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雲上之鯨
這是一片近乎望不到邊的鬱郁古森,在樹梢上有數不清的鳥兒在嘰嘰喳喳的爭吵個不停,一群羽毛艷麗的雄鳥憋住了勁兒舞動著絢麗的尾羽竭盡著全力吸引著對面在葉子後面悄悄窺伺他的雌鳥,讓羽毛在陽光下綻放出更加多彩的顏色,兩隻羽毛靚麗的雄鳥甚至為了一個有著幾道陽光照射下來的小草丘更是面紅耳赤地在地上鬥了起來,落了一地的鳥毛。
遠處隱隱約約響起了雷聲,此時森林正是艷陽高照看樣子,轉眼就有雷雨到來。不過森林中的動物們有著各自的應對方法,不少動物甚至在雷聲響起之前就已經預感到了雷雨的到來,回到了各自的庇護所中。在這片森林中持續的高溫與水汽使這裡幾乎每十分鐘天氣就會發生變化,動物們早已見怪不怪了,每個動物對於千變萬化的天氣都有著自己的應對方式。
天空中響起了沉悶的轟鳴聲,在厚厚的雷雲之下有一個小小的黑色影子在雷雲中穿梭著,時不時發出了驚慌的叫聲,沒頭沒腦的在雲中穿梭,好幾次閃電都貼著他的身體炸裂開來,劇烈轟鳴的聲光在它的耳邊炸開使它腦袋裡一片混亂,它變得更加的驚慌了,拚命地在雲層中出沒,想要逃出這片恐怖的雷域。
閃電在他的身旁遊走著,時不時有細小的電花破開空氣在它的身體上留下了道道焦痕,每次都在那身影即將脫離雷雲的時候突然竄出攔住了它前進的方向,身軀一陣顫動,天空中響起了淡淡的悲鳴聲,轉瞬間就被轟鳴的雷聲掩蓋住,那聲影前進的勢頭戛然而止,然後掉頭朝著那厚重雷雲的深處飛去。
雷暴的序幕漸漸拉開,四處遊走的閃電將那身影團團包圍,入眼之處無不有那耀眼而又致命的雷蛇,終於它絕望了,悲鳴聲響徹了天空,一道耀眼的白光自上而下伴隨著巨大的轟鳴貫穿了那道身影,悲鳴聲戛然而止,然後緩緩地朝著地面落下。
隨著那道身影的緩緩下沉,逐漸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全貌,甚至連皮膚之上縱橫的溝壑也能夠清清楚楚地看見,龐大的身軀投下的陰影漸漸清晰,籠罩住了下方的叢林,一時間整片叢林安靜了下來。
天空中的那個身影逐漸墜落,映在地表上的陰影漸漸變濃,光線越來越暗,在那身影的正下方的樹林中的一個小小的樹洞里,有著兩座一大一小的栗子塔堆,在栗子塔堆旁一隻松鼠正在不停地將大的栗子塔的栗子搬運到小栗子塔上,嘴中念念有詞,它正在清算著自己的庫存。
突然那松鼠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看著樹洞壁上的一個小小的金屬器物嘆了口氣,原來那是一個晴雨表,上面明確的表示今天馬上就會有一場暴雨降下,它可不喜歡濕漉漉的地面。現在正是秋中,栗子成熟的時候,這場大雨會將許多栗子從枝頭打下,被大雨激起的泥漿層層掩蓋,現在它的庫存遠遠沒有達到它心目中的標準,這意味著他必須在大雨後立刻去將那些被齊腰深的泥水掩蓋的栗子刨出來,嬌嫩的栗子可經不起雨水的摧殘。
松鼠拿起了手邊的一個栗子向上拋了拋,掂量了一下栗子的重量,然後頭也不回地朝著身後小的栗子塔上扔去,飛起的栗子撞到了栗子塔上,然後咕嚕嚕地滾落下來,朝著遠離塔堆的方向滾去,最後在原地打了個停了下來,松鼠再次嘆了口氣,回身走向滾遠了的栗子,準備將其放到小栗子塔上,突然光線一暗,松鼠不小心將栗子撞開,那栗子在樹洞中彈跳了幾次,然後就像長了眼睛一般朝著大栗子塔堆滾去,如同保齡球撞向保齡球瓶一般,頓時大栗子塔坍塌了小半,正好與小栗子塔混在了一起,等松鼠逐漸適應了暗室的光線,入眼的一片狼藉讓他右眼皮一陣顫動,松鼠抬起雙手揉了揉眼睛,,然後瞪大了眼睛看向了前方,一顆栗子咕嚕嚕地滾了過來,輕輕地撞了一下松鼠的腳,好嘛,是真的塌了,不是幻覺。
松鼠額頭上青筋爆了出來,是哪個王八羔子關小爺的燈?小爺我安安分分的在家數個栗子都有傢伙找茬,真當小爺我提不動刀了嗎?你最好不要被小爺我逮到,不然小爺我要把你連屎都打出來!
黑著臉的松鼠一腳踢飛了腳邊的栗子,急沖沖地向著洞口跑去,那松果在樹洞中彈跳了幾次,然後悄悄咪咪地滾到了松鼠的必經之路上,頓時糊了松鼠一臉的栗子。松鼠腳步一陣踉蹌然後捂著鼻子蹲在地上不出聲,淚花從眼角浮現出來,這下不只是松鼠的眼皮在抽了,連著臉皮也抽了起來,很好,這下小爺要把你屎和尿都打出來!松鼠默默地在心頭給那個關燈的傢伙記了一筆。
等疼痛緩和之後松鼠站了起來,看著腳邊的栗子一陣沉默,然後將它放到了嘴中的頰囊里,不出意外的話今天的午餐就是它了,小爺報仇從來都是不隔夜的!感受著嘴中的栗子,松鼠恨恨想到,,向著洞口跑去,不過兩步路之後就停了下來,鼓搗著嘴中的栗子,感覺有點不對勁,回身再次撿起了一顆栗子塞到了嘴裡,這下子一邊一個松鼠心裡就舒坦多了,為什麼會在加一個栗子?那當然是小爺報仇從來的是雙倍的啦!
一個小小的樹洞口伸出了一個毛茸茸的獰著臉的腦袋,充滿血絲的眼睛四下張望探尋著那個擋它光的那個傢伙的身影,然而四周的枝幹沒有一點痕迹,松鼠在心中一聲冷笑,沒有痕迹?笑話!會飛也逃不出小爺的手掌心!屎和尿一份不少小爺要給你全打出來!
松鼠仰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而卻是滿腔的血腥氣。血腥氣?松鼠抹了抹鼻子,手心上兩道淡淡的血跡,松鼠眼皮跳的厲害,看來那傢伙身上又被記了一筆。
松鼠恨地牙痒痒,一腔地怨氣沒地兒釋放,看下四周,無數的動物都看向了他所在的方向,蹲在地上瑟瑟發抖。松鼠抬頭看向了天空,要說有什麼異常的話,那就是今天的烏雲要比往常更暗了,奇怪,天空有點變化就把你們嚇成了這樣?不就是下的雨等會比平常厲害點嘛!咳咳...既然你們這麼害怕,那就讓小爺我來庇護你們這些受傷的心靈吧!誰叫小爺古道熱腸呢?沒辦法,我這寬厚的肩膀借你們靠一下也不是不行哦,嗯...等下感激涕零求著小爺我庇護什麼的當然我還是會推辭的啦!咳咳...如果你們硬要求著小爺我領導你們話那也沒辦法,小爺我...就勉為其難地領導你們一下啦!
松鼠看著地上驚慌失措的動物們,原本想要將那關燈的傢伙屎給打出來的想法逐漸歪的厲害,從樹洞伸出的一顆毛茸茸的松鼠腦袋嘴角漸漸上翹,嘿嘿傻笑起來,嘴角有一絲晶亮的涎水留下,連有人關燈的事都忘掉了。
終於,掛在樹上的一隻蝙蝠打破了當前近乎凝固的氣氛,撲棱著翅膀飛走了,頓時整片森林大部分的動物都好像聽見了賽道上的號令槍一般一般朝著四面八方跑去,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
只不過那隻松鼠仍然在樹洞中傻笑著,好不容易終於醒了過來,清了清嗓子,抬起手腕擦了擦嘴角的涎水,將其抹在頭頂上短短的毫毛上,然後衝出了樹洞,心中那從幾年前就已經修改了無數次的演講稿早已經準備就緒,要知道他在自己的屋子裡早就一個人演練了無數次,背的滾瓜爛熟,就等著他的用武之地了。
咳咳,松鼠清了清嗓子,急急忙忙擦掉了鼻子上的血跡,然後衝到枝頭,一段感情激昂起伏跌宕的演講脫口而出「。」松鼠木然地張了張嘴,眼前的叢林乾乾淨淨,連下了雨都重來沒有這麼乾淨過...松鼠默默地為這片叢林里的動物全部記了一筆。
一陣陰風吹來,松鼠渾身打了個機靈,太安靜了,這片叢林一直以來都是白晝鳥啼夜幕蟲鳴,無論四季陰晴暑雪都是熱鬧非凡的,而現在萬籟俱寂,松鼠只聽得到自己的呼吸聲與心跳聲,松鼠吞了吞口水有些緊張,眼前無比熟悉的一切都變得有些陌生起來。突然,林中瀟瀟聲響了起來,起風了,松鼠渾身毛孔嚇的緊縮,毛髮根根立起將松鼠的身形撐了起來,變成了毛茸茸的一團,突如其來的動靜嚇了松鼠一跳,眼角的餘光正巧看到了地上的一個毛茸茸的球團,那是活的!松鼠一陣激動,緊接著風力快速變強,迎面吹來的狂風卷著枯枝落葉將松鼠的臉打的啪啪生痛一時間睜不開眼睛,嚇得松鼠急忙抱緊了腳下的樹枝,這可是四十米高的樹上啊,小爺我如果掉下去了那不是只有半條命了,小爺還年輕啊啊啊啊!!!
松鼠抱著的那根樹枝突然斷開,將它遠遠地吹了出去,不知道飛到了哪個角落。
那是一條巨大的鯨魚,難以想象如此龐大的身軀是如何在天上飛翔的,墜落的身軀向著昏暗的大地俯衝而去,龐大身軀底下的大氣排開形成了巨大的狂風,頓時將其下的草木吹地抬不起頭來,隨風搖擺不定。
轟隆!
龐大鯨軀轉瞬之間就與那最高的古木展開了最初的交鋒,然而卻不是那龐大鯨軀的一合之將,連短短一瞬間的阻難都無法做到,參天巨樹的軀幹寸寸爆碎,隨風四散開來,如山一般的鯨軀仍然以不可阻擋之勢撞向大地。
鯨軀輕輕鬆鬆就突破了無數巨木的阻礙,無數的樹木在重壓之下扭曲斷裂,如同一鍋熱油倒入一瓢冷水,整片森林都沸騰了起來。
此時這片森林終於爆發出了那屬於它的那份韌勁,無數古藤在林中枝頭經過無數年生長蔓延而生成的巨大網路將鯨魚的軀體兜住,將其下的樹木們壓得嘎吱聲不斷,終於有樹木在如此重壓沒有折斷,儘管看上去搖搖欲墜,但是仍頑強地支撐了下來,一陣短短的僵持,那些樹木奇迹般的將龐大的鯨魚軀體往上推了回去,龐大的鯨軀漸漸被樹木支撐了起來。
在那鯨魚底下被遺忘的一個角落,一隻鴕鳥居然死死的蹲在原地一動不動,腦袋插入了地面,整個軀體緊緊縮成了一團,如同死去了一般,不過如果仔細觀察地話就可以發現那毛球在微微地顫抖著,這可以證明他即便將腦袋插在地上也並不是真的對外界一無所知。
此時雷暴還沒有過去,閃電們像調皮的精靈在雲中嬉戲,有個別好奇的精靈在雲中探了探頭然後猛地扎了下來然後轉眼消逝不見,時不時試探著將手腳向著鯨魚摸去,將厚實的鯨魚皮膚劈地炸裂,露出了裡邊焦黃的魚肉。隨著鯨魚魚皮的不斷炸裂將鯨魚的香氣也順便遠遠地傳播開來,不過雨水很好地將香氣始終局限在鯨魚身體周圍的一片小小的區域之內。
過了僅僅幾分鐘,幾乎水珠連水珠的大雨雨勢就開始減弱,叢林之中壞天氣來的快去的也快,天上的烏雲不一會就如同擠幹了水的抹布,瓢潑大雨轉眼之間就變得淅淅瀝瀝起來,這場狂歡如同到了尾聲,時不時劃破整片天空的雷電奏鳴曲也到了尾聲,將身形隱藏在了雲層之上,偶爾將那烏雲點的湛藍,終於沒有繼續為難可憐的鯨魚了。
通天古木樹皮的裂口滲出了透明的液體與雨後的水汽混合出了一股奇異的芬芳,可憐的鯨魚在這場雷暴中沒少挨雷劈,焦香味混著魚脂的香味突破了大雨的封鎖如同扎破了氣球的水袋一樣擴散開來,頓時整片森林被鯨魚的焦香籠罩起來,即便不吃肉的動物們也忍不住食慾大開,嘴中的涎水拚命地溢出,只好趕緊摘了旁邊樹上的幾片鮮嫩的葉子解解饞。
微微腐爛而又潮濕的的落葉下隱藏著一雙小小的眼睛,他的視線落在了外面的那死去的鯨魚身上,金黃色的油脂混合著雨水在死去鯨魚龐大的身軀上流經無數的細小的水徑匯成了一股細細的水流從魚鰭的鰭尖流下,在地上匯成了一個小小的水潭,在金黃水潭之上氤氳的熱氣在緩緩升騰,盤踞在水潭的上方一米處卻遲遲沒有散開。
枯枝的底下響起了一聲微弱的吞咽聲,然而那個聲影卻始終沒有動彈,那是因為在大雨停下才幾十秒鐘,外面就有了聞風而來的兩隻飢餓的捕食者,一頭足足有兩棟樓那麼高的巨熊,皮毛深棕而散發著油光,和一頭絲毫不弱於它的白色異虎四肢粗壯厚實的虎掌上有著如同彎刀一般的利爪,在其尖端甚至有著金屬的光澤,通身白色的毛髮卻與普通的白色有著一種微妙的區別,其中嵌著黑色條紋,一路從白虎的前額覆蓋到足足有大半個身體長短,如人大腿般粗壯的尾巴尖端。
因閃電而死的鯨魚的屍體微微散發著焦香,雨水和油脂匯聚而成的金色湯汁不斷匯入水潭發出溪澗清泉流淌的叮咚聲,挑動著兩隻掠食者的神經。對峙著的熊朝著老虎咧牙低聲嘶吼著,好像有一種不為人知的交流方式在兩者之間進行著。
交涉失敗,白色的異虎對巨熊的交涉無動於衷,甚至連面部表情都沒有絲毫的變化,眼神清冷如寒泉,這讓巨熊惱怒起來,忍不住了率先發起了攻擊,低吼一聲站起來把肥大的熊掌拍向了白虎,白虎俯身後跳從容地避開了熊爪的攻擊,緊接著後腿猛然發力,兩次短距離跳躍瞬間撲向黑熊,歪頭張口咬向黑熊的脖子。黑熊完全沒反應過來,眼前的場景一陣變換,轉眼喉嚨一陣劇痛,巨熊完全沒有看清異虎的動作就被按到在地,巨熊痛吼,本以為會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戰鬥全是如同摧枯拉朽一般,巨熊的嘴角溢出鮮血嘶吼著把熊爪拍向白虎,希望可以掙脫,可是異虎將彎刀般的利爪足足有三分之二陷入了巨熊的皮毛之中,伶俐的鮮血順著異虎的爪尖流淌至掌底,雪白的毛髮沒有沾染上絲毫鮮血如同荷葉一般水過無痕。。
眼看著即將分出勝負,突然巨熊痛苦地嘶吼了一聲,居然不管嵌入體內的利爪,強行將身體從白虎的壓制下掙脫而出,黑色的皮毛順著利爪的嵌入處撕裂開來,眼看著棕熊的皮毛即將支離破碎。油亮的毛皮突然從被白虎爪子嵌入處裂開,露出了帶著血跡的白色毛髮然後繼續向後掙脫,從熊皮中鑽出來一隻小了一個尺寸的白熊,身上還有著鮮紅的血肉覆蓋在白色皮毛上。在白虎恍惚之際,脫下了一身棕色皮毛的白熊扭頭然後以龐大的身軀展現出難以置信的敏捷向著叢林深處跑去。
白虎看見熊逃跑了之後,沒有趕盡殺絕,只是把爪子從熊皮上拔了下來,然後向著天空長長地吼了一聲然後回過頭來看向了他此次的戰利品,樹葉之下那個未知的生物好奇地看著眼前的巨大猛獸邁著蹣跚的步伐向前走去,將小手向白虎伸去。
白虎看著眼前白白嫩嫩的小手,舔了舔嘴唇,看樣子他很想嘗一嘗這個小傢伙的味道,不過背後不斷傳來的陣陣焦香挑動著他的神經,想了想轉頭走向了鯨魚,然後將利爪嵌入鯨魚的皮膚之中,輕輕鬆鬆就來到了鯨魚軀體的上方,眼前一片霧蒙蒙看不真切,不過隨著烏雲的消退,其正面目漸漸顯現在它的面前,眼前的一切即是大自然的奇迹。
暴雨將這方天地洗的乾乾淨淨,幾抹陽光透過了厚重而又低矮的雲層空隙中斜斜地照在了鯨魚如同平原般的身體上,被閃電擊中的部分留下了一個個大洞,周圍布滿了放射狀的龜裂,其中盛滿了金黃的液體,不同所在地湯池的切面都有著不同,有些是如同白玉一般的鯨脂,而有的則如同紅色大理石一般,更有的則是如同頁岩一般層層疊疊的猶如紅白二色寶石的輪舞曲在陽光下隱隱生輝,而被閃電直擊而消失的那一部分經過閃電的精粹提煉成為了微不可見的懸浮在空中的油滴,籠罩在一個個經由閃電而成的大洞,每當陽光照耀時就會在這些油滴的反射下誕生出金色的光輝,如同人間天堂。
白虎微眯雙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周圍瀰漫的氤氳如同頓時如同有了宣洩點一般爭先恐後地湧入了白虎的胸腔,一股濃厚到了極點的魚脂所凝結的蠻橫香氣剎時間便貫穿了白虎的脊柱直達尾尖,幾乎讓白虎窒息在濃郁到粘稠的香氣之中,那比人類敏感千百倍的嗅覺系統將香味提煉到了極致,就在這時,被雨水稀釋的作用在此刻體現了出來,掩藏在油脂香氣中林間水汽特有的草木芬芳如小島一般漸漸浮現在了濃郁鯨脂海洋中,柔和卻又不可阻擋,將那份粘稠一下子點散,白虎的軀體一顫,數千植物所凝聚的清涼裹挾著濃郁香氣的衝動順著脊柱從尾尖開始然後一路朝上,如入海的河流猛地衝進了腦髓之中,然後一股暖意緩緩滲入了身體的四面八方,渾身的毛孔漸漸隨著暖意的擴散緩緩擴張,就連白虎的身上都漸漸籠罩著淡淡的金色霧氣。
白虎睜開了眼睛,將胸口那迴轉千百遍的空氣緩緩吐出,形成了兩道白色的氣柱,那是白虎體內高強度的新陳代謝所致,前所未有的神經衝動刺激到了白虎體內的某種特殊機制,全身的細胞在聽到了某種信號之時開始了全面的活性化,打開了基因鎖的一個環扣,突破了普通生物為生存延續而設立的限制,伴隨著劇烈的能量轉化,那種無效轉化使得白虎體內的溫度異常升高,而原本無法在這樣高溫下生存的細胞隨著活性化的級別提高不停地分裂死去,然後誕生出來的新生細胞頂替了原有細胞的位置,此時的新生細胞無限地接近初生時期所攜帶的幹細胞,在其成長學習原有細胞功能的同時也適應著眼前的環境,將原本需要成百上千年的進化時間才能產生的機構縮短成只需短短的幾分鐘就可以演化出來,在這樣的非常規進化所產生的龐大的消耗之下足以抽空任何生物的儲藏能量,不過活性化的腸胃可以以難以想象地速度消化掉吃下去的東西,其速度足以與消耗持平,只要有足夠的食物便沒有問題。
白虎的腹部發出了劇烈轟鳴聲,它現在看著眼前龐大的魚軀舔了舔嘴唇不知道該從哪個地方下口,猶豫了一下後走到了有著白玉般鯨脂的地帶,抬起了右爪,隱藏在毛髮之下的利爪彈出了一根,放在了金色湯池的里側開始緩緩向外拉扯,被閃電劈地焦裂表皮劃開了一條縫,絲絲的白色熱氣已經忍不住率先沖了出來,白虎鼻翼聳動著,沒想到如果香氣可以濃郁到這個地步啊!
白虎用嘴叼起了被撕裂的皮膚一角,然後猛地掀起,伴隨著讓人心痒痒的酥脆的嘎吱聲,一股白色的氣霧升騰起來,將旁邊的金色霧氣排擠了開來,然後直入天空,熱氣混著油脂的香氣順著切口一下子涌了出來,露出了泛著金色油花的肉塊。
如黃田玉一般的肉其細膩的肌底在陽光的照射下映出絲絲縷縷的光暈,在利爪下如同黃油一般向著兩邊分開,白虎揮動著前掌,不多時向上拉起,一塊碩大的白肉如越水的鯉魚一般在陽光下閃閃發光,輕輕擺動將肉汁向著四周灑去,幾點濃郁的肉汁停留到了白虎的鼻翼上,入鼻儘是說不出的鬱郁芬芳,頓時白虎被強烈的香味衝擊地微微一窒。
好一會兒之後白虎緩緩吐出了胸腔中的空氣,心中湧現出壓抑不住的喜悅,好強大的威力!
不過,這就想挑戰我的味蕾嗎?呵呵,太嫩了!不過在我的地盤即便食物也不允許如此猖狂,香味的確不錯,可我可不是僅靠香味就可以征服地了的,如果僅僅是香味,口感不行地話那就太可惜,來吧!讓我見識一下你的另一面吧!
高高舉過頭頂,白虎張開大嘴,猩紅的舌頭接住從肉的切面滲出的肉汁,然後,將其全部放入了喉嚨深處。
咕嚕~白虎的喉頭微動。
唔喔!
白虎頓時如遭重擊,一股巨大衝擊直入它的腦髓,雖然只是草草的咀嚼,但是看起來如此厚實的鯨魚肉卻有著輕若無物的口感一般與油脂混為一體順著喉嚨滑了下去緊接著混合著焦香的魚脂香味湧入鼻喉,龐大的肉汁風暴讓它已經無法停下嘴中的一切!
這...本以為會肥膩的無法想象,但是,這...這只是披著肥肉的外表,乾脆地說,這簡直就是凝固的高湯!
朝著切口出看去,那個因切割造成的缺口已被肉汁填滿,泛著陣陣漣漪。
不過,你還不僅僅如此吧?
那焦黃的魚皮散發著陣陣焦香,與魚脂的香氣有著涇渭分明的區別,讓人無法不在意。
將魚皮切下剛好可以一口乾掉的大小,然後放入嘴中,與之前截然不同的焦香,更加的具有爆炸力,帶來新的口感體驗,酥酥的口感與香氣的結合使其品質絲毫不下魚肉,不過,白虎眉頭微皺,不滿意,因為,白虎是沒有臼齒的,沒法嚼,體驗極差。
但是,白虎看了看一旁的肉汁,又看了看魚皮,眉梢微微挑起,將魚皮撕成小片泡入了肉汁中,片刻后低頭用舌頭將魚皮連著湯汁一起捲入了口中。
哦~就是這種感覺!
白虎滿足地閉上了眼睛,寧折不彎的焦黃魚皮在肉汁的綿綿柔情下變成繞指柔,在齒間微微輕彈,心中的那一點小小的膈應在焦黃魚皮與肉汁的組合攻勢下變得煙消雲散。
現在是肉排的時間!
嘎吱!柔嫩的肉排!
嘎吱!充盈的肉汁!
嘎吱!輕盈的口感!
咔呲!焦香四溢濃郁到讓人目眩的香味!
完全停不下來!更多!還要更多!無法停下來!沒有分量啊!為什麼肚子中仍然還是輕飄飄的?不夠!遠遠不夠!
啊!等等!那片紅色的肉看起來好像...很不錯的樣子!咕咚(咽下食物的聲音)!那裡的口味會是什麼樣的呢?
不遠處在焦黃的魚皮下幾點如同紅寶石般閃閃發光,即便在一片金色的海洋中也絲毫不能掩蓋其綻放的光彩。
朝著那裡移動了步步伐,白虎將鋒利的爪子嵌入鯨魚的皮膚,轉眼撕開了一大片的地方,叼著魚皮的一角掀開,如紅色美玉般的肌理在陽光下徐徐生輝,一層看不見的肉膜覆蓋住了淡紅色的肉面,底下微微有著油脂在兩者之間流溢。
咕嚕!白虎吞了吞口水,將爪子向肉膜劃去,它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那油脂順著裂縫流出的景象了。
咦?居然?沒有一次性劃破?
白虎看向那肉膜,要知道雖然只是輕輕的一劃,但那可是將如山一般鯨魚的厚實皮膚輕描淡寫地劃開了啊,呵呵呵,區區死物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我?哼哼哼,很好!
白虎的眼睛中冒起了凶光,狠狠地將利爪插進肉膜之中,肉膜瞬間朝著肉里凹陷了下去,然後「波」的一聲,一條細細的肉汁飛濺而出,肉汁僅僅覆蓋了切面薄薄的一層,隨後便停止了滲出。
本以為還會像剛才那樣變成一汪肉湯呢。
白虎有些失望,它已經食髓知味了。
不過入口之時那些個什麼失望全部消失了個乾乾淨淨。
啊...這味道...
白虎舌尖微微舔舐了一口溢出的肉汁,然後眼睛猛地瞪圓,它體內的演化猛地加快了一個檔次,然後緩緩地閉上著眼睛,臉上滿滿的都是幸福,剛才那裡的香氣濃郁的近乎無法呼吸,而這邊溫潤的肉汁在清甜內蘊之餘居然將嘴裡殘留的油脂化解了下去,這算什麼?在僅僅幾步路的距離風格變化居然如此之大?!嗷!再來與吾輩大戰三百回合吧!
白虎一口咬住了那紅色的肉面,向後拉扯過去,足足被拉扯了一米長的距離那淡紅色的肉才不堪重負撕裂開來,白虎口中發出了悉索如同吃麵條一樣的聲音,將垂下嘴角的肉塊吸入嘴中,微閉著眼睛然後——
咀嚼,咀嚼,咀嚼,咀嚼...
怎麼回事,好個輕盈而滑嫩的肉塊!無論如何咀嚼,咀嚼都不過癮,但是完全不讓人感到乏味!層層相疊的肉理...(吞咽),天啊,豐富的口感體驗,每一次咀嚼都有清甜而又溫潤的肉汁隨著擠壓溢滿口腔!這是唇齒間的狂歡嗎?
隨著白虎的咀嚼不斷地有肉汁不受控制地順著下巴流淌而下,每一次的咀嚼肉汁都彷彿永遠不會枯竭一般不停地湧出!儘管沒有任何調料但是卻讓人如此地沉醉其中!
吼!一聲呼嘯回蕩在周圍,已經無法壓抑心中的滿足感,只能吼叫著表示出來!
白虎在紅白二色之間的肉域之間來回奔跑,不一會鯨魚的身軀上就出現了兩塊巨大的坑洞,白虎已經瘋狂了,連著身體之內的演化也是如此!
吼!這靚麗的紅色肉理真是深得我心!(嚼嚼...)
不過(嚼嚼),那邊的肉湯實在是讓人迷醉啊!(小跑)(咕嚕嚕嚕嚕...)
(咕嚕)可是那粉紅色的肉實在是讓虎割捨不了啊啊啊!(小跑)(咀嚼咀嚼~)
那金黃色的肉湯許久不見真是分外想念啊...
...
不知何時演化終於停了下來,白虎看著眼前難得的美味想要繼續吃下去,不過剛才強行塞進肚子里的魚肉似乎馬上就要湧出喉嚨了,沒辦法只好咽了咽口水,將喉嚨里的魚肉強行咽了下去,就近在附近找了一塊陽光可以透過林蔭的地方,翻著肚皮用最舒服的姿勢躺在了鯨魚旁邊,防止其他的動物偷吃它的戰利品,不過也應該沒有什麼動物會幹這種虎口奪食的事情吧,白虎愜意的閉上了眼睛。
緊接著響耳邊響起了嘶溜嘶溜的聲音,白虎怒視之,我剛這樣想就有人打我臉,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要把它分成20分然後在一口口慢慢吃掉。
旁邊是一個從沒見過的動物,渾身除了頭頂和尾巴有點黑色的毛其他的地方全是光溜溜的,白虎看著狼吞虎咽的小傢伙一陣無言,他的眼裡難道只有吃的嗎?沒看到這麼龐大,這麼兇猛的百獸之王在它的身邊嗎!難道它剛剛如此輕描淡寫地搏殺比它體型還大的巨獸沒有一絲對強大的敬畏嗎!
它悄悄走到了小傢伙的背後,居高臨下地看著小傢伙,微微閉上了眼睛,再次睜開一股龐大的殺氣散發出來,殺氣之濃烈即使看不到它的身影也能在三伏之際感受到數九隆冬之嚴寒,更別說在它眼前的小傢伙...
好吧,小傢伙只是覺得背後發涼,忍不住撓了撓背後,眼角餘光正巧看到了在它背後努力的用殺氣震懾他的白虎,轉過頭看了看白虎,憨憨的笑著對著努力保持威嚴的白虎伸出了油乎乎的小手然後——
嗷嗚!
森林中迴響起了白虎的痛呼聲,白虎捂著嘴巴,痛得眼淚都要出來了,眼前的小傢伙正揮舞著一根長長的鬍鬚憨笑著,那鬍鬚上一秒還在它的嘴上,轉眼就不姓白了。
白虎從沒有吃過這麼大的虧,還是在連它爪子大小都不如的小傢伙身上吃的,白虎用凌厲的眼神掃向四周,所有看到它黑歷史的傢伙全部都得死!
白虎準備毀屍滅跡,他完全不想讓其他動物知道他居然會在這麼弱小的生物上吃癟這件事。
左方靜默,右方靜默,前方靜默,上方...不對!
白虎微眯眼睛,好啊,原來在右前方一顆斷掉的大樹樹樁背後有三根帶著棕褐色斑點的尾羽,不仔細看的話說不定就當成狗尾巴草忽略掉了。
白虎下意識地放緩了呼吸,再三四顧確定周圍沒有除了這兩個傢伙之後,舔了舔嘴唇,胃裡一陣翻湧,順著喉嚨就要往上爬,白虎好不容易才吞了下去,咂了咂舌,可惜了,只能滅口,沒法毀屍滅跡了,嗯~算了,打包也是不錯的選擇。
那樹樁后的生物突然停止顫抖,白虎猛地意識到自己犯了個錯誤,不應該如此突兀地放緩呼吸,一個有著基本常識的動物都可以認識到這是進攻者發出攻擊的前奏,果然那樹樁背後的生物突然撒開蹄子跑了出去,嘖,防範意識還是很不錯的啊,只可惜...
那躲在樹樁后的生物還沒有跑出幾步路就突然飛射了出去,白虎已經在原地消失,站在那生物飛射出去的位置空舞著自己的右前爪,白虎將爪子向著地面揮去,帶著低沉的破空聲將地面的小草壓得倒伏,心中微微有些無奈,果然身體在經過這次的變化之後有些難以控制力量了,本來想著一爪子將這傢伙變成四份的,結果速度太快變成直接拍中了,看來又要適應一次自己的力量了,白虎心中想到。
這時白虎才有空看向那個被拍飛的傢伙,嘖,原來是鴕鳥啊,還以為是一隻巨大的公雞呢,嘛,不過也差不多吧。白虎看著不動彈的鴕鳥心裡一陣嘀咕,抬起右掌拍向那鴕鳥的脖子,在地上烙下了一個不淺的肉掌印,然後就沒有再觀察那傢伙的生死,扭頭看向了那個拔它鬍子的傢伙,好傢夥!居然津津有味的吃著他的戰利品!
在白虎充滿殺意的目光下,那個虎口拔鬚的小傢伙在揮舞了一陣手中的鬍鬚之後就隨手扔在了一邊,美滋滋地喝著那金黃色的湯汁,那渾不在意的態度就好像隨手摘了根花花草草一樣讓白虎的臉直抽抽,,不行!看不下去了!
白虎不在猶豫,飛奔過去一巴掌將那個傢伙一掌拍進了它身前的那個水潭邊的土中,看樣子說不定就醒不過來不過來了。
嘖,白虎恨恨地看著陷入泥土裡的小傢伙,果然,拔自己鬍鬚的這個傢伙不管怎麼看都是如此地礙眼,就地消滅掉...嘔!白虎捂嘴,僅僅只是想到了吃肚子就立刻開始造反,果然剛才還是吃的太多了嗎?早知道的時候就留一點空隙....嘔!胃裡的食物再次湧上喉嚨,,白虎又差一點吐了出來,好不容易咽了回去,有些不甘心地看了看,就這樣放過這傢伙實在是不甘心啊。
白虎微眯著眼盯著這個小傢伙,心中一個個想法如肥皂泡一般一個個涌了出來,然後又飛快地被戳滅否認,最終在心裡做出了一個決定,既然吃不下,那就打包帶走好了,白虎揉了揉還在隱隱作痛的臉頰,暗暗發誓絕不會輕易地放掉小傢伙后對著天空長長地吼了一聲,然後叼起了小傢伙向著自己的巢穴走去。
在白虎走後沒多久,在那密林的深處就響起了引擎轟鳴的聲音不斷地靠近了鯨魚墜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