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山貓開始有一聲沒一聲叫了起來。

「救命啊，救命啊，公子救我啊。」一個嬌滴滴的女聲響起。

「深夜林中，一般喊救命的都是女妖。不過我們可以過去看看。反正女妖不會抓女人。」冷霜拉著顧惜柳的手尋著聲音的方向走去。

只見一個嬌媚的女子坐在河邊，她不住地揉著自己的小腿，不住地喊著救命，她一見冷霜和顧惜柳，聲音更是越發嬌軟了，「公子，救我。」

「你呆在這裡別動，這個可能就是殺了那三個和尚的女妖怪。」冷霜轉身對顧惜柳道。

「那是黑魚精，會趁著人走近拖人下水，你切記要小心。」顧惜柳道，「你放心，我隨身帶的玉佩可除妖。不用擔心我。」

「好你個黑魚精，還我三人命。」冷霜拔出黑霧朝著那女人衝去。

「你這個臭女人，真是多管閑事。」那女子一見勢頭不對，便化作一條黑色的大魚跳進溪中。「不過，你殺我也沒用，你瞧瞧，你家公子都快被土地夫人拐走了。」片刻，一個碩大的魚頭又從溪中冒了出來。

冷霜連忙回頭，只見，另一個穿著花色衣裳的女子抱著一隻花色的山貓站在顧惜柳的面前，笑若桃花。

那女子看上去十五，十六歲，正是最嬌嫩的年紀，生的一副清水芙蓉的好相貌，一顰一笑，皆可勾人魂魄，攝人心魂。

「公子，我好像在這裡迷路了，你可否帶我走出這樹林。「

「我才來，妖怪，你想死嗎？」說完，顧惜柳拔出了秋霜。

「妖怪？我可是土地夫人，那戶人家倒是有良心，這幾天又給我送來四個祭品，可是年紀太小，不合口味，倒是這天她們倒是開了竅，將你送來，真是合我口味。來，你乖乖來我這裡，姐姐會好好疼你，不疼。」土地夫人朝顧惜柳吐出一口白霧，顧惜柳急忙提起秋霜，朝著那土地夫人就是一揮，那口白霧瞬間凝結成冰，土地夫人急忙往旁邊一躲，她的發梢倒是也結出一層白霜。

土地夫人捏緊拳頭，「都說這成雙的遊人最難對付。」

「那三個和尚是你害了，對不對？」冷霜走上前。

「別把我們妖怪想得那麼不堪，我們吃人也要看人的，那些年紀太大，年紀太小的，吃起來根本不好吃。」土地夫人露出不屑的神情，道。

「吃人還有理了。這山除了你和剛才那黑魚精，還有別的妖怪嗎？「冷霜站在顧惜柳面前，拿著黑霧指著土地夫人。

「你們和那小孩都是一樣，這明明是我們的地盤。」土地夫人也是識相之人，「罷了，我怕了，你要找那吃人的妖怪，往前面走便是，那裡有一個山洞，吃人的妖怪就在那裡。告訴那戶人家，下次祭品換點雞鴨來，我們可不吃什麼牛羊，還有不要那樣子的小孩。」說完，土地夫人化作一隻山貓逃去樹林深處。

密林深處，一個獨眼妖怪拿著一個木棒不住地在一個山洞外來回走著。

「你別動，這個妖怪歸我了。」冷霜道。

「好，就歸你，你放心，你打不過有我。」顧惜柳道。

「你又瞧不上我的刀法，對不對。那下次你和肖滿一塊出來罷了。」冷霜一聽，瞪了他一眼，提刀就衝到那妖怪前面。

「妖怪，不想死的話，走，想死的話，我們打一場。」冷霜道，根據武士手記，她的確需要尊重妖怪的求生慾望。

不過一般來說，能在深夜林中出現的妖怪一般求生慾望為零。

果不其然，那獨眼妖怪看見有人，便張開一張大嘴，掄起大木棒朝著冷霜要敲過去。冷霜一躍而起，反手朝著那妖物的脖子橫劈過去，風刃從黑霧刀尖而出，橫貫妖物的脖子，妖怪頓時倒地不起。

「不錯。阿霜的刀法不錯。」顧惜柳急忙跑了過來。

「來，你進山洞去。」冷霜看著黑乎乎的山洞，有些猶豫了。

「阿霜，要不我們一起進去，這裡面不會有蛇吧。」顧惜柳顯然也有些猶豫了，「你身上有火石子嗎。」

「我告訴你，倘若蘇秦在的話，他肯定會進去。」冷霜推了推顧惜柳。

「那我進去便是。」顧惜柳深吸一口氣，準備邁出腳步走進山洞。

「慢著，你進去幹什麼？裡面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見，進了你便是妖怪的食物。乾脆我們把裡面燒個乾淨，便是了。」冷霜道。

「可是我們身上一個火石子都沒有。」

冷霜想了想，撿起一塊石頭，朝裡面扔了進去，石頭落地傳出低沉的聲音，冷霜拉著顧惜柳躲在一棵樹後面，可是等了約莫半時辰，也不見一人或一妖出來。

這時，一個渾身黑衣的包著頭巾的小孩拿著一個渾身燃燒著的鎚子從他們身邊走過，他一聲不吭朝著那山洞走了過去。

「這究竟是人還是妖？」冷霜嘀咕道。

那小孩突然轉過身來，譏笑道，「真無用，你們應該不是我的爹娘。」接著便走進那山洞去。

冷霜和顧惜柳面面相覷，這又是哪裡冒出的小孩。

一陣熾烈的火焰從那山洞中冒了出來，黑衣小孩從容地走了出來，寒風吹過，那小孩的頭巾飄然落地，一對紅色的角冒了出來，那小孩的頭髮剛過肩，小孩看上去不過六歲，肥嘟嘟的臉容，朱唇秀目，桃花面上神情似笑非笑，淡如雲霧的眼睛中冷得如冬天的冰湖。

「那小孩倒是有幾分像你，除了那對角。」冷霜笑了，兩人緩緩走到小孩的面前，「你叫什麼？」冷霜笑問。

「又不是我爹娘，問來作甚，你們且跟他玩一玩。」那小孩拿起那鎚子朝天一揮，一隻巨大的藍尾黑鳥從天俯衝下來，小孩握住那鳥頸部的毛爬了上去，那鳥轉眼又衝上雲霄，正在他們發獃之時，另一隻巨鳥朝著他們沖了下來，伸長脖子便是一啄。這鳥比他們還高出不少。被它啄中只怕會啄出一個窟窿。

冷霜急忙舉刀一檔，緊接著將刀一橫，輕輕一揮，風刃隨之隨風而出，帶著幾股凌厲的寒意向那巨鳥擊去。

那鳥一受痛，翅膀便胡亂撲騰起來，冷霜和顧惜柳急忙一躲，那迎面撲來的風像小刀刮面，颳得他們臉上隱隱作痛。

「讓我來。」顧惜柳抽出秋霜，抓住一根樹枝躍上樹去，接著朝著鳥背撲去，用秋霜用力一刺，那鳥慘叫幾聲，翅膀無力撲騰了幾下，終於倒地。

顧惜柳拔出秋霜，那刀果真是一把極好的刀，刀身依然是藍光閃閃，不見血跡。他輕輕從鳥身上跳了下來。

「早知道我們問那小孩借點火，把這隻鳥烤了。」冷霜收回黑霧。

「這鳥平時以乾屍、妖怪為吃，可不能吃。」顧惜柳隨之也收回秋霜，他看了一眼那個山洞，裡面依然發出淡淡紅光，微火依然在燃燒著。

他便走進山洞中，冷霜緊緊隨後，火光將他的臉映得通紅，那雙眼睛亮得像天上繁星，冷霜站在一旁，看得呆了，也顧不上看其他。

「阿霜，你看看，這裡有五個被燒著的骸骨，都沒有頭顱呢。」

冷霜回過神來，朝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這山洞光禿禿的，骸骨上的火勢逐漸淡去，其中兩具骸骨全是了白森森的骨頭，另外三具還是燒焦了的皮肉，但是都沒有頭顱。冷霜仔細瞧了瞧，兩個骸骨的手骨上還各繞著一串紅得發光的佛珠。

身後突然發出一輕微的聲音，冷霜回頭一看，差點被嚇得魂魄飛出，兩個飛著的頭顱懸在半空，緩緩朝著那燒焦的皮肉飛去，這頭顱中兩個綠色的大眼睜著，耳朵又長又寬，不時扇著，這頭顱落地后，看上去想和那燒焦了的皮肉之軀連在一起，撲騰了幾下，那頭顱的臉上的肌肉緊緊繃著，面色逐漸由紅便青，最終一動不動了。

「是落頭妖，半夜他們的頭顱會脫離身體飛走，吞食人腦，臨近五更才飛回身體，倘若身體被毀，落頭妖便會死去。」顧惜柳解釋道。

「看來是落頭妖殺了和尚，可是不是還有一個和尚嗎，究竟在哪裡？」冷霜好奇道。

「我們走罷。」眼看火勢漸小，山洞又逐漸變得昏暗。

冷霜急忙拉著顧惜柳的衣袖，一步一步走出山洞。

剛走出山洞，一股肉香便飄進鼻子。

是剛才的小孩！

他手中拿著一串肉串，見他們走出山洞，這小孩想也不想馬上朝顧惜柳撲了過去，「阿爹，我阿娘呢？我阿娘頭上是不是長著一對角，就像我一樣。」

「想不到你的私生子還真的很多。」冷霜笑道。

「不是，阿霜，你別誤會，這不是我的孩子，我可沒時間弄出一個孩子。你究竟是誰？你頭上有角，我頭上又沒有角，我怎麼會是你的爹。」顧惜柳無奈推開這個小孩。

「我師父說了，我的阿爹或者阿娘只是其中一個人有角就可以了，他還說了，我的親生阿爹和阿娘都很厲害。來，阿爹，給你，吃肉。我叫末奇。」

「都說了，我不是你爹，阿霜，等等我。」顧惜柳推開末奇，追上冷霜。末奇一下子被推倒在地上，頓時哇哇大哭。「他們當我是妖怪，阿爹，你又嫌棄我是妖怪。」

聽著這股奶聲奶氣的哭聲，冷霜有點於心不忍，「算了，你回去把那孩子帶回去吧。」

「別，就算把他扔在這裡，這孩子也不見得有什麼損傷，阿霜我們先回去。」顧惜柳道。

冷霜聽著覺得在理，便拉著他緩緩走開了。末奇一看，邊哭著邊跟了上來。

不知道為何，這哭聲一響，冷霜倒是覺得整個山林都靜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