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3章
這也是程綰綰最看不上莫毅琛的一點,愛就要,不愛就放手。
一不敢爭取,二不敢放手,看似冷硬傲慢,實則懦弱不堪。
莫毅琛轉了轉戴在手上的戒指,看著相框上的程綰綰,依然笑得天真,譏誚的笑了一聲,
「你看,這就是為人父的天真,明知道根本用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可還是願意去試,他對程綰綰越好,我就越替曼曼不值得!替她覺得委屈!」
莫毅琛只要提起趙曼,就控制不了自己。
很多時候,程綰綰,也只是單純的以為莫毅琛對趙曼愛到了骨子裡,割捨不掉,為她痴狂,做出很多違背原則的事情,後來程綰綰才明白,到底不過是心底一個得不到與曾失去的心底的一份執念,而趙曼只是恰好存在了那個時候,被那個時候瘋狂想要一根稻草與情感宣洩和寄託並且轉移的莫毅琛遇上了,所以是不是趙曼一點也不重要。
趙曼於他,更多的只是一個名字,一個恰到好處的存在,並不是這個人。
後來的程綰綰知道了所有真相,經歷了很多事情,開始可憐起這個男人,無關同情,只是可憐。
「你讓我想想,讓我好好想想。」
這個時候,李秘書扣門進來了。
「程總,莫副總,程小姐已經在外面等你很久了,」
是的,程綰綰已經又等了半個小時了,茶都換了好幾杯了。
李秘書的視角只是看見,莫毅琛附在程南的耳朵邊,說了些什麼,他家程總的抬起頭的瞳孔,突然放大了,眼睛中有少有的慌張。
然後莫毅琛整了整西裝外套,從辦公室門前停留的時候,李秘書和坐在沙發一處的程南,都能清楚的聽見他說的話。
「希望你不要讓我和曼曼等太久。」
這是一句很平常的話。
曼曼,是趙曼,莫毅琛時常提起的一個人。
等太久?難道是?
李秘書看著他家總裁的反應,心裡思緒萬千,然後識趣的跟著莫毅琛一起出去了。
一方面李秘書想著要給自家程總一個緩衝的單獨空間,看這兩人的架勢,剛才應該是動過手了,另一上面程小姐還在外頭呢,莫總一出去,兩人一見面,保不齊的爭鋒相對,彼此諷刺彼此幾句。
「曼曼,我答應你,一定會娶你,」
「爸媽,我發誓,一定會讓程家所有人都付出該有的代價。」
程南閉上眼的瞬間,腦海里浮現的卻是綰綰對著她笑得燦爛的面龐。
綰綰,綰綰,綰綰......
慢慢的這個笑容和黑暗一起融合,然後徹底被掩蓋。
莫毅琛出去后,獨立一人在辦公室的程南,壓抑了很久的情緒,終於在這一刻爆發。
程南掀了他的辦公桌,桌上的文件洋洋洒洒落了一地,包括放在他辦公桌上那個放著程綰綰照片的相框。
相框掉到地上,玻璃碎了一地,砸在程綰綰甜美的笑容上。
「到底要怎麼樣才能放過我!」
程南一拳砸在牆壁上,整個人無力的滑落在椅子上。
到底要怎麼樣才能放過我,程南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這句話,到後來,越來越輕,越來越無力,直到他自己也聽不見了,再也聽不見了。
外面太陽已經西斜,程南的身影逐漸被黑暗籠罩。
莫毅琛一出來,就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程綰綰,而程綰綰也一眼就看到了他,不過雙方都沒有正眼瞧上對方一眼。
莫毅琛徑直路過程綰綰身邊的時候,果不其然,按著程綰綰的個性,就算不是為了自己,也要為了他人,諷刺莫毅琛幾句的,而這個他人,後面會提到,就是容顏,榮家小姐,程綰綰的好朋友。
「原來是莫少在裡面啊,好久不見,最近過的好嗎?」
程綰綰陽奉陰違的開口說道,依然一眼都沒有撇莫毅琛一眼,只是顧著自己喝著茶,嘴裡一口一個莫少,卻好像是極大的諷刺。
「莫少什麼時候回來的,行程這麼保密?連我都不知道,」
「怎麼?想背地裡幹些壞事情怕人知道?」
旁邊的小秘書,看著程綰綰的一舉手一投足,明明就是一個二十才出頭還沒畢業的女大學生,卻總是給人一種老練高貴的感覺,這種感覺彷彿與生俱來,而是別人模仿不來的。
忘了提,這個小秘書,就是剛才攔著程綰綰的那個小白兔,姓白,白初一。
說起這個名字,並沒有什麼淵源,只是她恰好生在了大年初一,然後她爸媽圖省事就給她起了這麼一個名字。
「程小姐多慮了,毅琛不過公司區區一個小副總,擔不起程小姐一句稱呼。」
莫毅琛停住了腳步,謙遜有禮,十分的溫和,卻與他此時周身的氣質是不相符的。
「你也說了,稱呼而已,我想怎麼叫就怎麼叫,」
程綰綰抬起了頭,正眼看了眼莫毅琛,這個人,西裝革履,筆挺的站在他面前,倒是人模人樣。
比誰都謙虛有禮,卻比誰都陰暗。
「程小姐開心就好,」
莫毅琛對著程綰綰那副容顏,展顏一笑,
「我還有事,就先走了,不打擾程總和程小姐了。」
打算離開,不想同他多做逗留。
不知道為何,在外人看來,莫毅琛每每見到程綰綰的時候,都有種敵意,很深很重。
「呵!陰陽怪氣!」程綰綰把手中的杯子往桌子上一拍,誰灑了一點出來。
白初一立刻上前擦拭整理,卻被程綰綰一把推開至了一旁。
「真不知道顏顏為什麼會喜歡上你這樣的人!」
程綰綰這般說道,盯著莫毅琛的後背,有很多時候,程綰綰都想衝上去抓著莫毅琛的領子,撕開他的偽裝,問問他,究竟有沒有心,要是有,怎麼會這麼狠心。
莫毅琛的腳步一愣,程綰綰這句話說得很輕,很輕蔑,若是以往,莫毅琛聽見了,肯定是當做沒聽見一般,一笑而過,不會去搭理。
程綰綰口中的顏顏,就是容顏。
容家的和程家是世交,容家的大小姐容顏,人如其名,長得十分美好,是真的擔得起美好兩個人,完完全全的初戀臉,符合所有少男心中的想象,是和程綰綰的美完全不同的。
如果說程綰綰美的張揚,那麼容顏則是美的精緻。
容顏和程綰綰的關係,好到南城眾人皆懷疑,再沒有程南的出現與存在的適合,程綰綰是個同性。
程綰綰曾經說過,如果有一天,容顏和程南兩個人不能共存,她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容顏,因為她的兒童天真,年少時光,都是容顏陪伴著的,並且會一直陪伴著,而程南不過是個後來遇見的還不錯的可以一起相伴終老的男人。
只有程綰綰一個人知道,因為容顏絕不會傷害程南,即便為了自己,她也不會傷害程南,而程南卻不會,所以若真是有這麼一天,程綰綰一定會選擇容顏,希望那一天,程南能夠因為顧著程綰綰而放了容顏。
可是最後,容顏還是傷害了程綰綰,為了她所謂的愛情。
最後還搭上了性命,死了。
這一次,莫毅琛沒有像往常一樣,不做搭理,反而是轉過了身,看著程綰綰的眼睛,
「程小姐,不也愛上了程南?」
語氣中竟然有幾分譏笑。
「他和你,不一樣。」程綰綰被這樣看著,心裡卻是莫名的篤定,程南和莫毅琛絕不一樣。
雖然容顏曾告訴過自己,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程南那樣精明的人,不會察覺不到莫毅琛的算盤,除非一早就知曉,並默認了,不然憑著莫毅琛這樣的一個身份,頂多耍耍小聰明小手段,哪有那麼大翻雲覆雨一手遮天的本事。
只是,當時的程綰綰,只是一味的篤定著,相信著她的眼光,她的心,她的相信與他的不辜負。
外界認識的莫毅琛父母雙亡,一路都是靠著救濟金活著的,直到後來大學的時候遇上了程南,認識了程南,兩人興趣相投,一見如故,又互相扶持,走到了今天,走到了今天這個位置。
大家都知道,程總對莫副總的話,總是聽上幾分的,都以為他是個有能力的人罷了,只是後來加之,容大小姐喜歡這個男人,所以莫毅琛的名頭又想了幾分,再加上,這個男人總是那麼神秘,油鹽不進,一年至少有十個月是呆在國外的,所以外界傳言紛紛。當然程綰綰和容顏,都知道,他陪的是趙曼。
容顏說過,這個男人,吃過很多的苦,所以心也比很多人狠上幾分,因為那樣的苦,是我們這樣的人所不曾經歷,無法感受的,所以這樣的心狠也是我們意料不到,接受不了的。
後來,程綰綰才知道,容顏看人確實一針見血,只是容顏陷得也比她程綰綰深上許多。
看得見不意味躲得掉。
「這麼確信,看來程小姐怕是最後要失望。」
莫毅琛如此一笑,看向了總裁辦公室,
「失望總好比絕望。」
程綰綰也順著莫毅琛的眼睛望過去,拉著窗帘的緣故,所以看不到裡面的人此時是個怎麼樣的情景。
是啊,失望總好比絕望。
程南啊,你一定不知道,程綰綰的聰明,一直比你想象的要聰明多了,而你的偽裝一點也沒有你想象的好。
從這一刻開始,或許更早,從一遇上你的時候,程綰綰就壓上了她的全部,她的所有,來賭你的兩不相負,賭你的真心實意。
失望又有何懼,程綰綰怕的是絕望。
是啊,這樣的一個程綰綰,你應該是最清楚她的性子的,若不是真的絕望,她絕不會甘心放手的。
所以最後,你到底給了她多大的絕望,才能讓她走的如此的決絕。
或許你從來不知道,程綰綰的心意,也從來不了解她,否則怎麼會逼得她再也找不出任何的理由,原諒你,繼續呆在你的身邊,裝作視而不見。
「程小姐玩的開心就好。」
莫毅琛一笑,坐著電梯離開了。
是的,在莫毅琛的眼中,這不過是他們有錢人玩的遊戲,感情自然也包括在其中,他們的感情一文不值,自然不值得同情。
只是誰也不知道程綰綰此刻心中的恐慌。
程綰綰想起了莫毅琛幾個月前突然答應和容顏交往,后突然提出和她分手,沒有任何理由,或許因為莫毅琛篤定容顏愛他,所以才會如此囂張反覆,事實證明,容顏確實愛慘了他。
事情總是來得太快的不是嗎,莫毅琛連在她面前起碼的偽裝,都不願意再演下去了,程綰綰有一種預感,所有的一切好似搬上了日程,而她就是那根導火索,被人拿來利用,拿來傷害她最親近的人的。
因為到了最後,傷害程綰綰最深的就是容顏,即便她說她是無意。
可是,容顏啊,那樣聰明的容顏,怎麼會毫不知情。
「程小姐?」
莫毅琛走後,程綰綰一直保持著同一個動作,很久,也不說話。
「綰綰,程綰綰,」
程綰綰對著剛才叫她的白初一,彎了彎眉眼。
「你好,我叫程綰綰,我很喜歡你,以後你可以叫我,綰綰。」
真好看。
程綰綰長得真好看。
「初一,」
白初一楞在原地,吐出這兩個字。
握住了程綰綰向她伸出的打招呼的手。
李秘書看著這一幕,看來人是招對了。
很顯然,程小姐很喜歡這個白初一。
「恩?」
「我的名字,白初一。」
白初一這樣解釋著。同樣笑了笑,彎起了她的眉眼。
「很好聽的名字。」
程綰綰走進程南辦公室的時候,地上的文件,洋洋洒洒的落了一地,辦公桌上的電腦,小檯燈,落了一地,還有程綰綰的相框,掉在地上,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子。
程綰綰伸手去那碎掉的相框的時候,眼睛瞥到了滾落在一旁的戒指盒。
原來他真的是打算求婚的。
原來幸福曾離她那麼近。
一不留神,玻璃割破了她的手,留了血。
程綰綰看著手指尖,流出的血,一滴,是鮮紅的。
無奈的笑了笑,放棄了被碎玻璃覆蓋著的那張,她的照片。
已經看不清照片上她的容顏了。
程綰綰站起身,走到程南的身邊,半蹲了下來。
「怎麼了,不開心?」
程綰綰的手撫上程南的手,另一隻手摸了摸他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