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我是誰不重要

「我……晨早練字？有嗎？」葉秋摸著腦袋，有些難為情。

這個世界應該寫什麼字？繁體？篆體？還是宋體？哦，怎麼說？我怎麼忽然知道這麼多字體？哪個記憶里有這？

葉秋努力思索著。毫無頭緒。

「這是在幹什麼？你到底是誰？我的葉兒……不是你！」

聖娘有些情緒失控，她昨夜的一切打算，到今天大清早她需要面對另一個比較殘酷的問題。

這個葉秋果然不是曾經柔弱的葉秋了。他或許是人皇，或許他是其他人，可以確信一點，關乎葉秋的記憶，這個人似乎也不記得了。

「娘親，你在說什麼呢？哥哥好端端的，怎麼就不是哥哥了？」葉紅努力解釋著：「哥哥可能是努力了十幾年，最後還是沒有長進，對晨早練字的習慣都忘記了。娘親不要怪哥哥，哥哥已經很努力了……」

「別在叫他哥哥！他不是你的哥哥，你的哥哥可能連你的名字都不記得……甚至，為娘他也不記得。更甚至，他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叫什麼……」

聖娘有點悲傷過度。一夜之間，僅僅如此而已，她失去了兒子的記憶。難道，真的是自己的靈脈之氣傳授錯了？還是，靈脈之氣的力量過於強盛而讓葉兒失去了記憶？

聖娘痛苦地彎下身子，不想再看眼前這個有葉秋身體卻不是葉秋本人的人。

「娘……」

葉紅覺得娘親突然說的話猶如晴天霹靂，當頭棒喝！

葉紅拉著葉秋的胳膊，使勁地搖著：「哥哥，哥哥，你拿筆……去拿筆寫出自己的名字。去啊。快去啊。你看，把娘親氣的……去拿啊。」

見葉秋傻在原地，心裡一下子慌亂起來：「哥哥不找，我找，妹妹給你找筆，研墨，攤紙……名字嗎，哥哥都金榜題名了，差一點都快成名揚小公主的駙馬爺了，怎麼可能不會寫自己的名字呢，娘親肯定氣過頭了，肯定的……」

小嘴不斷嘟囔著，在屋裡四處找，先是找到了紙，一把拿了好幾張，趕忙放在桌上，又到處找。其實，文房四寶就在桌上。只需要研墨就好了。

葉紅四處翻，越找越是心急。她擔心娘親說的話。她也覺得，這個哥哥有點問題，但她自己沒敢想這麼遠。

「怎麼找不到呢？寫字的筆呢……在哪兒呢？」

心裡頭越發慌亂，就是要找的東西在手邊，也是看不見的。

「不用找了。」葉秋頓了好長時間，不想隱瞞下去了。這樣下去確實不好。不論自己的記憶里自己究竟是誰，來自哪裡，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自己是活著的，活的有血有肉，那麼，就需要徹底忘記腦海中的一切。

從頭再來，是狗熊還是英雄，只有自己真正感受過親自經歷過才能徹底明白透徹。

「哥……」葉紅愣在了當場。手裡拿著的筆突然讓她有了精神：「哥，你看，筆我找到了……」

「我不會寫。找到筆我也用不著。」

葉秋淡淡地說著。他不想隱瞞下去。坦然地說出實情，或許比憋在肚子里要強。

「我承認，我不會寫名字。也不會寫妹妹的名字。」

葉秋仰起頭，繼續說著話。

聖娘也站起身，望著這個孩子。眼神里含著淚，自己試探出來的結果，連她自己都不願意承認。

「其實，不是不會寫，而是我不知道自己是誰，從哪裡來？什麼身份，腦海里浮現出來的畫面，讓我無從記憶。所有的一切，包括這裡的一切，我都感覺陌生。我不知道我生活過什麼，只是覺得我能記起很多事情，可是，我又什麼都想不起來……我，我也不知道怎麼解釋，反正，我是誰我也說不清。」

葉秋越說頭腦越疼。記憶不斷地在腦海里生長。密密麻麻地，生成尖銳的利器，上面籠罩著一層層霧氣。放眼望去，一望無垠，朦朧中隱著又看不清一切。但卻是結結實實地存在著。

對葉秋而言，這是一種難過。記憶沒有頭緒，雜亂無章，幾乎崩潰到了邊緣。可是，記憶只是記憶，越發想念越發深刻，深刻的快生成一個懸崖，有萬丈高，甚至更高；深不見底，卻能把心無限地下降，越墜入越無奈，越墜入能記憶起的事就越發渺茫。

似乎有點瘋了的感覺。

「哥哥……」

手中找到的筆不自然地掉落在了地上。

『啪』一聲，

碎成兩截。連同心也一起碎了。

哥哥不是哥哥，哥哥都不記得她是誰了？這究竟怎麼了？本來以為自己心中那麼親切笑的大男孩的哥哥，現在似乎不是了。

「可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擅自傳給你靈脈之氣……我以為你可以……很堅強，我甚至因為你的詩句而誤認為你是人皇附體……似乎，一切都是我的認為，事實上，你都不知道你是誰。都怪我，真的，都怪我，我沒想到的是靈脈之氣竟然會混亂你的神經，讓你失憶……真的，為娘的錯。錯的以為自己做的都是對的，為娘對不起你。真的對不起……」

聖娘低著頭，喃聲自語。

口中一直含混著對不起，都是為娘的錯的話。似乎除過說這些，說其它的話都是多餘。

「娘……」

葉秋覺得此刻他應該說點什麼。至少，讓一個母親突然覺得自己兒子失憶是因為老人家的緣故，葉秋覺得這不是他所想看到的事。

聖娘愣了一下，停止了說話。他還叫她娘。就算不記得，他還是願意叫她娘。

這不是做夢！

他真的還是喚她為娘！

「娘……」葉秋又叫了一聲，語氣很溫柔，比之前說的聲調要高一點。看到聖娘看著他，葉秋繼續說道：「雖然我不記得我是誰，可是，娘記得我是誰，妹妹也記得他的哥哥是誰。那麼，我是誰就沒有那麼重要，重要的是，娘還是娘。妹妹還是妹妹，這對我而言，什麼都沒有改變。不是嗎？至於，記憶什麼的，時間久了，自然會記得起什麼。以後的路還要走。所以，請相信我，我可以保護好我們一家人的，畢竟，我是娘的兒子，妹妹的哥哥。這是我的責任。」

葉秋盡量不想把話說的響亮。但是，說的話的意思真的就是葉秋心裡的話。

自己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連自己的家人都保護不了，那就是自己的問題了。

聖娘還是看著葉秋，那個妹妹也是聽到這話，眼前一亮。

先前的那個葉秋重來就沒有說過這樣的話。雖然，他不顧一切，救了一個女孩，這個女孩就是現在的葉紅。

可自達那以後，葉秋除過讀書，就是讀書。他的世界里似乎重來就沒想過如果讀書不成，未來的路要怎樣走。

這個葉秋似乎比較接地氣一點。

聖娘突然有了點感動。葉紅在驚愕地神情里覺得哥哥的身形變得令自己極為仰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