉日,三月後起程。

期間對滇公,詔侯,保侯動輒喝斥,重則恐嚇,滇公,詔侯嚇得魂不附體,華然大聲一點就腿軟。

滇公,詔侯經家臣勸解,用大量金銀珠寶,翡翠玉石賄賂華然,華然坦然受之,又見保侯不送禮,找個機會借口當眾抽一鞭在臉上。

保侯本就是一方諸侯,距離天子又遠,何曾受到過這樣的羞辱,惱羞成怒,血脈膨脹,就要當場發作,被滇公,詔侯強攔住。華然料定他不敢對自己如何。

保侯心想當年商議決定將恆帝葬在雲地的又沒他的祖先,憑什麼受此委屈,受此大辱。

保侯本身也是心高氣傲之人,又覺比滇公,詔侯理直氣壯,於是裝作回去收集財寶,其實是將自己受辱之事告知群臣,君辱臣死。

滇,詔二是自己願受侮辱,所以他們大臣不好說什麼,但保侯不願受辱,群臣自然激憤,要為君主雪恥。

一番計劃后,保侯命五百家臣侍衛,拉三百車到滇城之外等侯,保侯入城,對華然說陪禮已送至城門,請往觀之。

華然不疑有他,一出城門便見三百牛皮遮蓋的車,驚喜不己。

滇公,詔侯正疑惑,保侯何來如此多的財物,侍衛中靠近華然的壯漢突然一聲大喝:

「辱吾君主者死!」

聲音還沒散,那壯漢竟從車上牛皮中抽出一巨青銅鉞,往華然脖子處一揮,血光一過,壯漢咬牙切齒,青筋迸露,目光兇惡。

滇公,詔侯愣神間,「嘭」的一聲,華然到地,身體還在不自然的抽搐,斷頸處血流如泊,華然的頭滾了兩圈停住,臉上還停留著最後的愕然。

詔侯白眼向上一翻,昏倒在地,侍衛連忙扶起,滇公回過神來,雙眼瞪如牛眼,手指顫抖的指著那壯漢,口中直呼:

「這這這……」

結巴的半天說不出完全的話。

護衛華然南下的侍衛如遇敵襲,急忙將戈予對準保侯,及他的侍衛。

使者侍衛頭領郎中將,狠聲大喝:

「大膽,大膽!好大的膽啊!」

連喝三個膽,聲大震耳。

「保侯你竟敢擅殺天使,你要幹什麼?」

保侯默然無言,雙手緊握成拳,那壯漢將巨鉞猛插於地,跪在地上,大聲道:

「此事與我君上保侯無關,乃我武揚自作主張,只因華然身為天使,屢次辱我君上,索賄不成,鞭抽我君。

君上能忍,我不能忍,擅殺天子,自領死罪。」

說罷朝北天子處叩三首,朝保侯叩一首,然後引脖子往鋮刃上狠力向下一劃,面目猙獰,倒在地上,脖子處白肉外翻,血流成涌,不時冒泡。

保侯雙眼緊閉,到抽一氣,雙手緊握出血。

那郎中將見武揚自殺伏犯,揮手讓下屬收起武器,至保侯面前,不屑道:

「以為此法就能矇混過關?」

保侯睜眼,面無表情,與之對視。郎中將嘴角抽了抽,倒武揚面前,確認已死,就要掀開皮布,突然被人手攔住,是保侯,郎中令不管,掀開一角,竟是石頭。

冷笑一聲,轉頭命人收拾華然屍體,和武揚屍體準備回玉京。

滇公臉色蒼白,終於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這可如何是好?」

保侯道:

「我等也派使者,隨郎中令一同入玉京,言明華然之猖獗,侮辱諸侯,收受財寶。」

滇公只得點頭。

郎中將就要帶華然,武揚屍身回玉京時,保侯言:

「屍身到了玉京也腐爛了,何必污了天子之眼。」

郎中將乃道:

「華然乃天使,生要還旨,死也要全屍回玉京,武揚膽大包天,擅殺天子,就算在路上爛成渣了,也得由天子處置!」

保侯不復言,只收撿了武揚衣物,至封地歷代保侯安寢之地,建了衣冠冢。

滇公,詔侯,保侯各派一使者隨郎中將入玉京解說。

到了玉京,內帝及朝中大臣聽聞華然竟然被殺,大驚失色。於是將郎中將,三名使者,四人喚至建極殿作答。

郎中將將華然至滇城祭拜恆帝,到被保侯引出城外,結果被保侯臣下所殺的經過一通述說。

三名使者又補充華然向各自君主索取財寶,並悔辱天子諸侯的事情也上報,並言保受辱,又被逼賄賂,其臣下武揚不能忍,乃殺之,與保侯無關,保侯絕無輕視天子之意。

冢宰未言,司徒先不通道:

「何其荒唐,華然在公卿中的名聲,何人不知,何人不曉,熟讀《記》(宗華記),通曉《恆典》(恆帝的律令與傳記),尊師重道,品行兼優。

這才會任命其為天使,如何會為了些許財寶,就侮辱諸侯?」

於是朝上眾臣盡皆幫腔,多為不信。

又問郎中將,華然是否如三名使者所說那樣,郎中將沉默半響不敢答。御史乃逼問道:

「問你話呢,快快作答。」

郎中將深吸一口,坦然答道:

「天使大人並未收受財寶,亦未侮辱諸侯。」

聞言,三名使者臉色慘白,一片黯然。

御史又問道:

「那依你之見,武揚為何殺天使?」

郎中將搖頭說不知。

是啊,既然華然沒有收受財寶,也沒有侮辱諸侯,一個諸侯的臣子,如何敢殺天使。

眾臣討論半天都想不通,半響未說話的冢宰說話了:

「既然想不明白,不如召三位諸侯親來玉京解說。」

眾臣同意,於是內帝讓三名使者回去,讓各自君主親來玉京解說。

三名使者無奈,只得回雲地。剛出玉京,便有一箭射在馬車上,警惕半響無人,使者見不是刺客,只見箭上束一絲帶,取下觀之,上面寫著「華然乃冢宰華秋之子。」

三人大驚,回到滇城,詔侯,保侯俱在此,如此一說。

滇公驚道:

「這可如何是好?」

詔侯疑道:

「要不我等去玉京。」

保侯罵道:

「愚蠢,到了玉京,我等就任人宰割,甚至身首異地了。」

滇公訝然道:

「怎會如此嚴重?」

保侯急道

「你們還沒看出來嗎?那些大臣已經串聯一氣,借著這個機會,讓華然搜刮雲地財物。

就算我們去了玉京,陛下是聽親近大臣的一致說辭,還是聽我等雲地諸侯的?」

詔侯痛苦皺眉道:

「去也不好,不去也不好,這可怎麼辦?」

保侯一咬牙:

「不去!」

滇公一驚:

「不去?」

保侯決定了,解釋道:

「去了玉京,我們也百口莫辨,甚至任人處置,不去,我們遠在雲地,有封地,有城堡,有侍衛。那些大臣還能拿我們怎麼樣。」

保侯又冷然提醒道:

「別忘了,台帝時的二任清華公是何下場。」

滇公,詔侯,打了個冷顫。

「不會如此吧,現在朝廷清明,如何敢做那等狂事?」

保侯冷笑:

「清明個屁,冢宰之子成為天使,公然行賄,索要財寶,侮辱諸侯,而那個郎中將又顛倒黑白,蒙蔽聖聽,諸大臣同氣相呼,同枝相連。」

保侯悠然道:

「我們老老實實待在封地,做自己的諸侯就行了,天府根本拿捏不了我們,我們不送上門去,他攻我?

如此路遠,道路崎嶇難行,全是山高密林,人多補給跟不上,來了也是勞師,自己就損耗一半,我們以逸待勞,他連城池都攻不下。」

滇公,詔侯同意,於是不往玉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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