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這不就行了
要不是通道的這個位置水汽充足,空氣中遊離的水元素含量相當高,就憑海提斯自身二級魔法師的積累,絕對不可能堅持到最後一刻。
即使這樣,最後一下大規模的水箭爆發,也把海提斯累得不輕。
到了這個時候,海提斯無限地盼望自己不是個水系魔法師,攻擊力孱弱得海提斯自己都臉紅。
自己要是個火系魔法師,幾個連串的爆裂火球扔過去,早就解決了,哪會像現在這樣,到底是釋放了二百道水箭還是三百道水箭,連海提斯自己也記不清楚了。
長時間枯燥地使用同一個魔法,還得時刻兼顧著卡爾和古特列夫的情況,讓海提斯根本沒有再魔法方面多想,而是轉向了整個戰局的掌握。
現在戰鬥結束,海提斯坐在地上仔細回想了一下,忍不住一陣臉紅。
在剛才的戰鬥中,只顧著使用水箭了,連水系魔法師在戰場上最為重要的輔助作用,都沒有起到。
要是給古特列夫一個「疲倦清除」,給卡爾加持一個二級增益魔法「活力」,也許兩個人的情況,都要比現在輕鬆一點。
不過,還在一切都結束了。
初上戰場而且又沒心沒肺的海提斯,不準備對自己剛才的戰鬥,過多苛責。
隨手甩給古特列夫和卡爾一人一個「活力」,海提斯幾乎榨乾了自己所有的魔法積累,一下躺倒地面上,閉上了眼睛。
「真想睡會啊……」
「我要是你,就不會去想睡覺……」卡爾討厭的聲音出現在海提斯的耳邊,「魔力枯竭之時,正是冥想的大好時機……難道你的魔法老師,竟然連這個都沒有告訴過你?」
海提斯倒是想告訴卡爾,自己的魔法啟蒙老師,絕對是一個小氣的傢伙,只不過因為一次小小的玩笑,就拂袖而走,根本沒有告訴自己這個半吊子,魔法師應該做什麼不應該做什麼,不過這樣的話,以海提斯的厚臉皮,也有點不好意思開口。
沒好氣地瞪了卡爾一眼,翻身爬起來,交代給古特列夫一聲「幫我看著點」,海提斯就開始了冥想。
通道中,頓時陷入了安靜,除了海提斯悠長的呼吸聲,只有偶爾的「斯斯」聲,不過那是克里特大蛇遠去的聲音,不會讓卡爾兩個人過於緊張。
海提斯陷入物我兩忘的冥想之中,讓卡爾和古特列夫這兩個一共經歷過兩次戰鬥的傢伙,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面對面」接觸。
「告訴我……」
沒想到是古特列夫當先打破了沉靜,只見他輕撫著青藤盾牌邊緣的鋒銳,一改往日的憨厚,表情在維京人黑紅兩色油彩的掩蓋下,變得有些深沉,有些意味難明。
「『自然之子』,你接近海提斯的目的,是什麼?」
「嘿嘿……」卡爾一點也沒有被叫破身份的尷尬,反倒是揶揄地嘿嘿了兩聲,「怎麼?『愚者』現世,這麼大的事情,就不許我們神教參乎一腳?海盜王拉格納?羅斯布洛克的後裔子孫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霸道?」
「你也說過『愚者註定會遵循著海盜王腳步,顛覆整個世界』,這裡面,可沒有神教什麼事情……身為拉格納的子孫,當然要弄明白出現在『愚者』身邊的人,心裡到底是什麼心思……」
古特列夫用卡爾為海提斯占卜的判詞來堵卡爾自己的嘴,只不過將判詞中「惡魔」直接改成了「海盜王」。
「只會使用戰斧的維京人,當然不會明白門徒塔羅牌的奧妙,誰告訴你『整個世界』就是世俗世界了?要是那樣的話,海提斯已經抽出的第二張牌,就不會是聖杯三號馬丁?路德,而會是金幣一號——伊比利亞帝國哈布斯堡家族的皇帝……」
卡爾言語輕佻,但是說出來的內容,絕對是震撼。
古特列夫沉默了。
「另外……」卡爾因吟遊詩人的身份行走於整個達尼斯大陸,絕對深諳談判的技巧,在古特列夫陷入沉默的時候,卡爾有扔出了一個重磅炸彈。
「米歇爾老師,讓我向海盜王的直系後裔,致以最友好的問候……」
「米歇爾?德?諾查丹馬斯?」古特列夫不可置信地看著卡爾,在他微微點頭之後,長長出了一口氣,「看來那個老傢伙,將『愚者』的消息,不僅僅賣給了我們……」
「你我之間,應該沒有什麼目標上的衝突……」卡爾根本沒有接古特列夫的話,反而笑吟吟地看著他,說出了能夠結束這場還算友好對話的話語。
「合作愉快……」
「好吧……合作愉快!」
一個禱時后,海提斯睜開了雙眼,眼神中的興奮難以掩飾。
卡爾這個綠袍怪人說的果然沒錯,在魔力枯竭的時候冥想,效果出人意料的好!
海提斯不但恢復了自己全部的魔力,甚至感覺到自己已經觸摸到了三級魔法的邊緣,只要尋找一個契機,海提斯相信自己肯定會順利地成為一名三級魔法師。
「走吧!」
海提斯一咕嚕爬起來,招呼卡爾和古特列夫一聲,就像通道深處走去。
現在的他,就盼著再來一次剛才那樣的戰鬥,好讓自己趕快晉級,完全處於興奮狀態中的海提斯,根本沒有注意到身後兩個人不同於以往的地方。
翻過荊棘牆,走過群蛇盤踞的通道,轉過一個彎,呼嘯的狂風差點把二百三十磅的海提斯掀了一個跟頭!
三人定睛一看,無不長大了嘴巴!
一艘大型戰船的殘骸,靜靜地停泊在巨大而又空曠的山洞之中!
巨大的桅杆直衝天際,高高的船舷上三排划槳口,即使在昏暗的洞穴之中,海提斯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克里特到內部竟然還藏著這樣一艘大型戰船,怎麼不能夠讓海提斯三人深深震撼之餘又一陣陣的心悸!?
這是誰的船!?
怎麼會在這裡!?
前後上下全是封閉的洞穴岩石,這條大型戰船,又是怎麼開進來的!?
「想那個幹嘛!?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在震撼之後,海提斯的沒心沒肺,表現得一覽無餘,根本不考慮什麼潛在的危險,不停催促古特列夫和卡爾快點。
三人繞行到戰船的另一面,發現果然可以上去。
雖然搭在戰船和岸邊的木板,早就腐朽得一碰就碎掉,但是只不過及腰的海水,根本阻擋不了三人的腳步。
海提斯當先跳到水裡,一邊走向戰船,一邊向古特列夫和卡爾兩人人賣弄自己從智慧館中學來的知識。
「看見船首高高聳起的龍骨了么?大個子,你應該很熟悉,那是達尼斯大陸北部居民常用的造形,不過你仔細看看,是不是和現在的情況不太一樣?是吧……難道你看不出來它是向前彎曲的?而且比現在常見的維京式龍骨更加鋒利?」
海提斯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東西全部賣弄出來,但是又苦於沒有人配合,只得用語言一點一點來引導粗線條的古特列夫,那股達不到虛榮最頂點的火急火燎,看得吟遊詩人一陣陣忍俊不禁。
「這樣龍骨的學名,叫做『鴉嘴釺』,注意,是烏鴉的『鴉』,這是一千多年以前最為流行的工藝……」
「鴉嘴釺?我好像聽說過這個名字……」
古特列夫似是而非的插話,讓海提斯理解成一種正面的回應,頓時兩眼放光。
「是么?你也知道?」
海提斯裂開血盆大嘴,一陣得意的笑。
「兩船接戰的時候,可以把鴉嘴釺放下去,利用它本身的重量,牢牢的砸進敵人戰船的甲板,快速而又穩定地形成一條戰鬥的通道……一條穩定的通道.,絕對是接舷戰中最為重要的因素……」
海提斯斜了卡爾和古特列夫一眼,得意洋洋的樣子,好像這樣的「鴉嘴釺」是他的發明一樣。
「據說,接舷戰之所以成為那個時代最為流行的海上戰術,『鴉嘴釺』絕對功不可沒……」
卡爾順著海提斯胖嘟嘟的手指,看向所謂的『鴉嘴釺』,以及鴉嘴釺根本那可以活動的滾軸,不得不承認,雖然海提斯賣弄的樣子實在有點讓人不敢恭維,但是海提斯所說的內容,絕對是基於對戰船發展瞭若指掌,才能信手拈來的乾貨。
「這麼說,這艘船已經一千多年了?」卡爾有些難以置信。
「我可沒有這麼說……」
出乎卡爾預料,剛剛還在賣弄的海提斯,沒有得意忘形,而是無奈地聳了聳肩膀,一歪腦袋一副「一切有待考證」的模樣。
「也有可能是哪個有錢的神經病,按照古戰船的模樣打造了這艘戰船,也有可能真的是那個時代戰船,不知道什麼原因,藏身在這裡……」
海提斯一邊說,一邊用手指輕輕滑過側弦高大的船身,慢慢輕捻手指,仔細感覺手指間傳來的隱秘觸感。
「……不過以這艘船的保養情況和防腐的工藝來看……後者的可能性,很大哦……」
「費那個事幹嘛!?」
古特列夫不幹了,粗線條的維京大個子實在受不了海提斯和卡爾之間的磨磨唧唧,一聲斷喝,肩膀靠在青藤盾牌的後面,沖著船身,狠狠地撞了過去。
「轟……」
聲音比想象的要小得多,腐朽的木條木塊四射飛濺之後,一個大洞,出現在船身的側面。
「這不就行了……」
古特列夫一馬當先,走了進去。
海提斯和卡爾兩個人相對哭笑,也不得不跟著走了進去。
不出海提斯意料,船艙底層果然是划槳奴隸們待的地方,一具具屍骨散亂地倒在早已腐朽的長凳上,在時間和海水的雙重侵襲下,只剩下層層白骨,奴隸們的血肉早就消散,即使有什麼衣物殘留,也破敗得不像個樣子。
無論是海提斯還是古特列夫,甚至足跡踏遍達尼斯大陸的吟遊詩人,誰都知道划槳的奴隸在戰船上是個什麼樣的地位,這種地位也就註定了他們所在的地方,不可能提供給海提斯等人什麼有用的消息。
三個人只不過在船艙的底層逗留了很短的時間,就繼續向上探索。
足足三層划槳奴隸所在的船艙之上,是寬闊的甲板。
到了甲板之上,海提斯三人的眼神,不約而同地一縮。
這裡曾經發生過激烈的戰鬥!
大量白骨散落在甲板之上,有的胸腹等要害被長劍刺透,有的頭顱手臂被砍落,更多的是,不知道什麼原因死亡的屍體,無力地倒在甲板上,靠在船舷上。
不過讓海提斯感覺奇怪的是,很多人都是被別人從後背攻擊而死,難道這艘戰船上的水手,是死於自相殘殺!?
海提斯看了看卡爾,發現吟遊詩人也擁有和自己一樣的困惑。
看來要想解開答案,還得進一步地探索。
甲板上的爭鬥很慘烈,而且越向船尾,情況就越嚴重。
到了最後,海提斯等人甚至看到很多白骨,層層疊疊地堆在艉樓的門口,可以想見,這裡絕對是爭鬥為最殘酷的地方。
「這裡可能是船長室……」
海提斯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就連粗線條的古特列夫都深以為然。
不說船長室的位置一般都在整條船最為舒服的艉樓裡面,就從現場的情況來看,艉樓裡面也是最為重要。
海提斯高舉魔法照明術為兩人人把風,古特列夫和卡爾開始動手清理堆在艉樓門口的白骨。
清理出乎意料的緩慢,倒不是古特列夫和卡爾能對著一堆白骨產生什麼「憐香惜玉」的錯覺,而是白骨全部糾纏在一起,讓人根本無從下手。
往往拽起一具白骨,發現他的兩隻手還死死卡住另外一個的脖子,即使時間流淌了千年的時光,也不能讓他減輕一點心中的仇恨。
卡爾和古特列夫不得不一點點地掰開手骨,慢慢地將一具具白骨從骨堆裡面拉出來。
到了最後,海提斯等得不耐煩了。
「你倆有病!?這要干到什麼時候!?人都成了一堆白骨,一個個都死的不能再死了,你們害怕他咬你么!?」
「海提斯大哥……」古特列夫喃喃道:「我看他們都是乘風破浪的水手……按照我們斯堪的納維亞的傳統,對於這些勇敢的水手,應該給與他們一種死後的榮耀!」
「別給我提什麼傳統!」
說別的還好,一說到「傳統」這兩個字,海提斯就像剛剛剁了尾巴的胖猴,頓時就炸了。
「現在的情況你還看不明白么!?這是水手暴-動!就算他們曾近是勇敢的水手,但是,從他們參與到暴-動和叛亂開始,他們就沒有資格享受到所謂『死後的榮耀』!古特列夫?羅斯布洛克,我來問你,在斯堪的納維亞,按照你們維京人的傳統,對於背叛者,會怎麼處理?」
「大卸八塊,在埋葬他們的時候,將背叛者的腦袋挨到屁股上,以示不敬,讓他們永墜地獄之後,也不好意思跟別人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