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噩夢

第9章 噩夢

「暗殺者啊...」

說到底,鴕鳥對這麼一個處處透露著陰暗的角色並不感冒,在它看來獸王自然要有行使王道的無匹之力,就像白虎淵風一般,這個頂著夜王稱號的狼即便被松鼠誇地天花亂墜也沒法遮掩其力量不足,只能通過偷襲這種方法勉強成就獸王之表,而無獸王之實的一個陰毒角色——

也就是說,這個夜王扎伊克斯在鴕鳥看來不過是個偽獸王罷了。

「你是不是在小瞧它?」

「咦?你怎麼知道我怎麼想的?不過你放心好了,雖然我覺得它和真正的獸王相比有那麼點差距,但是我對我自己更是是有自知之明的,絕對絕對不會掉以輕心...」

「不,你不明白。」

突然間,松鼠爬到了鴕鳥的腦袋上,額頭抵著額頭,用前所未有的認真眼神凝視著鴕鳥的雙眸:

「那種強者絕對不是憑你認真便能應對的,知道嗎?你好好回想一下,今天的你面對淵風獸王之時的心態,那僅僅只是認真嗎?就算小爺沒面對過那樣的危機也能夠想象地出來那種恐怖,告訴我吧,你那時的心態...」

「我會...死?」

沒錯,鴕鳥知道自己之所以會活下來的原因,那是因為白虎已經吃飽了,困意上涌,惰性極大,所以才會不小心放過自己一馬,如果面對一頭飢餓的白虎,鴕鳥無論如何也無法想象出自己能夠存活下來的場面。

可這豈不是絕望嗎?

「沒錯...」

「連執行隊都能趕地你到處跑的你絕對會死,但現在的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

「沒錯,抱著那樣的覺悟,只有這樣你才可能活過今晚。」

松鼠抱著鴕鳥的腦袋說完之後便順著它脖頸的坡度滑到了它的背後,不再出聲。

鴕鳥真正地擺正了自己的心態,開始思考起了對策,想著想著,突然回過神來,對著仍等待自己回復的松鼠說道:

「...明白了。」

等到鴕鳥確實且認真地回應了自己,確認了鴕鳥的態度似乎有所改變,松鼠鬆了口氣:

「明白就好,畢竟小爺還是希望你能活下來的。」

之後松鼠便不再和鴕鳥說話,順著鴕鳥那長長的脖子滑了下去,安靜了下來。

雖然松鼠看上去笨了些,但是這種關頭還是挺伶俐的,知道為鴕鳥留下思考的時間。

...死中求生?

獨孤一擲?

僥倖的萬一?

...鴕鳥回溯著記憶,回想著當時自己面對白虎時所持有的心態,終於想起來,那時的自己所秉持的心情是...

什麼都沒有。

沒錯,在那一瞬間,鴕鳥什麼都沒有想,沒有所謂的裝死,僅僅是順應本能,把能做的一切全部都做完便坦然地迎來結局。

..松鼠說的不對。

鴕鳥心中重重一沉:

如果真的將要面對獸王,那時的心態固然重要,但是真正決定它命運的因素已經和它本身的素質無關,它所真正需要的是來自外界的變數——

就像跌落懸崖之時在不遠處正好有個深色的湖泊,能夠讓自己通過退化了的翅膀勉強飛過去,就像自己被發現時白虎正好吃飽,能夠讓自己通過裝死避開必死的一劫。

但那種幸運根本不受自己控制,自己今晚該如何面對另一頭殺戮能力恐怖無比的飢餓猛獸?

「...我說,松鼠你知道扎伊克斯的體型有多大嗎?」

鴕鳥搖了搖頭——

如果就這麼一無所知地話自己一定會被這個夜王從背後摸上來然後吃掉。

「小爺也不知道,夜王扎伊克斯白天潛伏,夜晚行動,它的形體連鳥兒們都沒有見過,一直是個迷。」

「你說過它是暗殺者對吧?它的暗殺能力有多強?」

「如果說淵風獸王是一騎當千的神話,那夜王扎伊克斯便是隨風入夢的幽影傳說,沒有誰見過它的真實相貌,據說見過夜王的野獸們全部都死了,所以沒有什麼可信的流言傳出來。」

「那剩下幾個流言呢?」

「嗯...雖然夜王是這片森林的第二王者,但是小爺知道的並不多,據說它能行走在獸群之中如若出入無人之境,也有的流言說夜王的身體是暗影所鑄就的,所以沒有誰真正看見過它,還有的流言說夜王長相很普通,即便行走在你的旁邊你也無法相信它便是夜王扎伊克斯。」

...看樣子很難從松鼠身上得到敵人的情報啊。

鴕鳥搖了搖頭。

但是如果真的對對方一無所知地話那自己便死定了,必須要讓松鼠想起一點什麼:

「...說起來,你說過扎伊克斯是一頭狼,對吧?」

「沒錯,雖然沒誰見過扎伊克斯的真面目,但它肯定是一頭狼,這是森林中大伙兒的公知了。」

鴕鳥不出聲了。細細回想著自己腦海中關於狼的缺點——

腰,如果自己能在它的腰上狠狠踹一腳地話一定能夠造成傷害,畢竟狼腰的脆弱可是出了名的,自己作為一隻鴕鳥,只要踢上去,並且踢中,那麼自己的攻擊便一定能見功,沒有道理連對方最為脆弱的弱點都無法破防。

...沒錯,即便背負著一騎當千之名,可狼終究只是狼,仍然只是一個局限在常識以內的生靈,無法行使王道,只能以暗殺的手段勉強成就獸王便是所謂的夜王扎伊克斯尚未超凡的最好證明。

當然即便如此扎伊克斯肯定是最接近超凡的凡靈,遠遠無法和其相提並論的它根本沒有資格對其議論一二,相遇的瞬間自己肯定會被秒殺,這是毋庸置疑的。

...果然是技巧吧?

成就王之威名的凡身憑依的只能是已然近聖的獵殺技能,無法想象那個領域的風景,但是即便如此自己也知曉著,絕對不能讓其佔據主動這一鐵律...

環境,一個讓扎伊克斯無法佔據主動的環境,甚至更近一步,將其引入一個無法騰挪,無法迴避的環境中...

啊啊啊啊!

自己到底在想什麼啊!這些條件中哪怕達成一個都千難萬難,自己居然還想要更多,怎麼可能完成得了啊!

鴕鳥快為自己異想天開的腦洞給逼瘋了。

然而就在此時,一尾水靈的魚兒在步伐愈加緩慢的鴕鳥面前越出水面,甩動著尾巴,將金色的水滴甩向四面八方,冰冽的河水噼啪一下打在了鴕鳥的臉上,將其從思慮中打醒。

此時鴕鳥才想起來,自己眼下別說面對扎伊克斯,就連身後的追兵都沒有擺脫...

等等!

這裡是...水畔?!

不會吧?!

怎麼可能?!

鴕鳥此時的神情此時真的動搖了——

無論扎伊克斯的獵殺技術如何精湛,只要它還是一隻狼,那麼它便必須踏足於地面,而水畔的環境則讓它無論持有著何等超凡的暗殺技巧都不可能無聲地靠近自己。

雖然無法讓自己佔據主動,但水畔的存在無疑是大大抵消了對方的優勢。

換言之,自己與對方的差距將大大縮小。

毫無疑問,這裡便是鴕鳥在苦苦思索,苦苦尋找的理想環境。

可是...怎麼會這樣?

說起來這隻松鼠從最初就讓我呆在水畔旁,難道說...

不,不可能!

鴕鳥連連搖頭。

連樹藤都無法掙脫的松鼠怎麼可能有著這般的高瞻遠矚?

鴕鳥偷偷用眼角餘光看向松鼠...

「...要吃嗎?這個時節的小栗子可是很好吃地哦~」

「不要隨便喂孩子們吃東西啊喂!它們現在還太小了,還沒法消化這種東西啊!」

鴕鳥眼前一黑,向想要偷偷為小鴕鳥們喂栗子吃的松鼠呵斥道。

「嘁~小氣...」

松鼠撇了撇嘴,將那枚松果又重新塞回了嘴裡,看得鴕鳥眼皮一跳——

說起來,剛才它拿在手裡揮的栗子似乎帶著水靈靈的光澤...

鴕鳥心中一陣惡寒:

說什麼也不能給孩子們吃這種東西!

肯定會拉肚子的...

至於松鼠會是什麼深藏不露的高人之類的,鴕鳥已經將這個想法丟地遠遠的了——

不用說,這肯定是巧合!

...

...

「...我說啊,松鼠你為什麼會在我將要面對扎伊克斯的時候,將逃跑的路線選擇在這裡呢?」

好奇無比的鴕鳥終究還是問出來了,畢竟不管它自己如何地猜測,終究還是要從當事人嘴中確認才能落定事實。

「小爺不是說過了嗎?是傳聞啊傳聞,傳聞中的扎伊克斯就是不喜歡水啊。」

「...就這?」

「當然啊...」

松鼠覺得鴕鳥的話有些莫名其妙:

「不喜歡自然不會靠近了,不是嗎?」

好!

確認了。

果然這隻松鼠僅僅是個膚淺的小白而已罷了。

得出如此結論的鴕鳥終於鬆了一口氣:

不用把這傢伙當成世外高人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

隨後它便繼續問了起來:

「...這句話你是從哪裡聽來的?」

「怎麼?你很好奇嗎?」

「不是好奇的程度,對我們來說是攸關性命的程度了。」

「這麼重要?」

「沒錯,我覺得這個夜王可能並不是不喜歡水,而是因為有水的地方它便再難進行它倚之為仗的暗殺技術了。」

「為什麼?」

「說道暗殺,你首先會想到什麼?」

鴕鳥沒有回答松鼠的問題,而是首先提出了一個反問。

「為什麼現在變成了你來問小爺啊!」

「好了,快點回答我吧。」

「真是...好吧,讓小爺先想想...」

松鼠抱著臂,有些不耐煩地沉思起來:

「嗯...」

「...無影...無蹤?」

松鼠試探著說出了一個答案。

「這就對了!」

鴕鳥展顏,對松鼠的答案表示肯定:

「看樣子你和我理解的暗殺一模一樣啊,顯然易見,即便是你我也能察覺出來,所謂暗殺的要素之一便是無影無蹤,那麼...」

說著,鴕鳥一腳踢向水面:

「你覺得它在這樣的環境中還能夠保持著無影無蹤嗎?」

「...原來如此!」

松鼠恍然大悟。

「沒錯!只要在這裡,無論是怎樣的暗殺者都不可能無聲無息地靠近我們,除非它會飛!」

「那麼松鼠,能告訴我那個告訴你傳聞的傢伙是誰嗎?它對夜王扎伊克斯有些什麼樣的評價?」

「呃,也不是誰,那個人就是小爺的老媽啦...」

「那個人居然是你的老媽嗎?!」

鴕鳥真的驚了,無法想象這隻松鼠的母親會有這樣的一面。

說到底這樣一個角色為什麼會有這樣一個後代啊,難道就沒遺傳點什麼下來給自己可憐的孩子嗎?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嗎?我的母親很正常啊,沒什麼大不了的。」

松鼠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頗有點摸不著頭腦地說道。

「是嗎?你還真是沒有自知之明啊...」

「怎麼了?難道我的母親有什麼問題的嗎?」

隱隱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的松鼠認為鴕鳥把由頭指向了自己的母親,語氣開始不善了起來。

「...不,沒什麼,只是看到這樣的你覺得有些可惜罷了。」

松鼠:「???」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是對小爺有什麼不滿嗎?!」

「不,只是覺得有些可惜罷了。」

「咬你哦!是不是覺得小爺吃素的就不咬人了?!先告訴你,如果有肉送到嘴邊地話小爺是絕對會沒有絲毫心理芥蒂地吃下去地哦!」

...

「阿嚏!」

綾花抹了抹鼻子,感嘆著秋意變濃,風寒更甚的同時將腳步加快地更急了些。

...

「...對於那個夜王,你的母親還說了些什麼嗎?」

「...」

「...」

「生氣了?」

「哼!」

聽著這氣鼓鼓的哼聲,鴕鳥的心中已經浮現出了這傢伙抱胸撇頭的動作了。

唉...

真是難辦的傢伙啊。

鴕鳥搖了搖頭,踩著小河間凸起的岩石上又跑到了另一岸。

它還沒有忘記那些執行隊的猴子們:

體力本就不如自己的猴子們多這麼來回淌幾次水,想必也沒有精力會來對付自己了,到時自己便能專心地面對那個即將到來的大敵...

...金色的天開始逐漸朝著緋色過度,為初秋點上一抹即將凋零的絢爛。

夜晚即將來臨,那潛藏於暗影中的王想必也即將迎來第一次復甦的呼吸,然而松鼠卻仍在氣頭上,不肯再吐露出絲毫關於它的情報。

水花有節奏地在鴕鳥的腳下濺射開來,夕陽照射在其身上,映在淺水中的倒影逐漸渾濁,似乎蒙上了一層屬於這片森林中另一個王者的陰影。

留給鴕鳥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我說,松鼠你差不多也該消過氣來了吧?」

「哼!」

「我覺得您的母親是非常出色的母親,並沒有別的意思...」

「你想說小爺差得太遠了?!」

「沒有...」

「哼!」

「...那個人到底是怎麼評價扎伊克斯的,拜託,請告訴吧!」

「哼!」

「請告訴松鼠老師幫我解惑吧!」

「哼!」

「對不起,我對我之前說的道歉...」

「哼!」

「...說起來,松鼠你是不是變沉了?」

「才沒有!小爺這麼點分量怎麼可能...」

松鼠立刻就炸了,然而還沒等它說完,一個它們從未聽過的聲音自鴕鳥的背後響起:

「誒?是這樣嗎?」

這個聲音有些清朗,有些失落,又似乎有些疲倦未消的慵懶:

「我還以為我已經做得很完美了...果然還沒有睡好嗎...啊~誒....」

「誒?嚇著了嗎?呀...真是不好意思,因為你們的對話太有趣了,我便不小心自己坐了上來,沒關係吧?」

那個聲音的主人似乎不再遮掩自己的存在,蹲坐在鴕鳥的身上,懶洋洋地活動了一下自己的爪腕,輕微的刺痛透過羽毛,划傷了鴕鳥的皮膚。

在此刻,鴕鳥才分明的感受到,自己的背上除了小鴕鳥們和松鼠以外,已經不知不覺地出現了一個這樣來歷不明的傢伙。

...它是誰?

什麼時候上來的?

為什麼自己到剛才為止都沒有發現,自己的背上有這麼一個傢伙?

那種無法理解的未知,那種不可名狀的恐懼籠罩在了鴕鳥的心頭。

「噓...」

「先警告你們兩個,如果你們敢讓我看到你的眼睛地話,我便不會像現在這麼好說話了哦...」

咕嚕...

喉頭如同滑落了一枚棗大的頑石,落肚的聲音清晰地讓人膽寒。

不管是松鼠還是鴕鳥,都沒有違逆這個聲音的勇氣。

這便是未知所帶來的震懾力。

...

難道說...

「...不...可是...這怎麼可能...」

鴕鳥似哭似笑,腳步卻不知何時已經停了下來。

無法目視背後,但是它腳底下的溪水卻將它背後的光影零星地拼湊了出來,那暗灰色的陰影,就像夜在夕陽的光輝下提前到來,就像夜本身...

在黑夜中,兩輪不斷破碎的蒼白之月高懸於其上。

那個未知的來客搖了搖頭,有些可憐這個攜家帶口的動物,它分明地感受到自己腳下的這個生靈因為自己突如其來的到訪已經接近崩潰了。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像這樣因為自己突然出現而崩潰的動物,它自己遇見的已經不知幾何了。

「...難道...你就是...」

松鼠顫顫巍巍,帶著哭音地說道,想要回頭,又懾於它剛才所說的話不敢回頭。

「恭喜你!少年,你猜對了哦~就是這個難道!」

那個聲音笑盈盈地對著松鼠和鴕鳥宣布了這一讓人絕望的事實。

「...可太陽不是...還沒有下山嗎?」

「啊哈哈~誰說晚上出沒的動物一定不能在白天活動?即便是夜行性的我也有失眠的權利,不是嗎?」

「可是這怎麼可能?!如果你是真的,怎麼會這麼...」

「真是討厭的傢伙,你又想強調我太沉了嗎?」

有些微涼的鼻息噴吐在鴕鳥的腦後,就像斷頭台的寒鋒一般,讓鴕鳥的思考再次被尖嘯不斷的死亡預警階段。

「不...不是...」

輕,這才是鴕鳥真正想要說的。

背負著那個傳說的它居然如此的輕盈,輕盈到即便自己也可以輕鬆地托負起它的重量。

這不可能!

「不過啊,就算你嫌我太重了也沒法,畢竟我不能再輕了,所以你就忍耐一下吧...」

顯然,它沒有為鴕鳥解釋原因的必要。

「話說回來...」

松鼠感覺到,有那麼一個沒有絲毫銳角的肉掌輕輕按壓在了自己的脊背上:

「這位小小的,毛茸茸的少年,你能說說那個傢伙對扎伊克斯,也就是我,做出了些什麼樣的評價嗎?」

「我很好奇啊,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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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萬萬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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