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仁王，所謂的國君一直安靜地坐在風易的旁邊，穿著一身的月白色的綢衣，綢衣上綉著精緻的金黃的開得璀璨的菊花，衣服肩部裂開了些許的縫，仁王整個人都很憔悴，一雙眼睛透出迷茫而迷離的眼神。

仁王身後站著兩個青衣武士，元見行、袁成央，都被砍掉左手，將身子挺得直直的，雙眼如狼一樣，透著幽深神秘的目光，場外的人目光不時掃過這三個人，時不時低聲竊竊私語。仁王掌權的時候，武士的權力並沒達到這麼大，他們中的很多人甚至輕易獲取一把刀，那個時代顯然對部分的江湖門派有著致命的誘惑。仁王掌權的歷史被他們歌頌了許多遍，那個曾經穿著藍衣的小仁王將一去不復返。

兩個侍衛將元見行、袁成央退至比賽場之中，他們頭髮鬆鬆地被束著，面容憔悴，瘦削的臉上沒有多餘的一塊肉，雙臉頰上有被燙傷癒合的痕迹，暗紅的疤痕意外的刺目，他們的身上的青色麻衣看上去已經十分陳舊，左邊的衣袖在肩部緊緊打了一個結。腰間的佩刀刀柄上本來是金燦燦的牛首部分已經掉漆了，露出下面的青銅，兩個人依然站著筆直，雙眼的目光已經清澈無比，那種目光就好像撥開雲層見到的陽光，溫暖滲入脾腎，可是這樣的目光，在這個比賽上沒有人注意。

「這是國君的武士，敢問場外的勇士，有誰敢於挑戰，挑戰成功的話，便可以成為武士。」

起初，場外的遊人、江湖人有的依然低著頭，額頭輕輕滲出小汗水，有的面露青筋，像是努力地忍耐著什麼，有的緊緊握著拳頭，低聲咒罵著什麼，突然兩個人站了起來，是握刀的江湖人，看樣子是有臉面的門派中人，「他們兩個人，我們也應該是兩個人吧。」其中一個人道。

「當然。有請青松派的刀客。」風易道。

兩個刀客緩緩走到比武場中間，說來也怪，元見行，袁成央的出刀不快，且有點無力，看上去就是長時間餓壞的日子，而青松派的刀客雖然刀法嚴謹，但是握刀的手分明是在微微顫抖，而且虛招為多。

場下的人已經在議論紛紛。

「這是青松派的人？不是嘛？改天去拜訪一下也是可以的。」

「這麼的刀法別出來丟人了。」

不一會兒，元見行、袁成央的刀已經架在兩個刀客的脖子旁。

「好樣的，好樣的。」場外的人叫了起來。

突然兩支箭一下子飛來射穿了那兩名刀客的心臟，「看來是浪費大家時間了。」風易的聲音不見一點起伏。

場下的江湖人早已驚得神色大變。

原來這比賽還是玩命的。

不過玩命的人還真不少。

不一會兒，兩名刀客又上來了，這兩名的刀客刀法也是異常的沉穩，正是江湖正統門派的刀法特點，一開始也是虛招居多，元見行、袁成央在耗費太多體力之後，終於敗下陣來。

「場上的公子姑娘們，這兩名刀客顯然符合武士的條件，不知道誰可以慧眼識人？」

「陸笑之，你去收了吧，反正你那裡雜活也多。」陸含道。

「算了吧，阿姐，我有蘇秦一人就夠了，蘇秦，吃雞腿。」

場上的刀客有些尷尬，他們開始自薦，一個刀客自信滿滿道，「本人名蔡品，江湖上人稱長虹一刀，刀法沉穩，最為敬重蕭大公子為人，但願能進長樂府。」長樂府的安逸簡直是很多江湖人的理想聖地。當然他們不知道，安逸都是表面的，很多長樂府的武士都是在懲奸除惡的任務中被殺。

「可以，那從今天起你們便是長樂府的武士。」蕭一盼柔聲道。

「多謝，蕭大公子。」兩個刀客感恩戴德，不由得跪在地上叩謝。

對於這種比賽，冷霜毫無興趣她腦海里不斷想著祈眉剛才的身影，剛才的刀法，以至於顧惜柳叫她的時候，她整個人還處於放空的狀態。

「你在想什麼？」

「祈眉呢，祈眉呢？」冷霜幾乎是脫口而出，她站起來的目光也是四處尋覓。

「有意思。你找她幹嘛？」

「比試刀法啊。」

「想不到會有人對我念念不忘呢？」祈眉的聲音飄了過來。

「二哥，你看看，我也有了女武士，我們不要比比嗎？」顧言安的聲音隨之也飄了過來，語氣中滿是興奮。

「並不想。」

「比比嘛，我的武士絕對會手下留情。」顧言安道。

「公子，你別欺負人了，我也不會和21段的武士比刀，不過，妹妹，你的衣服為何跟他們的一樣？有點丑。」

冷霜聽罷，臉上滿是窘迫，被一個極美的女人批評，任何人總會覺得不適，尤其是被批評自己的衣裳，尤其旁邊還站著自己的丈夫。

「祈眉，可不能這樣，這是我二哥的武士，哪輪的上你去指點。」

「你錯了，不僅僅是武士，是娘子，她是我的娘子。」

冷霜別過臉去，她並不想這件事成為人人知道的事情，她真的不想以後出去辦點事，突然被人追殺，或者乾脆被那幾隻瘋狗狂追，做人還是生命重要些。

「真的嗎？二哥，你問過爹爹嗎？他可是同意了？」顧言安一臉吃驚。

「我會跟他說的。」

「當然，二哥的事情我管不了，但是二哥可要慎重，成親這件事不是你說了算。」

「阿霜，我們走吧。」

「祈姐姐，你長得真的很像我的娘親，阿月，倘若你嫌棄的話，我請你一碗酒，如何？」冷霜突然走到祈眉旁道。

主子的武士之間本來是禁止深交的。畢竟怕一旦雙方談出了感情，一方要了情出賣自己的主上。

「恐怕不行。」祈眉淡淡一笑隨即拒絕。

「好吧。」冷霜輕輕垂首嘆息。

「要不，二哥，我請你喝一杯，好久沒和你喝酒了，你什麼時候回府，我和你一起回去，如何？」顧言安看著顧惜柳道。

「不用，我和阿霜還要去其他的地方。」

冷霜根本就不想關注他們之間是否是真的兄弟情義，她聽出顧惜柳語氣中的不耐煩，便拉著顧惜柳的衣袖，低聲道，「我餓了。」

「阿霜餓了，那我們先告辭。」

冷霜特別討厭受降城的原因就是這個城並無什麼好吃的，這幾天，她吃得最多的便是土豆、花生，她想起了陸笑之的肉乾，真的有種衝動從陸笑之住的客棧打劫一番。

比賽場外的琴歲街恐怕就是受降城最繁華的街，依然是灰暗蕭瑟一片。他們隨便找了一個酒肆坐下，其他的武士已經知趣離去。

果不其然，小二過來又是推薦了同樣的四道菜，「烤鳥，烤蛇，烤土豆，烤花生。」

冷霜聽到這些菜名有一種想吐的感覺，嘆氣一番，緩緩道，「花生和酒。」

「好勒。」店小二倒是很開心地走開。

「公子，你說倘若以後有朝一日，我被人抓去，你會不會救我？」冷霜拿起他的右手把玩，開玩笑道。

「無論你去了哪裡，我都會找你。」

「真的啊，你要記住你現在說的。」

「當然，不過你為何要這麼說。」

「沒什麼，只是想問問。」

「啊，妖怪啊。」酒肆外突然一陣喧鬧。

冷霜和顧惜柳相視一眼，便匆匆走出酒肆，只見一個臉容被燒焦的人，身上的衣服破破碎碎，血跡斑斑，她緩緩地走來，她看見冷霜，頓時停了下來，右手慢慢抬高，可是在那麼一瞬間人就倒下了。

這身上的衣服？冷霜走近瞧了瞧。她認得這人是末奇的母親。可是容不得她多想，身子突然就懸空，接著雙肩一陣疼痛，顧惜柳的身子已經縮小成豆子大小，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容，抬頭一看，只看到巨鳥黑色的腹部，冷霜又驚又怕，滿腦子都是許凡被分食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