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冷霜將自己置身於滄雨金醉樓，彷彿只有那裡才是自己的容身之地，她之前與金苗相熟，金苗不在，老闆便將她安排在金苗的房間，當然她花了100金纏才得到那個房間。

她用刀瘋狂地將黑霧刀柄的信守府的標誌毀掉，將那顆閃亮的珍珠狠狠划花，可是那種恨依然消不去，那個夢魘中的狼變成了男人，將她狠狠撕咬著，最終在夢中，她只剩下一副白骨，躺在地上，周圍都是充滿絕望的黑暗。她換上了一身黑衣，蒙上了黑色面紗，將黑霧的刀柄用黑布徹底蒙上，彷彿要將自己和這個世界隔絕開來，她手中緊緊攥著那枚玉佩，低著頭躲閃著周圍人的目光，急促地走著，來到城主的府中。

她手中持著玉佩，聲音卻是顫抖，「按我的命令，頒布律令。」

「凡是城中有女者，可減賦稅十袋米，凡是城中佃戶、農主產糧超過去年者，可減賦稅。倘若不遵守者，你必死無疑。」

「當然，你是信守府的人，當然可以如此。」城主渾身一顫，恭敬道。「是顧輕姑娘嗎？」

冷霜沒回話，只是匆匆拉上面紗，走出城府。然後繼續埋頭走著。

她用剩下的2000金纏買通了潛伏在滄雨金醉樓的媚落山莊中的另一殺手陳嫣，追蹤和殺死圓脈派。當然對這2000金纏，她只道是，「這是我偷來的金纏，我全家被圓脈派所殺，幫我殺掉他們吧。」

陳嫣見她可憐，便讓她加入媚落山莊，冷霜沉聲道，「我也有殺人的本事，姑娘以後有殺人的生意，儘管照顧我便是，我什麼人都會殺。」

「最近媚落山莊易主了，你可知道，近日的主人聽說是齊煥，是一個很好的人，你大可以加入我們，莊主不像以前了，完成不了任務便要吃掉我們。」陳嫣道。

「不了，你們的莊主我不認識，我也不想認識那麼多的人。你可以幫我調查一下圓脈派嗎？」

「當然，看在2000金纏的份上，我當然會幫你。這個派我早就恨死他們了，這城中的女人的消失和他們很有關係，當然也和土匪有關係，前些日子一些村落通過將女兒賣給土匪獲得錢財，也不農作，如今土匪被鏟，這隻剩下這門派了，可是剷除他們有些難度，這些人從不來滄雨金醉樓，在這裡我恐怕難以幫你。」陳嫣雖然這麼說著，但是絲毫沒有歸還2000金纏的意思。

「那將他們引來怎麼樣？」冷霜道。

「恐怕很難，不過為何一定要在滄雨金醉樓，要在旁邊的小酒肆才好玩。我這件事替你解決。我們只需要送一封信便可。那些低賤的人。那麼你想他們怎麼死？痛苦地死去，還是按照你們的死法，一刀致命？」

「其實想來，有些人就不應該一刀致命，到時候我要看著他們痛苦死去，我不是武士，我只是一名殺手。」

「很好，媚落山莊正是缺刀法好的殺手，倘若有你在，我做事也就事半功倍。你叫什麼？」

「無光。」

「你的刀是從哪裡而來。」

「是我用身體交換的，和一個男人，你說我臟不臟？」冷霜依然是面無表情。淡淡道。

「哈哈哈，我從聽說有女人在我們面前說自己臟，不過，我們應該學學別的女子，一味地藏在家中，像廢物一般。放心，我先會讓暗部調查清楚那些圓脈派的所蹤，我可不做冒險的事情。」陳嫣淡笑道。

昏暗的酒肆，六個緋衣人面上滿是潮紅，迷離地眼睛放射著火一樣的光芒，他們彷彿被火烤著，滿身大汗，陳嫣和另一名女刺客賣力地挑逗著他們，然後用指甲迅速一一劃開他們的皮膚，任由那些黑色的小蟲順著血逆行走進他們的身體。冷霜提起刀，在每一個人身上狠狠划著，一刀又一刀，那些人就像是被人從雲端中一下子拉入地獄，不住痛苦地呻吟，然後是大喊，「記住殺死你們的是女人，是一個女武士。」冷霜冷笑道。

「你倒是比我們更殘酷。」陳嫣道。「不過我總想知道是什麼讓你變得如此的瘋狂。」

「再不會了。我該接受懲罰了。陳嫣，謝謝你。」冷霜收回刀。淚水肆意地流出。「其實我還是想成為一個純碎的武士。」

這一次，陳嫣沒有讓蟲子將這些人吞併，她們將這些人的屍體搬上街頭，在旁邊插滿緋色的旗子，第二天，酒肆中開始有了傳言，「圓脈派殺了太多的女人，所以慘遭天譴。」

冷霜手持著黑霧，靜靜地聽著那些男人的話語，她隨時準備著出手，好像只有殺戮才能平復她的心。她意識到或者應該離開這個地方，卻沒想到會在這裡碰上葉紫顏和另一個男人，猶豫了半響，她依然沒有上前去，只是低著頭，將面紗又拉上了些，聽著她不斷地和那個男人談著要一起隱退江湖的事情，最後任由她們在自己身邊經過，然後目光久久追隨著她們的背影，直至完全被那迷霧般的淚層模糊。

肖滿倒是毫無費力地認出了她。她甚至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

「回去吧，冷姑娘，你到底在這裡幹什麼？」

「你們不是神通廣大嗎？如何能不知道？」她轉過臉，朝肖滿露出譏笑，淡淡道。

「知道什麼？」肖滿問，「你穿著這樣要幹什麼？你就算缺錢也需要去協助媚落山莊的殺手殺人啊。」

冷霜看著他，也不知道他是裝傻，還是真的不知道自己那天的事情，便道，「你走吧，原來的冷霜已經死了。回去吧。」

冷霜不知道說什麼，只能突然跪在他的面前，她摘下面紗，露出那張慘白的臉。「求求你。」她已經顧不得顏面了，或者她已經不配擁有這個東西了。

肖滿徹底呆住了，伸出雙手，趕緊扶起她。

冷霜沒理他，拉上面紗，走出酒肆，施展輕功朝著郊外死命奔去，直至一個冰冷的湖旁。她突然想到，這樣子的自己去找依凝、思君甚至是葉紫顏，都可能會給她們帶來痛苦，那麼還不如乖乖地墮入地獄，這樣就不會禍害別人。她慢慢走進湖中，直至那冰冷的水淹沒了自己的胸房，她才露出那久違的笑容，她發現她已經沒有那麼怕冷了，或者她應該就此死去，想到這裡，她閉上了眼睛，繼續向那深淵踏去，可是她在即將沒入那冰冷的水前，卻看見了幾個猙獰而醜陋的男人指著她在笑，那些男人應該全死，她握緊拳頭，咬咬牙，緩緩拖著步子回到岸邊。她摸到了那個裝有顧惜柳頭髮的錦囊，便將它抽出來，將它狠狠拋到湖中。

她重新拉上面紗，來到了新都城的北邊，寫了一封信，取出玉佩，托司事所的書童替自己將一封書信送至夏西府李常，她非常清楚要找出林依凝，找李常是最快的方法，在她心目中，李常及背後的一扇門應該是尋人最快的組織了，看在自己和朱伊柔還算認識的份上，李常應該會幫自己解決這件小事。她告訴林依凝自己將會在夏半年內找她。她需要的是一個去向，而林依凝似乎就是她的去向。她要和她一起砍除奸惡。她不能孤身一人作戰。

剛回到滄雨金醉樓，齊煥便帶上人找到了她，她淡淡道，「齊煥，你告訴公子，我被人姦汙了，你們犯不著來找我，也犯不著來同情我，我自有我的去處，只是別來找我。」冷霜把身上的玉佩遞給齊煥，「你把這個歸還給他，告訴他，欠他的金纏我以後會悉數歸還。」

「你，你，他們是誰？」齊煥瞪大滿是震驚的雙眼，接著臉上綳得緊緊的，滿臉漲紅，雙手緊握成拳頭，半響，齊煥重重嘆了一口氣，輕聲道，「先回去再說，凡事都有解決的方法。」

「我已經報仇了，你們不用為我做什麼，齊煥，謝謝你，只是讓我走吧。」冷霜淡淡道。

「阿霜，回去吧，公子這幾天都在找你。」

「是嗎？那你替我謝謝他。」冷霜冷笑道。

「那恕我不客氣了，阿霜，我將鬼面帶來了。只是對不住，鬼面來晚了。」

接著，一個面目猙獰的女武士走了進來，她的雙臉頰各被刀劃了足足有十道傷口，她朝冷霜露出猙獰的笑容，「但願你喜歡我臉上的刀疤。我最喜歡這一道刀疤。」接著鬼面用手指著自己右臉一道足足有兩個食指長的刀疤，「那是我親自劃上的。痛但是值得。」最後她笑道，「阿霜，我是鬼面。」然後她伸出同樣都是刀疤的右手。

「鬼面，但願今天是我們的最後一次見面。」冷霜瞧著她露出清淡的笑容。說罷拔出黑霧，冷眼看著她們，徑直走向門口。

「其實你們要應付公子很簡單，會易容的人不少，找了另一個女子就好了，何必纏上我。」冷霜道。

「喲，阿霜，你知不知道何為奉命行事，我可不做多餘的事情，公子叫我們帶你回去，我便帶你回去，找另一個女子，哈哈，除非你身上有多餘的金纏，我才會考慮這麼做。」

「那好辦，100金纏，你去做嗎？」冷霜回頭道，當然她身上根本就沒有金纏。只是為了拖延時間。

「不做，金纏太少了，風險太大了，你要知道，我一天的工錢便是300金纏，而我的任務只是看住你，除非你身上有20000金纏。我倒是可以考慮。」鬼面露出狡猾一笑。

「鬼面，動手吧。」齊煥在一旁淡淡道。「你是不想重新回到地牢中去吧。」

鬼面轉過頭，眼珠一轉，笑道，「我倒是討厭你，齊煥。」」剛說完，她從袖中掏出一支骨笛，悠悠吹著，一股奇異的香隨著這悠揚的怪異的笛聲飛進了冷霜的鼻口之中，冷霜只覺一陣天旋地轉，隨後便暈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