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260衡蕪院
是夜,蕭籬一夜未歸。
福寶道,「王爺沒找到遲先生,本來是要回來陪王妃用晚飯的,誰知道刑部尚書面見王爺,說在城西發現了十幾具屍體,皆被吸干血液啃的面目全非。刑部尚書認為是野獸食人,王爺卻覺得是惡鬼行兇,連夜追查去了。」
我精神一振,「惡鬼?你家王爺哪應付得了啊?還得我去。」
我連忙招呼連翹給我梳一個十分方便的頭飾,套上夜行衣,揣上我的水晶球。」
福寶弱弱的道,「王爺讓王妃留在府里。」
我一邊將渡劫插進靴子里,一邊抬頭,義正言辭的道,「那可是惡鬼,你就不擔心你家王爺出點什麼事?你怎麼當下人的?」
福寶,「......」
我收束得當,一把拉開殿門。然後就看見關沐木頭樁子似的擋在門前,笑裡帶了那麼點同情。
「王爺,就知道王妃要跟去,所以讓末將守在殿外。」
我鼓了鼓腮幫子,「我是去幫你家王爺捉鬼。」
我將對付福寶那一套拿出來,「你就不怕你家王爺有危險?你怎麼當人屬下的?」
關沐道,「王爺說,相比於惡鬼,顯然王妃更危險些。」
我,「......」
身後,福寶笑得打跌。
我恨恨的轉回身,摔了一桌的杯盞。
嗯,其他的,我捨不得摔,死貴死貴的。
晚上氣得睡不著,放出嬰靈,把福寶虐了一遍,心情才稍稍好轉。
然後又開始擔心蕭籬。
那可是惡鬼,可別出什麼事才好。
想來想去,召喚福寶,讓他把嬰靈送去給蕭籬。
剛被嬰靈虐了一遍的福寶,「......」
福寶咬牙切齒的顫抖的抱過嬰靈,一字一頓的道,「福寶一定把嬰靈送到王爺手上,保護王爺。」
我拍拍他的肩,笑得慈眉善目,「去吧,乖。」
福寶,「......」
直到後半夜,我迷迷糊糊睡去,心裡還在罵蕭籬,「你二大爺,這都把老子看這麼嚴?活該你被惡鬼吃。」
子夜,衡蕪院。
衡蕪院是當初袁奉儀的院子,因為懷了庶長子,母憑子貴,蕭籬就將這處風景迤邐的院子賞給了袁奉儀,並以她的名字給這院子題了名。
袁奉儀死後,蕭籬吐血三升后以狼血手腕搜了袁奉儀的魂,據說衡蕪院附近鬼哭聲不止,從入夜一直哭到天明。
府里的丫鬟婆子本就以為袁奉儀死得蹊蹺,再聞鬼哭,衡蕪院鬧鬼之說瞬間傳遍安平王府,再無人敢踏足衡蕪院半步。
儘管安平王請了嘉福寺的了明大師超渡亡靈,安平王妃又請了青雲觀的長仙道長驅鬼,衡蕪院依然漸漸荒蕪起來,雜草叢生,牆體斑駁,一二野花悍不畏死的扎在一篷亂遭的雜草上,很是荒涼。
不遠處,一個十幾歲的小丫鬟畏怯的向身邊的女子靠了靠,目光停在那一牆的斑駁上。
「梓月姐姐,這,這是哪裡呀?奴婢害怕,咱們回去吧?」
身側的女子揚了楊臉,清冷的月光下,露出一張美艷的臉,「瞧你膽小的,怕什麼?看見那花沒有?那花叫夕顏,有安眠的效用,夜開晝歇,這時候開得最好。」
小丫鬟瑟瑟道,「可是,這裡……」
梓月不耐煩的挑挑眉,「別可是了,這可是王妃要的,我都不怕,你怕什麼?你還能比我矜貴?我醜話可撂在前面,若是王妃怪罪,你可別找我哭。」
小丫鬟都快哭出來,急道,「梓月姐姐,奴婢哪能和你比,奴婢沒說不去,奴婢,奴婢……」
梓月滿意的笑了笑,「瞧把你急的,咱們快走吧,早摘了花,咱們也早點交差。」
小丫鬟顫抖的挨著梓月,「奴婢都聽你的。」
梓月咬咬唇角,伸手推開了早就鬆動的兩扇門。
伴隨著「吱呀」的開門聲,月光如銀的照下來,兩片樹葉從枝頭滑落,梓月眯了眯眼,身後大門,無風自關。
小丫鬟驚得一把抱住梓月胳膊,哭道,「門,門怎麼關了?」
她抬起頭,卻突然看見她抱住的哪裡是梓月,分明是一隻形容可怖的厲鬼。
她猛地尖叫著推開厲鬼,一轉身,厲鬼卻從身側欺進來,一口森白的牙齒,對著她頸部用力的咬下去。
……
梓月瑟瑟發抖的軟在雜草叢裡,摸索著滾落的荷包,跌跌撞撞的往外爬。
然後,一個冰冷的觸感突然攀在她身上。梓月心臟停跳了一拍,她故作鎮靜的道,「人,人我已經給你們帶到了,你,你們答應我的事,也,也一定要辦到。」
高大的陰影在她脖子上嗅了嗅,是久違的女人香,攙著令人迷醉的肉香和陽光的味道。他抬起頭,露出一張腐肉叢生的臉。
「咱們,訂了契,那個女人,一定,會死。」
梓月忍受著他身上腐腥的惡臭,動了動身子,想從他身下爬出來,「我,我就先走了。」
卻突然感覺全身都動不了了,彷彿突然被凍住了一般,連全身的血液都似乎被凝固。梓月的心臟激烈的跳起來,全身冷汗刷地冒出來,「你,你要幹什麼?我們有契。」
厲鬼道,「契奴,沒有,反抗的權利。」
厲鬼又欺近來,翹著鼻子在她身上猛嗅。
「美味的,女人的味道。」
厲鬼臉上的腐肉擦著她的皮膚劃過,她全身都泛起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胃裡盡情的翻騰著。身側是兩隻厲鬼野獸般拱進小丫鬟的屍體里,咀嚼的聲音和刺鼻的血腥氣一陣陣的灌過來。
梓月恐懼的別過臉,「咱們之前講好的___」聲音卻破了音,突然再支撐不住的凄聲叫道,「你吃了我,吃了我,就再沒人幫你找食物了。」
厲鬼抬起頭,空洞的眼白在梓月嬌艷的臉上轉了轉,然後望向霜染的天光,露出勉懷的神情,「幾千年了,沒吃過女人的味道了。」
幾千年了,在暗無天日的地獄里,受刑,折磨,他多久沒有聞到這麼美味的女兒香了。
梓月哭道,「你要什麼我都給你,你要幾個人都行,求求你放過我……」
厲鬼的腦袋「咯吱咯吱」的轉回來,眼白漸漸泛紅,重又落回她臉上,猙獰詭異。
「美味的,女人……」
話音落下,梓月臉上突然一涼,有涎帶著惡臭流下來。梓月驚嚇得慘呼一聲,發現手腳竟然能動了。她不假思索的推開厲鬼,跌跌撞撞的向大門的方向逃去。
可是心臟跳如擂鼓,雙腿顫抖打戰,極度的恐懼讓她才走幾步就跌在叢生的雜草里。尖利的草枝割裂她單薄的衣眼,深深割進她打顫的肌膚,血腥氣染成一片濃郁的芬芳,傷佛美食引誘著黑暗裡潛伏著的厲鬼。
埋在丫鬟屍體里咀嚼的厲鬼不由自主的抬起腦袋,望向那個香甜的來處,露出貪婪的慾望。
先前的厲鬼,目光厲了厲,聲音陰沉如同九幽魔域里的戾音,「那是,我的!」
另兩隻厲鬼不大靈光的腦袋轉了轉,貪婪的目光漸漸變為忌憚,繼續啃食美味去了。
厲鬼享受的吸了一下鼻子,喃喃的道,「美味些,再美味些。」
幾千年的牢獄生活足夠把他們逼瘋,他不能虧待自己,他要慢慢的獨自的享用美食。
梓月尖叫著不停的跑,身上被割裂得鮮血淋漓。每當跑到力氣將盡被雜草拌得摔倒在地的時候,總能聽見厲鬼低沉而平穩的腳步聲,嗒嗒的響在身後,就像逗耗子玩的老貓,逼得她不得不疲於奔命。而那道門,就像永遠沒有盡頭的海市蜃樓,看得見,卻永遠也到不了,她知道那是鬼怪最常用的伎倆___鬼打牆。
可是她又不得不繼續跑,她壞了良心,報應來了。
終於,梓月哭著趴倒在地,「我跑不動了,求求你,別吃我。下次我多帶人來,求求你……」
厲鬼一步步出現在她眼前,在她的瞳孔里映出猙獰的面孔。她恐懼的向後爬去,美艷的臉上被涕淚鮮血塗得一片扭曲。高大的身影矮下去,覆在她身上。梓月尖叫一聲,卻發現她的身體又被凍住了。尖利的舌頭舔過她身上的傷口,每一次都帶出血肉模糊的一片。腥紅的眼睛眯起,享受著她的哭叫,她每一次因為疼痛的顫抖,還有熱騰騰血肉的美味……
夜,不眠不休。
黎明的蜀光照不到這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