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就這樣和他領證了(番外二)
領證的日期,向陽選在了六月十號。
對於向陽這個草率的決定,蘇小暖的意見非常大,「你就打算以後我的生日和我們的結婚紀念日合在一起過了,省事唄。買一送一?」
「嗯,省得麻煩。」
蘇小暖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還聽到那個草率的人嫌棄她的話,「快點,今天星期一,又剛過的端午節,民政局得爆滿。」
這下蘇小暖連氣都氣不出來了,急匆匆地從衣櫃里往外搬衣服,大聲喊,「我穿什麼衣服啊?向陽,你過來幫我看看我穿什麼衣服啊?」
「什麼穿什麼衣服,你衣服不穿在你身上了嗎?」
蘇小暖聞言偏頭看他,只見說風涼話的人早已穿戴整齊,襯衫和西褲是上周在一家私人定製工作室里剛拿回來的。
仗著自己的高顏值還有有型有款的身材,他的衣服很少買,有幾件還是淘寶上100塊能買三件的那種。
當時去做衣服時還以為他要參加什麼高級會議或者是跟著其他律師出庭,才特意去量身訂做的衣服。如果她沒有記錯,這身高級定製應該不低於一萬。
男人要耍起心機出來,堪比那些清宮劇,真是防不甚防。
再定睛一看,鬍子一點茬都沒有。
蘇小暖鼻尖用力吸了吸,「什麼味道?」
男生一本正經的俊臉上閃現過一些羞澀的神情,語氣倒很自然,「哦,我噴了一點香水。」
蘇小暖當場石化。
所以他從頭到腳都收拾得穩穩噹噹的,就扔下她不管了是嗎?
蘇小暖砸下滿床的衣服,步步緊逼,「你為什麼早上才跟我說今天要去領證?」
男生的眼神大義凜然、從容不迫,「我不是都發了律師函給你了么?」
「……」蘇小暖徹底想暴走,「那你的律師函里也沒跟我說是今天去領證啊?!」
「怎麼辦,我都沒有好看的衣服,現在連買都來不及,還有我的頭髮,頭髮也沒做,妝也沒化,已經快八點了……」
「領個證,你以為是去幹什麼?那兩寸的小照片能看出什麼?」問完,還頭疼似的嘆一口氣,「就這樣可以了。」
所以他自己呢?
穿著專門定製的衣服,臉收拾得白白凈凈的,八百年都不會噴香水的人,居然還噴上了,輪到她這裡就這麼隨意了?
心機婊!
綠茶心機婊!
白蓮綠茶心機婊!
「快點,沈姨幫我們算過了,我們領證最佳時間是上午十點之前,別誤了吉時。」
「……」
活著太難了。
她之前跟著插花老師出席政商的一些家庭宴會,那樣正式的場合,她不得不準備一些禮服晚裝。
蘇小暖從衣櫃里挑挑揀揀,選了一套金色束腰裹胸裙子。往全身鏡里看了看,自我感覺還不錯,誰知衣帽間里擠進來一個人。
自從他們重遇后,還從沒有在他面前穿過這樣正式的禮服,竟有幾分說不出的難為情。
雙手不知所措地揪著裙子,怯怯地問道,「這樣好看嗎?可不可以?」
問完,蘇小暖有了答案,她看到向陽的眼睛里明顯地發出晶亮的光。他沒有作聲,指腹在她精緻的鎖骨上流連,半晌才惜字如金般吐出兩個字,「好看。」
蘇小暖斂下歡喜的心情還沒半秒鐘,又聽到剛剛誇她的男生說道,「換了吧。」
蘇小暖抬眼,無法理解地看著他,向陽勾唇,「太好看了,不想給別人看,換了吧。」
直男!
赤裸裸的鋼鐵直男!
一隻手不期然地伸了過來,瞬時一道古龍水的氣味直躥她的鼻尖,耳畔是混不正經的低笑聲,「要不是時間緊,真想現在就把你做了。」
蘇小暖當下三下五除二就換了衣服,扣子扣到了頂部最後一個,兩隻袖子的紐扣也都扣得嚴嚴實實。
出門時驗證了他這張烏鴉嘴的話,星期一,又加上剛過的端午節,一環路被堵得水泄不通,汽車開得跟烏龜爬似的。
蘇小暖心急如焚卻束手無策,「怎麼辦,向陽,要是趕不及十點之前怎麼辦?要不你問一下沈姨,如果超過十點領證會怎麼樣?是不是以後都會不順啊。」
她對這些鬼神之事本不怎麼信的,但也許是過於緊張和他領證的事,也就對陳露說的所謂的吉時上了心。
「現在還沒九點,怎麼會趕不及?」和她的焦急不同,正在開車的向陽倒是不緊不慢。
「可是民政局那邊肯定也要排隊的呀。」蘇小暖抻長脖子朝前看了看,一眼望不到頭的車隊。
走走停停,這樣的車開著沒費多少神,原本搭在掛擋手柄上的手探了過來,話題不經意轉換,「今天生日,想怎麼過?」
一心想著領證的事,倒把這個茬給忘了。只不過她現在哪有心思想這個,眼巴巴地看著慢慢蠕動的車隊,「隨便吧,反正這幾年我也都沒過生日。」
牽她的手一緊,向陽的眼神轉了過來,語氣不溫不火,像無意義的閑聊,「為什麼不過生日?」
蘇小暖低頭掏手機,也不知道是第幾次看時間,「不過,一到生日這天就想起你,有什麼好過的?」
旁邊的人眉頭不知不覺間擰在一起,蘇小暖一心顧著時間,完全忽略了向陽沉鬱下來的臉色。
果然如向陽所料的那樣,到達民政局時是九點半,但當他們踏入民政局的大門時,蘇小暖頓時傻了眼,裡面早已人滿為患。
「向陽,怎麼辦,九點半了,只剩半個小時肯定來不及了。」
蘇小暖的語氣不無遺憾,還夾著濃濃的懊惱和失落。
「跟我來。」
向陽帶著她穿過擁擠的人群,徑直到一個窗口,手指在桌面上叩了兩下。
正伏案辦公的工作人員聞言抬頭,見是來者,頓時笑開,「你來了向律師,先到那邊填一下表格,然後去裡面照個相,直接過來找我。」
蘇小暖站在向陽的背後,她不知道向陽和對面這個矮矮胖胖的男人什麼關係,但從男人說的話,她的心底湧起一點點小竊喜。
如果她沒有聽錯的話,這是可以給他們開一扇方便的後門意思?
在填寫表格時,蘇小暖試著問道,「向陽,剛才那個工作人員是什麼意思?一會兒不用拿號碼直接給我們辦理嗎?」
向陽寫了幾個字后才回她,「嗯,他和我們律所里的一個同事是大學室友,我就託人走了關係。」
「……」
所以一大早火急火燎地催她的意義在哪裡?
明明都已經安排好了,還不告訴她,看她一路干著急,是嗎?這個就是全部的意義嗎?
蘇小暖想,但凡有一點點骨氣,她就不應該領這個結婚證,現在立刻馬上甩筆!走人!
但是她十分悲哀又悲壯地發現,就那麼一點點骨氣她都沒有。別說骨氣,連跟他討一個公道的勇氣都沒有。
憤怒的握著黑筆的手被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覆蓋住,「生氣了?」
怎麼說今天也是一個好日子,領證呢,要翻臉了搞得都不愉快的,也沒那個必要。
更何況,陳露要幫他們特意算了領證的最佳時間。她不信這個,人家民政局上午八點上班,下午五點下班,一天到晚都有人辦理,哪裡講得起這個?重點在於陳露同意了,不僅同意,還替他們算吉時。
「沒有生氣,」從大手底下抽出手來,蘇小暖的嘴角不自覺地撅起一點弧度,「我又不是那麼小氣的人,快點寫吧。」
手撤走,但話還在繼續說,「我本來沒打算麻煩陳數大學室友,也是沒辦法了才臨時決定。今天告訴你,是怕你晚上興奮得睡不著覺。」
「那你也不應該一點口風都不透露給我,」蘇小暖心平氣和地講道理,但語氣里的遺憾也泄露了出來,「我什麼都沒準備。」
向陽手一轉,將她的手抓在手心裡,眉眼間都是笑意,「帶上人,帶上身份證、戶口本就可以了,還需要準備什麼?」
蘇小暖低頭看身上穿的衣服,「我這樣穿著也太寒酸了。」
「這樣穿哪裡寒酸?」
「可是還是覺得不夠正式,應該再穿好看一點的。」蘇小暖撥了一下耳際的碎發,嘟噥道。
「要好看,等以後婚禮時再慢慢研究,這樣行不行?」
男生端足了態度,一點一點地哄著人,可是幾年後,蘇小暖發現男生的話真的半句都當不得真。後來的婚禮說好讓她慢慢研究的,結果重蹈領證今天的覆轍。所有人都知情,只有她一個人蒙在鼓裡,到最後一刻趕鴨子上架似的,匆匆忙忙地完成了人生最重要的儀式。
婚禮結束后蘇小暖無論如何都咽不下這口氣,向陽給她一個理直氣壯的解釋就是,「想給你一個意外的巨大的驚喜」。
哦,對了,鋼鐵直男向先生將這個意外的巨大的驚喜依舊選在了六月十號。
這是后話,暫且不提。
拿著填寫好的表格和剛剛出爐的兩人照,兩人被開了直通車。當鋼印在結婚證上刻下時,蘇小暖的心猛然被撞擊了一般。
下意識地往身邊的人看去,向陽的視線也恰好往她這邊轉來。
她不知道是恰好,還是說他的心情和她是一樣的。
幾分鐘后,她拿到了她的結婚證。
「恭喜了,向律師。」工作人員客氣地站了起來,伸出手和向陽握了握。
向陽收了手后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包里掏出了一把糖果。
糖果?
什麼時候準備的?
連糖果都有準備,就是不跟她說一句話?
「喜糖,一點心意。」那把糖果被向陽倒放在大理石櫃檯上。
「哈哈,那就謝謝了,我也沾沾向律師的喜氣,希望早點找到女朋友。」
蘇小暖一直都跟著微笑,和幫了大忙的工作人員揮手說再見,一直到走出民政局的大門,她都是恍恍惚惚的,意識一直攏不起來。
就這樣和他領證了。
就這樣和他成為名正言順的夫妻了。
是不是這輩子都可以和他在一起,永遠永遠都不用和他分開,直到死為止?
像夢一場。
「向陽……」
大中午的陽光,明晃晃地刺眼,蘇小暖眯起眼,囁嚅道。
「嗯?」他在垂眸笑著看她,好像她所有想說的話,他全都心知肚明一樣。
蘇小暖又低頭看手中鮮紅的證件,上面寫得清清楚楚,他的名字,她的名字都在上面,還有印章,合法的,全都清清楚楚的。
「走吧,這裡太熱了,一會兒又曬暈了。」向陽的話語很輕,擁著她的肩頭的力氣也不重,但很溫柔。
「我們以後就是夫妻了?」蘇小暖抬眼看他,有些白痴地問道。
「嗯。」他的笑眼彎著,眼神深邃。
「我們以後一直在一起,再也不分開了?」
「嗯,再也不分開。」
「向陽,我好高興。」
男生略帶涼意的手牽起她的,「高興就好,走吧,回家。」
「好,回家。」
走到車旁,蘇小暖自覺地找到副駕駛室,她現在可沒多餘的工夫開車,滿心滿眼的都只有那個紅色的小本本。
一個小本本,翻來覆去地看個不停,最後還是落回最初的那個問題,埋怨的語氣,「都怪你不早點跟我說,匆匆忙忙的,你看我的衣服和你的都不怎麼搭配。」
停頓了幾秒,又接著自說自話,「還有我的妝也沒化好,感覺看起來我比你還要大。」
「唉呀,我的右肩上的襯衫這個小點點是什麼東西?髒東西嗎?這個照相的也是圖個應付,這麼明顯也不提出來,照了就完事了。」
越看越受不了,蘇小暖捧的哪是結婚證,分明是一個燙手的山芋一樣,「怎麼辦,向陽?這個結婚證能不能重新再做一份?」
開車的人專註開車,把她的牢騷權當是剛領到證的後遺症,等紅燈轉綠燈后,車緩緩起步,看了一眼左邊的後視鏡,回道,「要想重新做一份,現在也不能馬上就回去重做吧,以後再說。」
蘇小暖沒有異議,頓時像霜打的茄子,蔫兒在座位里。
向陽看著前面路況的視線分了一部分過來看了她一眼,「是你自己吹毛求疵,我都沒看出來哪裡不好,開心一點,第一天當向太太呢。」
只顧著結婚證的事,乍一聽向陽提起這個新的稱謂,蘇小暖立刻坐直了脊背,「那……怎麼做才能算一個好的向太太呢?」
「先開心一個。」
蘇小暖恍然大悟過來他的話后,丟了一個「無聊」的眼神后,轉頭看右邊的窗外。眼波流轉時,她無意看到後視鏡里的她,粉面紅唇的。傾國傾城談不上,但還是有幾分姿色的吧。
很多人說她長得好看,除了旁邊這個剛剛和她領了證的男人。記憶中他還真沒怎麼誇過她長得好看的。
「在想什麼?」輪胎在瀝青泊油路上摩擦出有序的聲響,車內放著歡快的輕音樂,窗外的景物一幀一幀地飛過,他的聲音乍然響起。
「嗯?」蘇小暖驚醒一樣,但她總不能問他,「我長得好不好看」這樣無聊的問題吧。好看不好看,也不太重要,剛剛領的證,蘇小暖卻突然生出老夫老妻的感慨。
「怎麼不說話?」他的左手輕鬆地握著方向盤,右手習慣性地扣在擋位上,問她。
「沒想什麼。」蘇小暖托著下巴靠在車窗邊緣,騙道。
又怕他不相信自己的話,剛抬頭,視線就和他在後視鏡里相遇,黑眸里沒什麼情緒,看不出是信了她的話還是沒信,只說道,「沈姨讓我們中午過去吃午飯。」
早不請晚不請,這個時候請,完全是在向她示好的意思,她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更何況向陽的語氣不是在和她商量。
蘇小暖沒出聲,專註於開車的人又從後視鏡里瞥了她一眼,這次說是商量,更像是在請求她,「就中午過去吃一頓,下午還有晚上時間都歸你,到時候再給你過生日,這樣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自己都替她拿主意了,現在再一本正經地聽她意見?
可是誰叫她大人有大量?那就……算了吧。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