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不是危言聳聽

「親愛的海提斯，你真是太厲害了，竟然能夠通過深水和水底的情況，就能確定我們在地中海的什麼位置，難道你的腦子裡面，有全部地中海的航線圖，並且把它記得清清楚楚！？真神在上，這簡直令人太難以置信了！你一定是最優秀的航海家，如果你願意的話，你一定會成為整個地中海上最成功的海上商人……」

海提斯在指揮古特列夫調整航線方向的時候……

凱瑟琳雙手捧心，三次崇拜：

「親愛的海提斯，你真是太厲害了！按照謝里爾的計劃，我們本來是想在亞平寧半島的雷焦卡亞登陸，讓后穿過整個亞平寧半島，從陸路回歸佛羅倫薩的，走這條路線，不但用時長久而且還並不安全……」

「現在有了你和你的錦繡號，我們可以直接從海路回去了，而且以錦繡號的高速，我想我們用不了多長時間，就可以到達比薩了……比薩大公是我叔叔最好的朋友，如果到達了那裡，我相信比薩大公會給予我們最熱情的接待，我現在很是期待比薩大公府上的炙烤小牛肉，那絕對是整個亞平寧半島上最佳的美味……」

「親愛的凱瑟琳小姐，我不得不提醒你，我們的登陸點，並不在比薩。」

海提斯冷言冷語地打斷了凱瑟琳的美好暢想，讓提起小牛肉就差流口水的凱瑟琳小姐僵在了那裡。

「為什麼？」

不僅僅是凱瑟琳小姐，就連這幾天一直很沉默的卡爾，都不明白為什麼。

海提斯冷冷一笑，不屑地甩給凱瑟琳和卡爾一個「你們怎麼這麼笨的眼神」。

「你知道比薩大公是美蒂奇族長的好朋友，你的敵人同樣也知道，我想在比薩海港周圍，現在有很多並不友好的船隻在等待著你……」

「我想這個道理，以凱瑟琳小姐的睿智，肯定知道……而且，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跟隨你一起出訪的美蒂奇家族的精英團隊，從哥特王國出發之後，就應該直接航向了比薩海港……」

凱瑟琳小姐優雅地一笑，直視著海提斯的眼睛，彷彿在這一刻，凱瑟琳又變成了那個可以號令整個美蒂奇家族的家族繼承人。

「不錯，精英團隊的船隊，在和我的坐船分開之後，確實以吸引敵人目光為目的，直接航向了比薩海港，而我，卻藏身在謝里爾的商船之上，在地中海上繞行很遠，準備在雷焦卡亞登陸……」

「不過這一切，全是基於我自己的一個猜測，至少我在離開謝里爾商船之前，並沒有接到精英團隊受到襲擊的消息……不過，既然海提斯也認為比薩海港不安全，看來我一開始的謹慎，還是起到了一些作用……」

凱瑟琳看著海提斯，直接問出了自己最關係的問題。

「海提斯，在危難時刻向美蒂奇家族伸出援手的朋友，現在我想你應該告訴我，你的計劃到底是什麼，或者說，你準備怎麼把我儘快而又安全地送回佛羅倫薩？」

「安全而快速？這我可不敢做保證……」海提斯一笑，很有一種無賴的光棍兒氣，「在這一點上，我和我的錦繡號，只能說，儘力！」

「好吧，我換一個問題。」凱瑟琳微微一笑，彷彿早就料到了海提斯會這麼說，「那麼，請錦繡號的船長來告訴我，你的登陸點，準備是在哪裡？」

海提斯也不賣關子，直接給出了凱瑟琳答案。

「我預想的登陸點，是……切齊納城」

「切齊納城？」凱瑟琳迷糊了，然後臉色一變，「海提斯，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切齊納城，亞平寧半島東側的一座小城。

這裡距離佛羅倫薩雖然比不上比薩城的距離近，但是也不算遠，至少要比凱瑟琳一開始構想的雷焦卡亞城要近得多，要是海提斯能夠帶著凱瑟琳在切齊納城登陸的話，倒是也是一條不錯的回歸路線。

但是，無論凱瑟琳在剛剛離開伊比利亞王國的時候，還是在離開美蒂奇商船登上錦繡號的時候，凱瑟琳從來就沒有想過，將切齊納城作為她回歸佛羅倫薩的登陸點！

切齊納城之外的海域，全部被托斯卡諾群島鏈包圍！

「親愛的海提斯，我想以你對地中海的熟悉程度，你不可能不知道切齊納城之外的海域，全被托斯卡諾群島鏈包圍。就算你真的不知道，你總該知道『愚蠢男爵』是誰吧？」

凱瑟琳在確定海提斯以切齊納城作為登陸點並不是開玩笑之後，看著海提斯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個傻子。

托斯卡諾群島鏈，是由三百多個大大小小的海島組成，那裡的景色很美，被譽為「被真神遺落在人間的珍珠項鏈」，絕對是達尼斯大陸上的人們休閑度假的好去處。

但是，托斯卡諾群島鏈，卻是所有航海人的噩夢！

三百多個島嶼分佈相當集中，島與島之間更是暗礁星羅棋布，根本不能行船！

曾經有一位科西嘉島的男爵不信邪，組織了一支龐大的探險船隊，準備在托斯卡諾群島鏈之間，探索出一條可供行船的航路來。

但是，「真神的珍珠項鏈」無情地擊垮了這位男爵的美好構想。

狹窄的通道，數之不盡的暗礁，狂風巨浪……托斯卡諾群島鏈，在這一次探險中，展現給世人的，再也不是美好，而是冷酷！

二百艘各色海船組成的船隊，超過百分之九十，全部傾覆在那一片海域，船員們的死亡率也超過了百分之八十！

到了最後，僅僅有不到十艘中小型海船，回到了科西嘉島。

而那位擁有美好構想的科西嘉男爵，更是在這次探險中，將自己的家財揮霍一空，又為了償還巨額的債務，變賣了他所擁有的全部祖產，最後饑寒交迫而死。

通過這次震撼大陸的航海，托斯卡諾群島鏈，更是坐實了「航海噩夢」的名號。

達尼斯大陸上更有傳言，托斯卡諾群島鏈所拱衛的那一片海域，事實上是大地之母的休息之地，雖然這裡也屬於地中海，但是大地之母絕對不會讓自己的死對頭——海神——來打擾她的休息。

如今，那位倒霉的男爵已經成為了達尼斯大陸上「愚蠢」和「不自量力」的代名詞，當然，他被提起的時候，更多的時候，是作為托斯卡諾群島鏈「航海噩夢」的註腳。

「好吧……」

凱瑟琳小姐看著海提斯，以手扶額，無力地搖搖頭。

「錦繡號的船長，告訴我這個唯一的船客，到底是什麼給了你信心，讓你覺得能夠利用你的錦繡號，通過被譽為『航海噩夢』的托斯卡諾群島？」

不僅僅是凱瑟琳小姐和她的小侍女愛娃，吟遊詩人卡爾，以及早就聽說過「航海噩夢」大名的古特列夫，都擁有著相同的疑問，大家都看向海提斯，等待著他的解釋。

錦繡號上一共五個人，除了海提斯這個船長之外，所有人都在等著海提斯的答案。

這個時候，海提斯知道，自己不得不說點什麼了。

從七歲開始就在船上奔波，海提斯知道，在一條船上，船長也好，舵手也好，哪怕是一個普通的水手，大家都生死相依休戚與共。

別看船長能夠享受到船上最好的飲食，最乾淨的淡水，甚至擁有整條船上最安逸的卧室，看起來舒服極了，但是這一切都建立在船長能夠帶領著整條船順利航行的前提下。

一旦船長做出錯誤的決定，有可能引領著整條船走向危險，那麼，這位船長就非常有可能，被所有的水手聯合起來推翻！

這並不是危言聳聽！

海提斯就聽說過，一個第一次出海的年輕貴族，因為自己出資興建了一條海船，整天以船長自居，不但對手下的水手們非打即罵，而且還自以為是的胡亂髮令，最後，被忍無可忍的水手，放逐到了一個無人的荒島上！

海提斯剛剛從克里特島出來，他可不想去什麼無人的荒島，一個人孤獨地守望著來往的船隻。

「我的計劃是這樣……」海提斯知道這個時候千萬不能玩花樣，直接給出了正面的回應。

「錦繡號將穿過馬其他海峽，從西北方向繞過西西里島，然後轉向正南方向，直接航行向托斯卡諾群島鏈……走這條航線的好處顯而易見，航線上全部是寬闊的公海，能夠最大限度地避免碰到美蒂奇家族的敵人，就算遇到了，以錦繡號的速度，我也有信心甩掉他們……」

「另外將登陸點選擇在切齊納城，有一種出人意料的效果，能夠讓分佈在比薩海港之外的敵人，直接撲空！」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這個航程不短，好在我們在和美蒂奇家族的商船分離的時候，得到了大量的補給，在這個航程之內，應該不用停靠補充……這樣算起來的話，我們應該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在切齊納城登陸。」

「至於登陸之後，我們是直接前往佛羅倫薩，還是取道比薩，得到比薩大公的支持后，在前往佛羅倫薩，這個選擇就要以凱瑟琳小姐的決定作為標準了，畢竟在海上的時候，我還是錦繡號的船長，上了岸之後，我們三個，充其量是凱瑟琳小姐的保鏢而已……」

海提斯一邊說，凱瑟琳一邊暗自點頭，海提斯的每一句話都說到了凱瑟琳的心坎里，這位在美蒂奇家族擁有極大話語權的貴族小姐，也不得不承認，即使自己安排線路的話，也不見得能夠比海提斯想得更加周到。

在最後，海提斯更是在暗示凱瑟琳，在登陸之後，根據實際情況，考慮是否尋求比薩大公的幫助，很顯然，海提斯不知道比薩大公和美蒂奇家族之間的友誼，到底到了什麼程度，所以海提斯只給出了一個建議。

這就已經難能可貴了。

畢竟，海提斯和凱瑟琳認識的時間並不長，而且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還經歷了一個相互不信任的過程，現在海提斯能夠為凱瑟琳設身處地地著想，這種友誼，在凱瑟琳看來，絕對是彌足珍貴的。

但是，這一切構想，必須建立在錦繡號能夠順利通過托斯卡諾群島鏈的前提上，要不然的話，海提斯帶著大家，要不一頭撞在暗礁上，要不就是在托斯卡諾群島鏈門口轉上一圈，然後灰頭土臉地重新繞過科西嘉島，回到凱瑟琳最不願意走的航線上。

「也許這個海提斯真的有辦法……」

凱瑟琳暗自想道，準備仔細傾聽海提斯關於解決「航海噩夢」的辦法。

全神貫注的凱瑟琳，全部注意力都在海提斯的嘴上，不由自主地向前探了探身子，不經意間露出胸前的一片雪白美好，看得海提斯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死，一陣劇烈的咳嗽之後，才得以繼續解釋。

「至於托斯卡諾群島鏈……」海提斯環顧了一下在場的所有人，尤其是身體前傾的凱瑟琳，盡量用自己生平最為堅定和沉穩的語氣說道：

「我知道一條航線，能夠安全地通過『航海噩夢』，雖然航線很狹窄，但是對於錦繡號這樣的中型海船，已經足夠了！」

「呼……」

凱瑟琳小姐長長出了一口氣，以一個淑女的禮節來講，很是失禮地帶出了呼氣的聲音。

這個海提斯，果然有辦法！

凱瑟琳小姐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失禮舉動，反而有一種直抒胸臆的舒暢。

多日以來壓在心頭的沉重，因為海提斯的一句話，瞬間不翼而飛！

只要自己能夠在敵人採取更為激烈的手段之前，安全而快速地回歸到美蒂奇宮，凱瑟琳相信以自己多年以來的積累和自己第二順位繼承人的身份，肯定能夠迅速的穩定整個美蒂奇家族！

這要家族內部杜絕了失穩的狀態，凱瑟琳相信，美蒂奇家族這個龐然大物，必然將煥發出敵人難以想象的活力和生機！

這種活力和生機，對於所有支持美蒂奇家族的朋友來說，就是春風化雨的溫暖，而對於美蒂奇家族的敵人來說，那是選在頭顱上方的神罰之劍！

這一切實現的前提，就是一個「快」字！

而海提斯的航線，海提斯的錦繡號，海提斯的辦法，就能夠幫自己實現這個「快」字，怎麼能夠不讓凱瑟琳通體舒暢！

展顏一笑，美艷無方！

凱瑟琳小姐，自從聽到柯西莫族長遇難的消息之後，終於第一次感到了一絲絲的輕鬆！

「親愛的海提斯，美蒂奇家族不會忘記你的幫助，我們將以我們能夠想到的所有方法，來彙報你的友誼！」

凱瑟琳鄭重地說完之後，嘴角含笑，半真半假地和海提斯開了個玩笑。

「當然，如果你願意的話，絕對能夠因為這條航線的原因，成為切齊納城城主府上最受歡迎的座上賓！也許，我們可以不用去麻煩比薩大公，就能得到切齊納城毫無保留的支持……」

「另外……」凱瑟琳看著海提斯，實在壓抑不住自己嘴角的淺笑，「你流鼻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