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姜氏莊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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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定河是黃河中游最大的支流,因沿途一路如脫韁野馬奔流無定,因此而得名。它發源於陝北白于山區,流經內蒙、鄂爾多斯,經米脂,從清澗縣入黃。而清澗即是譽滿天下卻英年早逝的陝北大作家路遙的故鄉。由於流經的地區大多為黃土高原,植被稀少土質鬆散,水土流失異常嚴重,無定河素有「小黃河」之稱。
無定河縱貫米脂南北,流經境內有四五十里,把米脂天然地分為東鄉和西鄉兩部分,是米脂人民當之無愧的母親河。或許,無定河為人所知曉,還是因了晚唐詩人陳陶《隴西行》中千古流傳的名句: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裡人。
現實總是那樣的殘酷,春閨里望眼欲穿的怨婦還在做著破鏡重圓的美夢,而刀光劍影霜重鼓寒的無定河邊已是屍骨累累。
美夢也好,噩夢也罷,日有所思,夜才有所夢!自來陝西的那一天起,上官致遠的心就留在了米瓊身邊。隨著時間的推移,那種思念也與日俱增。此一刻,他才知道什麼叫身不由已,什麼叫魂牽夢繞!
「幸好是個夢!」上官致遠一邊穿衣服,一邊心有餘悸地回憶著夢中的情境,似乎還有點厘不清夢境和現實。但有一點是肯定的,他和米瓊現在是天各一方,終日陪伴在身邊的是眼前的姜菲。
此時,她溫順地趴在上官致遠的肩上柔聲道:致遠哥,你想吃啥子哩?要不我煮大米飯你吃?
「不用這樣費心了,我可是吃紅苕玉米粗糧長大的,小米饅頭我還吃得慣。」上官致遠道,「只是在村子里呆得久了,有點憋得慌……」
「要不我們去貂蟬洞去玩一下吧?」姜菲和穿好衣服的上官致又是一陣親熱。貂蟬洞是杜家石溝鄉貂蟬故里的一個景點,它在艾好灣村北山頂上。
「去貂蟬故里,你不是說在西鄉那邊嗎?那過去又不得過河?」上官致遠覺得路有點遠不說,還要過無定河,有點費事。
「那要不我們去米脂縣城逛逛,順便去參觀一下李自成行宮?」姜菲道,「好歹我做過幾天導遊……」
說起李自成,米脂當地人都知道,進過北京城,做了大順帝,不久兵敗,最後死在了湖北古興國州的九宮山,後來又有人說是在通城九宮山。為此,湖北鄂南兩縣一直在為此展開激烈的爭奪和辯論。李自成也算是一代英豪了,活著時把世界攪得天翻地覆金甌殘缺,死了讓後人唇槍舌劍爭論無定。
李自成行宮就在米脂縣城北的盤龍山上,那天回桃花鎮經過縣城的時候,上官致遠只是順著姜菲手指的方向遠遠的望了一眼,只見得太陽底下是一片灰濛濛的建築。
李自成當初也是見這裡山勢形如馬鞍,旁有無定河水環繞,虎踞龍盤氣勢雄威,於是將這裡的真武廟改成了他的行宮,只是沒想到1644年,起義失敗后,他再也沒回來。千秋偉業付流水,一世英名泣秋風!空留一座行宮,任由後人憑弔和緬懷。
「那天,我們不是遠遠的看了一眼嗎?我覺得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上官致遠似乎提不起興趣。
「哦,對了,有一個地方我還真忘了,值得一看。」姜菲說得很是鄭重其事。
「什麼地方?你該不會是說楊家溝吧?」上官致遠知道米脂的楊家溝是個革命聖地。
「不是,楊家溝也就是幾排窯洞,和我們村差不多。我要帶你去看的是姜氏莊園。」姜菲道,「這姜氏莊園可是中國最大的城堡式窯洞莊園,三山環抱,二水合一,是個風水寶地。」
「姜氏莊園?該不會是你們祖先留下的基業吧?」上官致遠道。
「米脂姓姜的多了去了,不算無定河西岸的,就在東鄉有劉家峁、姜興庄、橋溝、沙坪上、七里廟等十幾個村莊都姓姜。我們祖上是小戶人家,哪修得起那樣豪氣的莊園。」姜菲看到上官致遠似乎來了興趣。
「城堡?莊園?」上官致遠沒想到普遍呈窯洞樣式的陝北民居會和城堡、莊園等字眼扯上關係,他一下子來興趣,「那姜氏莊園在哪裡?遠嗎?」
「離這裡不遠,也就十幾里地,在橋河岔鄉劉家峁村。走吧,我帶你去看看。」姜菲繼續道,「去年,姜氏莊園作為漢民族窯洞建築的典範,以1:1比例仿建於北京中華民族園,一下子就開始火了,前來旅遊觀光的人漸漸多了起來。」
「不過,我還是想上街去一趟……」上官致遠其實是想去縣城給米瓊打個電話,儘管姜菲有手機,但是他不想用她的手機打。
「哦,你想去縣城?那要不這樣,我們遊覽完姜氏莊園再去縣城,剛好順道。」姜菲瞥了上官致遠一眼,總覺得他有什麼心事。
米脂縣城就在無定河東岸,由於神延鐵路還在修建中,米脂尚沒有通火車。這次回家,和姜菲在延安下了火車后便坐上了發往榆林的大巴。一路上,順著210國道,上官致遠看盡了無邊無際的黃土地蒼茫雄渾的陝北高原風情,那曾是路遙在《平凡的世界》中極盡描摹的高原褶皺黃土台地,天高地迥群山萬壑撲眼而來的是梁、峁、溝、塬等和太陽同色的地形地貌。此時是雨水甚為充沛的夏季,往日滿目蒼涼的高原因了間雜其間的蔥綠植被,古樸粗獷中平添一種昂揚向上的希望和生機。
在米脂縣城下車后,上官致遠就看到了那奔騰不息的無定河,他想到陳陶的那首《隴西行》,也想到,路遙在《平凡的世界》中把荒原上的河流比喻成「生命的常青藤」。此刻,他才明白,為什麼米脂因「米汁如脂」而聞名天下,為什麼,米脂能出貂蟬這樣的蓋世佳人。
這一切都因了那貫穿陝北的無定河,那條不知疲倦嘩啦啦的向前奔流的米脂人的母親河,就像家鄉的富河一樣養育著兩岸勤勞的人們。所不同的是它們的方向不一樣,無定河奔向黃河,富水河匯入長江,可它們的最終歸宿卻都是大海。
無定河邊暮角聲,
赫連台畔旅人情。
函關歸路千餘里,
一夕秋風白髮生。
這是一首元代陳佑寫的《無定河》,吟哦之餘,讓人頓生羈旅行愁思鄉懷遠之情緒。上官致遠好多次都想回家,他要到貴州去,他要去尋找夢境中生死未卜的米瓊。
冰雪融化成水滴,水滴聚成了河流,一滴一滴的水珠,竟然匯成了滔滔流淌的大河,在人類生活的舞台上,大自然才是最偉大的導演。
我曾經去過青海高原,雖然未到黃河真正的發源地,但流經的河水也是幼年的黃河。那裡的黃河清澈見底,甚至一直到蘭州,都還算不上波瀾壯闊。在寧夏雖有了波瀾壯闊的味道,但是同樣算不得洶湧澎湃。
實際上,黃河也有著自己的成長過程,如果說它是一條主動脈,那麼,依附著它壯大著它的,還有許許多多的支動脈或者叫做毛血管。在我們渭南的土地上,黃河就形成了一個典型的奇特景觀:在那個人稱「三河口」的地方,渭河和洛河幾乎同時注入了黃河,從而使黃河一下子變得那麼地浩淼。
很早以前,我總以為渭河和洛河在臨匯入黃河時,都會因為落差,而騰起衝天的水霧,並且是波浪翻卷,發出日夜不息的水與水的衝擊聲。後來,我多次去過「三河口」,遺憾的是,它們似乎永遠保持著一種十分友好的姿態,從未聽見過嘩嘩的衝擊聲,甚至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共同進行了短暫的傾訴后,又一同相依相偎向東而去。
前年去山東,驅車看遍了膠東旁邊的大海,我突然想到,任何東西都可能有著生命的盡頭,世界上的每一條大河都會注入大海,最終也就在大海中消亡了。河流和大海的交匯,也是河流的榮耀。
回程經過山東東營市,我們竟然異口同聲地要去看看黃河的入海口。真該看一看,終年冰雪的喜瑪拉雅,人跡罕至的青藏高原,那裡冰雪融化成的一滴一滴水珠,到頭來卻仍然在這裡融入了海洋,巍然屹立的世界屋脊,竟然以水為使者,貫穿了中國的土地,再通過海洋,和世界連為一體,飛濺起自己的聲音。還應該包括我們的渭河、洛河,儘管它們在「三河口」之後就已經隱名埋姓,默默無聞地隨著黃河的水流涌動,但是黃河能注入大海,它們的動力功不可沒。
未到目的地之前,我又做了一次錯誤的判斷,仍然以為黃河和渤海有著一定的落差,說不定還形成了一面寬大的瀑布,很遠就可以聽見驚濤拍浪般的響聲。從東營市始發的路程上,我總是側耳傾聽,心裡還是繼續著想象,只要聽見那種萬馬奔騰的水擊聲,那裡就一定是黃河的入海口。
可是那樣的咆哮聲一直沒有出現。也許是年深歷久的沖刷,也許是流經萬里的黃河太疲憊了,在這裡,別說聽見什麼聲音,就是黃河的流速也變得非常遲緩了。乘遊艇而下,我一直企盼的聲音也始終沒有到來。只是水面越來越寬,兩岸的蘆葦盪遙遠得只能望見一縷綠色。黃河入海口原來也和我們的「三河口」一樣,只是像扇面兒似的鋪展開來,慢慢地,慢慢地和前邊的渤海銜接,走向了無邊無際的浩瀚,最終也就消亡了自己。
當然,黃河入海的景觀絕非我們的「三河口」可比,那樣的博大更是無法想象的。當遊艇的主人告訴我們,真正的黃河入海口就在那一片水域時,我們早就看不見兩岸的邊際,可以想見,黃河臨入海時的河面有多麼寬廣!何以見得這片水域才是黃河和渤海的銜接處?其實,我們已經從異樣的空氣中得到了鑒別,一邊是黃河還未經過大海洗禮的泥土氣息,扭過頭去,那邊卻是略帶鹹味的海風拂面了。
遊艇繼續駛入了大海,為了黃河的消亡,或者說為了黃河和世界的銜接,我們也該送她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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