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離府（6）

「何事？」傾顏一手執筆行書，一手藏在廣袖之下，燭火隱隱約約地撲閃著，卻最是清楚明白那隻好看手，手指一根一根的蜷曲。

「小姐今日是第一次懲處府內的婢女呢。」連翹的聲音極輕，直到現在，她都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連翹，人都是會變的。」

連翹抿了抿唇，她這個人雖然平日里大大咧咧的，但心思卻細，她早早就發現了小姐的異常，大約是那次落水醒來后吧。

亦或是……

「從前，別院里的丫頭姑娘真恨不得是紫苑的婢子，因為紫苑中的五姑娘雖然病弱，卻不嬌氣，待下人也是極好的。」連翹撇開眼，不去看女孩的眼神。

「但自從妤嵐姑姑被，被大夫人……之後，您就變了許多。」

「小姐。」半夏攜著冷氣進了廂房，面無表情地看了眼連翹。

連翹立馬像鵪鶉一樣縮了起來，剛剛想說的話也一通被憋回了心裡。

傾顏眼底的冷光漸漸隱下「那婢子如何？」

「吩咐過不許喚大夫，怕是熬不過今晚了。」

「你們下去吧。」傾顏揉著眉心，揮手道。

「是。」半夏利索嫻熟地拖著連翹出了廂房。

「半夏！你為何不讓我說？」

「趙姑姑在小姐心中何種地位你我誰不是心知肚明？大夫人害趙姑姑至此，小姐心中如何難受，你我又何嘗不知？你非要在這時去揭小姐心中的痛處？」

「可是，若趙姑姑在世，怎捨得小姐如此傷神？」連翹梗著脖子道，硬氣不過一刻鐘又灰溜溜地縮回了腦袋「而且若不是那次，紫苑怎會被那大夫人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安插那麼多人進來？」

說著，連翹又狠狠地跺了跺那石階「真是心腸歹毒，大冬天用水刷地，安的什麼心！」

傾顏背靠著門聽了許久，終是手一揮，燭滅了，房內只有淡淡的月光勉強照人。

她負手離去，房內沉浸在夜的寂靜之中。

有人輾轉難寐，有人一夜好眠。

「啊！死人啦！」

雞還未啼，紫苑，這個平日里最是安靜的院子先是鬧了起來。

「噓！」膽大些的侍女急忙捂住尖叫的人，壓低了聲音「你瘋了么？喊這麼響！」

「唔——」被捂著嘴的侍女顯然是被嚇到了，全然聽不進話，兩眼珠直往上翻，臉色慘白，下頷僵硬了似的，嘴怎麼也合不回去。

「你要死可別拖著我們一起。先不說吵到其他院中的主子，就獨論我們這位，也絕不是好惹的！」

同一炕上的姑娘已有幾人被剛剛的尖叫聲吵醒。

「怎麼了？鬼哄鬼叫什麼！」

「唔——」那婢女不停地掙扎，想要掙脫那隻手，可因動作大，昨夜被罰的那名侍女就睡她身邊。

手，總是碰到若有若無的冰涼。

「唔——」生理性眼淚沿著眼尾留下。

後起的那幾名也先後看到了昨夜青衣婢子的屍首，不過到底是淫浸在後院多年的人了，只不過是驚訝了一番便開始討論了起來。

「你說紫苑這麼能這麼硬氣？」

「切！沒聽說啊？人家五姑娘這次可在宮中給相府漲了臉，老夫人疼她還來不及呢！不過是個婢子而已。」

「是咯！人家如今得了勢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