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5.身首異處

要不是場中不斷傳來疾風魔狼的臨死慘呼和空氣中越來越濃郁的血腥味，小修女根本不會相信，那個在眾人危難之中要點「實惠」卻因為馬里奧一句話就讓他們佔盡「便宜」的海提斯，竟然是一個貨真價實的魔法師！

魔法師號稱「戰場絞肉機」，果然名副其實！

一頭頭疾風魔狼在海提斯的水箭之下，呻吟，慘叫，直至最終死亡。

整個過程，無情地重複了一遍又一遍！

攻擊力僅僅被評定為十八級的水箭，在這一刻，用疾風魔狼的鮮血，再一次驗證了魔法的強大！

湛藍色的魔法洪流，彷彿打開了一條通往地獄的通道！

只不過短短一刻，死在水箭之下的疾風魔狼，就超出了包括古特列夫在內的所有人的總和！

海提斯擊殺了準備偷襲古特列夫的疾風魔狼之後，開始變換手勢。

橫掃，回拉，輕抬，斜放……

一雙胖乎乎的手，在海提斯面前三英尺的範圍不斷移動，帶出一條條玄奧的弧線，輕柔，優美，就像花間跳動的小小精靈。

海提斯的動作，讓小修女想起了另一雙手。

那是她還沒有進入修道院之前，在家人的帶領下，去往神聖帝國美因茨的城市中央廣場，參加在那裡舉辦的狂歡節。

狂歡節這個辭彙，對於年僅六歲的小女孩擁有著致命的吸引力，而小修女在兒童時代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一雙修長白凈的手。

那是號稱「真神教中最偉大音樂指揮家」的美因茨大主教，在狂歡節最後一天的晚上，作為指揮家，指揮著美因茨音樂團，奏響了神聖帝國最偉大音樂家貝多芬的《第三交響曲》！

那時候，風度翩翩的美因茨大主教，指揮音樂時候的那雙手，優雅得令人心碎，一如現在海提斯的胖乎乎的雙手。

小修女也不知道，看到這雙胖乎乎的手，為什麼會想起那雙不斷出現在自己少女夢境中的修長白凈的手。

也許它們都同樣難以形容不敢或忘！

令人迷醉！

不過，小修女也知道，即使動作再優雅，也不能掩飾攻擊魔法的本質！

在湛藍色的魔法光芒之下，那是水箭的激射和潑灑！

隨著海提斯的手滑出一道道優美的曲線，激射的水箭，劃出範圍更大的弧線，將古特列夫身邊的疾風魔狼全部死死地釘在地上，甚至將營地周圍的疾風魔狼清空！

「嗷嗚……」

疾風魔狼的狼王實在忍不住了，仰天一聲嘶吼，隱約有種悲壯的味道。

疾風魔狼聞風而動。

在短短的時間之內，就脫離了和古特列夫等人的戰鬥，迅速地站到狼王的身後。

瑪麗奧等人驚訝地發現，僅剩的不到一百條疾風魔狼，竟然在狼王背後排列整齊，瞬間形成了一個衝擊陣型！

目標直指古特列夫，以及遠處的海提斯！

「嗷嗚……」

狼王又是一聲嘶吼。

輕提前爪，開始衝鋒！

身後狼群，同時起步！

疾風魔狼狼群在海提斯和古特列夫的屠殺之下，終於放棄了各自為戰的戰鬥方式，在狼王的帶領下，集團衝鋒！

馬里奧頓時感覺腦子不夠使了。

達尼斯大陸上，已知狼的品種，包括普通草原狼在內，最少也得有五十多種，但是沒有聽說過任何一種狼，能夠改變它們與生俱來的群狼戰術，而是能夠在狼王的帶領下，像是人類的重裝騎士一般，發動集團衝鋒！

而且疾風魔狼構成的衝鋒陣型，雖然並不是太標準，但是正面對敵的話，絕對能夠發揮出完全的數量優勢！

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擁有一匹狼王的狼群，能夠利用自己在狼群中的威信，將傳承自血脈中的群狼戰術，進行重組和調整！？

馬里奧突然一陣后怕，鎧甲內的襯衫，瞬間被汗水打透。

如果在海提斯和古特列夫還沒有出現之前，狼王給自己的傭兵團來這麼一下的話，馬里奧傭兵團能不能防守住這個簡陋的營地？

這個問題的答案，沒有人會知道，所有人的目光全被場中的戰鬥吸引！

古特列夫看到群狼衝鋒，也停下了自己突進的腳步。

盾牌上提，戰斧橫舉，不斷用戰斧的側面敲擊著盾牌的盾面。

「嘭，嘭嘭，嘭，嘭嘭嘭……」

簡單至極的節奏，古樸蒼涼。

那是維京人死戰之前的戰歌！

海提斯也停止了手上的動作，不斷低吟魔法咒語，雙手之上不斷積蓄著水系魔法能量。

湛藍色的魔法光芒映照，海提斯和古特列夫一樣，戰意盎然！

看著海提斯和古特列夫，聽著維京戰歌簡單的節奏和水箭在空氣中激射的尾音，小侍女突然恍惚間想起，《第三交響曲》還有另外一個名字。

《英雄交響曲》！

「嗷嗚……」

狼群和古特列夫相距不過三十英尺，狼王又是一聲嘶吼。

不過讓馬里奧一眾人等奇怪的是，在這一聲嘶吼之後，狼群衝鋒的速度不但沒有提高，反而在狼王的帶領下，出現了一個明顯的減速。

馬里奧靈光一閃，腦子中的一道念頭，如同閃電一般劃過，那是海提斯介紹疾風魔狼時候說過的一句話。

「小心！」

馬里奧大喝，還想出言提醒，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一蓬蓬青色的魔法光芒在每一頭疾風魔狼的身體中冒起，看似緩慢，實則迅速的彙集到疾風魔狼的嘴裡。

魔狼張嘴，風刃閃現！

上百道風刃攢射！

彷彿一場突如其來的風暴！

尤其是狼王吐出的風刃，不但一次性吐出了三道，而且每一道都顏色深沉到深青的程度！

目標，古特列夫！

馬里奧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睛。

上百道攻擊力超過二十八級的風刃集中到一起，即使一名六級的盾戰士，也不敢正面對抗！

更不用說鬥氣積累僅僅四級的古特列夫了！

一名如此兇悍霸烈的好戰士，就要喪生在這片無名的森林之中，讓他實在不忍心再看下去！

不過，讓馬里奧奇怪的是，耳邊出來的，不是維京戰士臨死之前的怒號，而是自己團員驚喜之極的歡呼。

睜開眼睛，馬里奧發誓，他這一輩子也不會忘記眼前這一瞬間的景象！

古特列夫，巋然不動！

在他的面前，一道完全由湛藍色水箭組成的寬大魔法洪流，和狼群的風刃攢擊，正面撞擊在一起！

攻擊力十八級的水箭和攻擊力二十八級的風刃，撞擊到一起，會是什麼樣的結果？

相信很多人都會擁有自己認為絕對正確的答案，而這種自信，完全是來源於達尼斯大陸上千年的魔法積澱，有可能來源於魔法老師的言傳身教，還有可能來源於他們自身經歷過的一些小小實驗。

但是，今天，在比薩城東南方向的這座無名的森林之中，水箭和風刃的交鋒結果，註定會讓他們瞪瞎自己的雙眼！

波瀾成涌，呼嘯成海！

旁觀的馬里奧一眾人等，從海提斯的水箭魔法洪流之中，甚至聽出了大海波濤洶湧的聲音！

小修女吃驚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瞪得老大。

她從來沒有想過，在魔法的世界中，被蔑稱為「輔助魔法師」的水系魔法師，竟然能夠將攻擊力僅僅十八級的水箭，釋放出如此強大的威勢！

出身於正統的修道院――雖然規模不大，但是一直以盛產強力的神術師而聞名於整個達尼斯大陸――小修女對魔法的世界並不陌生，她同樣也聽說過「輔助魔法師」的鼎鼎大名，更是近距離接觸過幾個高等級的水系魔法師。

但是，在小修女的印象中，沒有任何一個水系魔法師，能夠在瞬間激發出如此多如此密集的水箭！

即使她見過的等級最高為六級的強大水系魔法師，也不行！

小修女相信，如果那位六級魔法師全力施為的話，在相同的時間內，恐怕連海提斯一半的水箭都釋放不出來！

這樣的水箭釋放速度，絕對是能夠震驚達尼斯大陸的存在！

也許，只有「洪流」這個辭彙，才能形容海提斯激發水箭的威勢！

毫無懸念，在水箭和風刃的對決中，擁有絕對數量優勢的水箭，勝出！

完全由水箭組成的魔法洪流，其中不知道飽含了多少到水箭――恐怕海提斯這個施法者，都不見得知道他在一瞬間釋放了多少到水箭――狠狠撞擊到一百多道風刃之中，瞬間就湮滅了大量的青色風刃。

就算沒有被湮滅的風刃，也被前仆後繼不可計數的水箭，在詭異的角度，不斷被撞擊，早就脫離了古特列夫這個身高足足八英尺的大型目標。

一道道風刃，從古特列夫的身邊掠過，甚至不能讓這個粗線條的維京大個子皺一下眉頭。

倒是古特列夫身後遠處的大樹遭了秧，僅剩的幾十道風刃，毫不留情的切斷樹枝，創傷樹榦，將寬大的樹葉激蕩得到處都是。

尤其是狼王所激發的三道深青色風刃，不但直接切斷了大樹，還余勢未消地在地面上射出三道深深的痕迹。

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宿命的安排，三道風刃呈倒「品」字分佈，上面的兩道，中間高兩邊低，下面的一道，中間低兩邊高。

兩上一下三道裂痕，就像是一張醜陋的笑臉，正在用無聲的笑容，嘲笑疾風魔狼狼群的不自量力。

很顯然，疾風魔狼這種相對低級的魔獸，有限的腦容量里，還是理解不了嘲笑和幽默的真正區別。

但是疾風魔狼的狼王，馬上明白了，這次風刃攢射的攻擊，毫無懸念地以失敗告終。

略略萎頓的臉上閃過一陣猙獰，仰天再次一聲呼嘯，帶領著剩下所有的疾風魔狼，沖向了古特列夫！

在風刃攻擊失敗之後，狼王還是選擇了疾風魔狼最為信任的尖牙利爪來戰鬥。

可惜，海提斯已經不會給它們這個機會了！

「沼澤術！」

等級評定不超過二十級的輔助魔法，一個二級水系魔法師就能使用的水系魔法，給整場戰鬥，描繪下一個最震撼的重音！

以狼王為中心，直徑超過二十五英尺的地面，全部被沼澤術影響。

堅實的泥土，瞬間變得鬆軟，在地底水系魔法暗流的瘋狂攪動下，一眨眼的時間，就變成了可以吞噬一切的泥濘沼澤！

數不清的疾風魔狼，在地面突如其來的變化中，被腳下的泥濘纏住了前腿或者後退，驚恐而無奈的叫聲不絕於耳，也不能阻擋他們的身體慢慢下沉，直到四肢完全被束縛在沼澤之中！

狼王依舊在前進。

寬大的腳掌，柔軟的肉墊，讓狼王的情況，要比其他疾風魔狼好得多。

即使這樣，狼王也不得不將自己的動作放到輕緩，前進的速度也隨之放緩。

古特列夫，動了！

而且，是大踏步地前進！

目標，狼王！

身高腿長的古特列夫，在第一步就踏進了沼澤術的範圍之內，幾乎在他踏入沼澤的瞬間，二百磅的體重，就然古特列夫的半截小腿，完全消失在沼澤之中。

古特列夫，依舊，挺盾，持斧，向前！

巨大的力量，讓他迅速拔出小腿，快速向前！

古特列夫就像一隻長久生活在沼澤中的魔獸，無視鬆軟的泥土和底下涌動的暗流，在泥濘中，生生用自己的身體，趟出了一條筆直的道路。

道路的盡頭，正是狼王！

狼王合身撲上，猙獰狠戾！

但是，鬆軟的泥土，讓狼王甚至發揮不出平時的七成力量和速度！

持盾左手微縮，在狼王就要撲到眼前的時候，古特列夫猛然間爆發！

盾擊！

維京人特有的近戰技法！

不但輕易地擋住了狼王的攻擊，而且還將它掀倒在地！

一如維京大個子在斯堪的納維亞半島的時候，跟隨父親第一次學習盾擊一樣。

狼王狼狽異常！

掄起戰斧。

通體火紅的維京式戰斧，寬大的斧面，在所有人眼中流線一片火紅色的剪影，就像火焰一樣爆裂！

鮮血飛濺！

身體倒在泥濘之中，任憑往日里柔順漂亮的皮毛，被泥水玷污，一雙靈動的眼睛，漸漸失去了生命的光華！

狼王，身首異處！

輕易擊殺狼王，古特列夫被繼續到極點的戰鬥慾望，突然間竟然有種無處宣洩的錯覺！

「哈！」

維京人仰天一聲嘶吼，左手拉至背後的極限位置，猛然間甩出！

投盾！

又見維京式的絕技！

青藤盾牌在空中劃過一條玄奧弧線的同時，也劃開了眾多疾風魔狼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