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4章 寒氣

夢菲不由被他身上散發的寒氣嚇著，一直退後，知道退至角落，無路可退的時候，她才把自己的身體死死靠在牆壁上。

盯著他那雙憤怒中帶著厭惡的眸子，她的心好似降到了冰窖里。

「如果換成是我，絕對不會有臉回來。」雁痕天冷聲說道。

夢菲深深呼吸一口氣，揚起明媚的小臉：「被你發現了？真的是太好了……」

「啪~」

她的話還沒說完，雁痕天重重的巴掌就落了下來。夢菲懵了。

這是四年來，他第一次對她動手。

心口猛烈被什麼狠狠戳了一下，夢菲眼淚一下就滾落了出來，胸口有股酸痛的氣息一下壓了下來，使得她險些。

「婊子！！這輩子，我不想再看見你。夢菲，我們離婚！這棟房子，留給你，給你當墳墓！」雁痕天憤怒不已的低聲吼道，隨即厭惡地瞟了她一眼，最後冷漠得摔門而去。

在震天動地的關門聲，靜止的剎那，夢菲才無力順著牆壁滑下。

捂著此刻還痛得翻天覆地的臉頰，夢菲任憑眼淚肆意流下來。

她抬起手，捂住自己的嘴，尖銳的貝齒狠狠咬住自己的手背，心裡卻瘋狂地大聲吶喊道：「為什麼你不用心感受？難道我的對你真情，你一點都感受不到嗎？」

「為什麼，這一次你不選擇相信我？」

「雁痕天，你個傻子！！」

「……嗚嗚，最終，你還是跟我離婚了！！」

第二天，夢菲起床的時候，發現整個淺水灣安靜得要死，里裡外外找了一遍，發下下人、保鏢統統沒了人影。

夢菲很清楚，這些人統統被雁痕天調走了。

果然，他只留了一棟別墅給她。

想到昨晚他的決絕，夢菲的眼淚又在眼眶打轉。不過，她最關心的還是新聞。打開看，當看完新聞，夢菲哭得更洶湧澎湃了。

雁氏不僅沒有倒閉，反而把夢君揚的企業給收購了，而夢君揚拿起的那些所謂的『證據』，也被證實是ps過的。

夢菲這時才明白自己到底有多麼傻，她真的傻到底了。

渾渾噩噩不知道在淺水灣里呆了多少天，不吃不喝不睡覺，在她稍微清醒過來時，才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如果他沒有雁痕天，真的活不下去。

原來，她已經愛這個男人愛到骨子骨髓里去了。

因為這樣，她絕對妥協一次，決定首先低頭，然後盡量挽回他。

夢菲從來不知道，如果雁痕天一旦決定消失，就會消失得如此徹底。就連陸維他們的手機號碼也換掉了，變成了空號。

雁家大宅也變成了『空房』。

在發現這些的時候，夢菲覺得自己的心，彷彿也空了。

她咬了嘴唇，在寒風中布知道走了多久，淚水被寒風吹乾了又溢出，溢出了又吹乾。

好不容易才從新聞上發現了他的一點消息，聽說他要去「WIN」酒店開會，於是夢菲早早就在那裡等。

在寒風中足足等了五個小時，他都沒有出現。

她穿得不多，所以，不停在酒店門口跺腳，想要通過這種方式暖和一些。

在這場愛情遊戲里，她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如此狼狽過，原來在愛情里，誰比誰多愛對方一點，所承受的痛苦就要多一分。

在等了足足六個小時，雁痕天的車才緩緩來遲。

夢菲眼前一亮，打算上前叫住他，可是沒走兩步，就有一大群記者蜂擁朝他涌去。夢菲站在人群里，那麼不起眼，而他卻那麼耀眼。

夢菲第一次蹲在街頭哭得那麼傷心欲絕，她第一次覺得他們不是同一個世界上的人，他那麼高高在上，而她低微得就像一粒塵埃。

又在門口等了三個小時，雁痕天才出來。

她用了全身所有力氣喊他的名字，可是他停都沒停，直接鑽進車裡，然後駕車離去。

夢菲相信，他看見了她，也聽到了她在喊他。

她沒想過這個男人絕情起來，如此的不要命，根本不給對方一點活命的機會。

夢菲追著車子跑，一邊跑，一邊大喊，可是車子最終還是揚長而去。夢菲摔在地上，馬路粗糙的路面摸破了她的手腕。

陸維通過後視鏡見夢菲摔倒，他小心翼翼問道：「老大，嫂子摔倒了，你真的不打算去扶她一下？」

雁痕天一直閉著眼睛，沉天許久才冷冷嗤笑道：「這女人見夢君揚倒閉了，成為了窮光蛋，又想重新攀上我？我雁痕天不會當第二次傻瓜。」

夢菲見他不曾停下，淚水立即模糊了視線，她重重拍打著路面，當做發泄情緒地大聲吼道：「雁痕天，你個混蛋，你個人渣！！我詛咒你八輩子都不得好死！！」

「為什麼不肯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為什麼？！」

雁痕天，你個大混球。

夢菲哭得很洶湧，哭著哭著竟然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竟然發現自己躺在醫院裡，轉悠著大眼，根本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當護士推門進來的時候，見夢菲醒了，她低聲說道：「你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現在可以出院了。不過你要注意一下，再這樣不顧自己的身體，小心胎兒不保。」

胎兒？！

夢菲半天沒緩過神，在她明白過來時，她有些激動，卻也有些心痛地問道：「護士小姐，你的意思是，我懷孕了？」

「沒錯，快兩個月了！」護士給她把手背上的點滴拔掉，「一個禮拜后，再來醫院檢查一下。記得一定要多吃一些營養的東西，你肚子里的孩子有些營養不良。」

夢菲一個勁兒點頭，她摸著自己的肚子，卻是熱淚盈眶。

他們，終於又有了寶寶。

可是，這個孩子，還能像他們的第一個孩子，喚回他的心嗎？！

夢菲一味認為這個孩子是為了她跟雁痕天和好才降臨的。

第二次摸清到他的行蹤，她懷揣著惴惴不安的心情去了酒店。聽說，今天他有頓飯局。

在打聽到他再哪個房間后，夢菲深深呼吸好幾口氣，才打算敲門看去。

可是……

她看見了一幕這輩子都永生難忘的一幕。

最終，她實在看不下去了，只得捂著嘴巴像逃命一樣離開了酒店。

她知道他再報復她，用她傷害過他辦法狠狠折磨著她。

她認了。

她就當這是報應！！

不再是，唯一！！

守著空蕩蕩的別墅，夢菲在裡面等了一個禮拜，這段期間，她強迫自己吃很多飯，吃很多很多。

一個禮拜后，她獨自去醫院產檢。

卻不小心碰到了雁痕天的新歡。那個女人在瞧見她的時候明顯也很驚訝。

夢菲朝她禮貌點頭，最後進了婦產科。

懷孕三個月的時候：

每天夢菲唯一的娛樂方式就是看電視，在上面尋找雁痕天的蹤影。

他身邊的女人如走馬觀花一般，形形色色、層出不窮。

而有一個女人他卻隱藏得很好，就是被她撞見的那個女人。

後來她才明白，那是老爺子給他精挑細選的妻子，他沒有拒絕，直接答應了那門婚事。

聽說，他們的婚禮舉辦在三月份，而現在已經二月了，已經是春天了。

夢菲久久坐在沙發上，不知道腦子裡成天在想些什麼，唯一能確定的是，她不能想關於雁痕天的一切，因為只要想到他，她就覺得有把尖刀在狠狠戳著她的心臟。

覺得在留在這裡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夢菲想給雁痕天打電話，讓他把離婚協議簽了。

簽了協議，他們就正式分手了。

從此雁痕天與夢菲，天之涯、海之角，再也不想見。

他的電話號碼也是換了的，她聯繫不到他，卻沒想到他竟會再次出現，而身邊還帶著一個女人，正是他的未婚妻。

雁痕天沒有理會她眼底的神傷，直徑坐下，看著茶几上擺放著的兩份離婚協議，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夢菲一直沒抬眼看他。

因為她害怕，多看他一眼，心裡就會多一分不舍。多看他一眼，心口上的傷口就會多裂開一分。多看他一眼，她怕自己會控制不住，當著他的面嚎啕大哭。

她夢菲，最終在愛情的遊戲里，輸得一敗塗地。

「把這個簽了吧！」夢菲從沙發上縮下來，跪坐在地毯上，趴在布上一層薄薄灰塵的茶几上，在離婚協議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她把署好名的協議推倒他的面前，等著他簽。

雁痕天直直看了她許久，最終有了行動，一把抓過兩張協議，拿過鋼筆，他低聲問道：「夢菲，如果你願意當我見不得光得影子情人，我或許會考慮讓你留在我的身邊。」

他讓她做決定，卻讓她決定是不是當他的情人，而不是妻子。

她笑了笑，依舊垂著眼皮，可是，卻沒有人能瞧見她眼底的蒼白。

「今天簽了協議，我也會離開這裡。雁痕天，我們好聚好散吧！」夢菲的聲音平靜似水，聽不出任何波瀾。可是，她已經在心裡哭了起來。

雁痕天聽了她的話，二話不說，抓起筆就「嘩啦啦」幾下，署下自己的名字。

聽著筆尖劃過紙張的聲音，夢菲覺得自己的心沉到了谷底，她無力一笑，卻笑道很蒼白。

「既然如此，我也成全你。」雁痕天不屑冷哼。

當離婚協議的紙張從上飄落在她臉上的時候，夢菲的小臉已經慘白了。

「晴姿，你去給我們倒兩杯茶，喝了也算好聚好散了。」雁痕天冷聲吩咐。

被稱為晴姿的女人，乖巧的去廚房倒茶。夢菲的視線追隨著她，發現她真的是個很水靈的女孩兒，肌膚白得跟雪一樣，看著她，她突然覺得自己老了。

一杯茶水下肚。夢菲直接提了包，對著雁痕天說：「這房子，我也用不著了。反正不會再回來了，送還給你吧。」

說著，她走到門口，憋住已經流在眼眶的淚水，強逼著自己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什麼事情都沒有，她對他說了最後一句話：「雁痕天，再見！！」

說完，她壓下心底翻江倒海的痛楚，疾步往外走。她沒有時間、更不敢回頭看他臉上的表情。

她害怕看見他的冷漠與毫不在意。

男人在愛情里所扮演的角色：哪怕他曾經再怎麼愛，也有可能在一秒鐘之後，不愛了。

天空下著毛毛細雨，夢菲狼狽地走在無人的馬路上，腦子裡卻像放電影一樣，晃過他們的曾經。

第一次見面時，她挽著夢君揚的胳臂，不小心把酒水灑在他一副上，夢君揚讓她跟他道歉，她卻在瞧見他不懷好意的眼神投過來時，卻愣愣一哼：「不就是一杯酒嘛，我可以讓你潑兩杯。」

第二次見面時，她是在夢君揚跟阮芯的訂婚宴上，她落寞地縮在角落，可是她卻感受到他的視線一定盯在她的身上。

第三次見面時，他對她示好，卻被她白眼給敷衍過去……

雁痕天，既然這麼多年，你都可以如此忍受我的壞脾氣，這一次，怎麼可以放開我的手呢？

是你到底心痛心碎了？還是，你根本不愛了？！

細雨拍在她的臉上，身上，髮絲上，時間一久，她的髮絲已經開始滴水。

走著走著，夢菲的突然覺得自己的腹部疼痛難忍，恍若有一把刀狠狠攪動一般。

她痛得摔在地上，感覺有什麼液體徐徐從身體里流出，她摸了一下，在抬手一看……

刺目的鮮紅，衝擊著視網膜，夢菲的整個人都震驚了，發瘋一樣摸向肚子，可是疼痛有增無減，她痛得在地上打滾，同時她意識到他們的第二個孩子，也沒了。

看著鮮血洶湧從自己的身體里流出，夢菲忽然揚起小臉大聲笑了起來，可是笑著笑著她卻哭了。

茶水一定被雁痕天動了手腳，他怎麼會知道自己懷孕的？一定是晴姿告訴他的。

他真的那麼容不下她的孩子嗎？！

夢菲躺在地上，蜷縮成一團，她把頭埋著，「雁痕天，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你奪走了我的一切，現在把我僅存的東西也奪走。」

夢菲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再她哭得再也流不下一滴眼淚的時候，努力從地上爬起來，晃動著搖晃不已的身體，夢菲宛如行屍走肉般，慢慢往前走出。

「雁痕天，既然如此，我只希望這一輩子都不要再遇見你。這一輩子，我都不會原諒你……」

「雁痕天，不見！！再也不見！！」

……

夢菲緩慢地走著，鞋子上沾著鮮血，所以她的身後，留下了一排排長長的血腳印。

今後的路，不管多難走，她夢菲……絕對回頭，死也不回頭。

拖著狼狽不已的身體，夢菲直接去了個距離T市十萬八千里的偏遠小鎮。

走在陌生且衰敗的街頭，她顯得有氣無力。身上只有三百塊錢現金。

雁痕天給她的卡，她全部留下了，一張也沒拿走。

在這個地方，她或許再也看不到他了吧？

夢菲看著眼前的小鎮，一時之間，迷惘起來。她突然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何去何從，她真的不知道哪裡才是她歸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