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6章

樂天古震驚了，他平靜的面容上，鎮靜不復。

這短短時間內，王瑞已經令他數次震驚。

「六十年，對於大平原上而言，也不算什麼，至多是出現一代新的強者而已，卻沒有想到，居然會出現這樣一位曠世之天才？」

他這樣的人物，也不得不承認，王瑞簡直就是天才中的天才。

他看得清清楚楚，王瑞才剛剛晉入高階大劍師的境界。

然而，王瑞力戰九階劍魂強者，朱衣血劍這等凶人，此刻，更是同他爭奪下品道劍，只是稍稍落於下風而已。

修行的世界，從來沒有，也不應該有捷徑，對於修行而言，這種情況，簡直就是不合理。

這種人物，怎麼可能出現？

王瑞一口氣祭出四口上品元劍，就令他大吃一驚。

現在，他親眼看到，王瑞的手中，一口上品元劍，消融了，融入到他的體內…

然後，是第二口上品元劍…

第三口……

直到第四口上品元劍…

似乎是被王瑞硬生生地煉化了。

而且，煉化的速度極快，快得他都沒能反應過來，王瑞就已經完成了一切。

在王瑞的背後，四道劍芒，衝天而起。

王瑞目光如電，突然間，運手猛地抓出。

這四道劍芒，猛地遁入他的手掌，往前狠狠一抓，虛空中產生巨大漩渦，如同一個黑洞，驚人的力量爆發，將此前的九元之劍，吞吸了過去。

「中品九元，給我進化吧…」

王瑞咆哮如雷。

這九元之劍，乃是九口中品元劍，被他此前的六階無敵劍種吞噬煉化，從而成就。此刻，他修成七階大劍師，七階無敵劍種，把四口上品元劍，煉製成為了上品的四元之劍。

如同福至心靈一般，王瑞的心神深處，洞若觀火，就已經清楚知道。

中品的九元之劍，將會融合為一，完成進化。

如同吞噬煉化一口上品元劍一般。

成為上品的第五元之劍…

「現在，我成為高階大劍師，可以吞噬上品元劍……如果，我進入劍魂之境，莫非，就要吞噬煉化下品道劍？」

王瑞心念電轉。

前世之時，可沒有這種情況發生，他也是毫無經驗。

道劍，哪怕是下品的道劍，可沒有那麼容易得到。

「不過，眼下看來，我倒是可以一邊收集下品道劍，一邊爭取成就上品的九元之劍，到那時候，上品的九元之劍可以精華，應該就可以相當於吞噬了一口下品刀劍，成為下品一道之劍，再加上我收集的下品道劍，比如，這一口血屍道劍……」

「上品五元…」

王瑞突然大步踏出，龍行虎驅，踏步如雷，一步撲殺過去，大手狠狠一抓，上品五元之劍凝練於掌中，兇悍抓去。

「樂前輩，此劍我勢在必得…給我拿過來吧…」

砰…

王瑞這一抓，與樂天古的手掌，兇猛交擊…

天地巨震…

方圓足足千里之內，產生肉眼可見的巨大漣漪，天地元氣無形扭曲，波連跌宕，伏衍八方。

王瑞所祭出的，不再是九口中品元劍成就的九元之劍，而是由足足五口上品元劍煉就的五元之劍…

王瑞如今七階大劍師的境界，與此次進階之前相比，修為強出十倍，這五元之劍，也足足強大超過五倍，將近十倍的程度。

也就是說，王瑞此刻出手，五元之劍凝練於一掌之中，同樂天古的手掌恐怖相撞，比之此前他向朱衣血劍出劍時，要強出至少五十倍，甚至可以達到一百倍…

這一掌壓下，五指如劍，洞穿一切，足可以把任何九階煉元化魂強者，一舉擊殺在當場…

沒有錯，此刻的王瑞，真正是有了戰勝，甚至擊殺九階劍魂、九階道魂強者的戰力，可以說，已經完全走到十萬里大平原上的最巔峰。

若非是如此，就算是王瑞，也不可能有充足的底氣，與樂天古這一位傳奇強者爭鋒，奪取這口下品道劍，血屍道劍。

這一刻，天地巨震。

方圓足足千里之內，都是產生肉眼可見的巨大漣漪，天地元氣無形扭曲，波連跌宕，伏衍八方。

大地迸裂，山石崩摧，數以千萬計的兩方大軍，正在猛烈廝殺之中，此刻竟然在這突然的天地巨震之中，幾乎是所有的人，都遭受到影響，彷彿是福至心靈，突然之間，齊齊停滯住了廝殺的動作。

這停滯極為短暫。

就在這極其短暫的停滯之後，王瑞與樂天古兩人，幾乎是同時急退，兩隻交擊的手掌，如同天穹之上兩道如龍雷霆交匯，在相交的剎那之間，爆發出來映照天地寰宇，奪目輝煌的光彩，然後便迅速各自退去……

「好…」

樂天古這位傳奇強者，平靜如淺靜溪水一般的雙目之中，竟是陡然爆發出燦爛的光華，連連讚歎，「好…好…大平原上，居然有你這樣的人物出現，堪稱是曠古絕今……不，不要說是這大平原之上，據我所知，就算是大平原之外，你這等驚奇人物，也不一定會有多少……」

這一刻，這位有著傳奇過往的川劍派強者，在連連讚歎之餘，毫不猶豫，手掌驀地一翻，勢若奔雷，五指根根勾攝，如鷹隼掠過蒼穹，就翻抓過來，指尖流露出不可一世的劍意。

「年輕人，我一生之中，六十年以前，只依靠一式劍道，便橫行大平原上…六十年前，我遠走東方荒墟，陷入生死絕境之中，乃創造出第二式劍道…不日之前，我在那絕殺之境中，熬煉足足六十年，終於成就第三式劍道，得以成功破除絕境，從而歸來……」

樂天古開口了。

他說話之間，清清朗朗，侃侃而談，顯現出來此人非同一般的氣質，既是高高在上，卻並不顯得卓然狂傲，而是一種身居巔峰，令人高山仰止的味道。

這是真正的前輩強者的氣質。

的確，此人在一甲子之前，就是九階劍魂強者，走到這十萬里蘭蒼大平原上的最巔峰，早已經養就一生非凡的氣度。

此刻，面對著王瑞這等罕世天才，他雖然也顯現出來一絲顧忌之意，也有意要阻止獲得下品道劍，但是，卻並沒有狠下辣手，似乎真得是有一種愛惜後輩天才的意思。

「我這三式劍道，也不必你全部接下，或許你能接得住我的第一劍，如果，你能接我第二劍，仍有餘力，繼續奪劍，那麼，這一口下品道劍，我便拱手相讓，卻又何妨？」

果然，樂天古說出來的話中，意思十分清楚。

他對於王瑞已經有了清楚的判斷。

他一生之中，共計有三式劍道。

王瑞能夠接得下他的第一劍。

這一劍，是他六十年之前，還沒有遠走東方荒墟的時候所創造，並且，只憑靠著這一式劍道，就足以橫行蘭蒼大平原，所向披靡。

樂天古認為，王瑞完全可以接的下他這一劍。

當王瑞接下他這第一劍之後，將要再接他的第二劍，當這第二劍之後，若是王瑞還有餘力，可以繼續奪取血屍道劍，他便不再阻攔，把這口下品道劍拱手相讓。

這其中意味著，他十分篤定，王瑞的極限，便是接他兩劍，這兩劍之後，王瑞能夠還有餘力繼續奪劍，處於兩可之間，一切就看王瑞的手段。

而他的第三劍，則並不會出。

這一劍一出，王瑞絕對接不住，甚至，有可能會喪命當場。

所以，他不會出第三劍。

這便是樂天古的意思，清清楚楚，任何人都能立刻理解得到。

王瑞能夠明白，此刻戰場之中，耳聞這一切的川劍派眾人，也能夠明白其中的意味。

「天古老祖，仍然是一如既往啊。當年，天古老祖還在川劍派中的時候，就十分注重提攜後進，不知多少我們川劍派的後輩弟子，受到過他老人家的恩惠，才會有后來的成就。」

「不單單是如此，就算不是我們川劍派的弟子，只要是在劍修一道上，有出類拔萃的天賦，如果有機緣受到天古老祖的青睞，都能夠得到天古老祖的青睞……」

「看來，天古老祖這是又生出來了愛才之心？」

「遙想當年，天古老祖只憑藉一劍，就壓服四方，震懾整個大平原…現在，天古老祖居然又有了另外兩式劍道，簡直是無法想象，天古老祖已經強大到了什麼程度？莫非，已經打破桎梏，進入到更高的境界？」

「那也不一定…不過，天古老祖的意思是，這王瑞完全有能力接下老祖的第一劍，至於第二劍，天古老祖也不能夠確定，王瑞能否接得住？」

「無論如何，即使只能接得下天古老祖的第一劍，而且不死不傷，這就意味著，王瑞已經比當年那些敗在天古老祖一劍之下的強者，都要強…」

「對，對…六十年過去，同樣是天古老祖的那一劍，毫無疑問，與當年相比，不知道又要強大了多少……」

……

……

「好…」

王瑞聞言，當即大笑出聲，「樂前輩一式蒼天不古劍，昔年震懾大平原，所向披靡，就算是蘭蒼世家的幾位老祖強者，也蟄伏不敢出。今日，我就來試一試，蒼天不古劍道，究竟如何…

劍來…」

王瑞劇烈長嘯，大手猛抓，上品五元之劍立刻出現，穿行當空，突然凝結起來，浮現在他的背後。

這劍芒顯現出來，立刻就開始環繞王瑞的周身，不斷震蕩，衍化出來一道道強大的劍道殺招，一招一式，都變化無窮，萬象大觀，凌厲之中充滿鋒芒，似乎足以斬殺一切真實和虛無的存在。

「蒼天不古…」

樂天古也是連連發出笑聲，笑聲之中，充滿著喜悅，滿意，似乎是很難遇到一位能夠令他暢快出劍的敵手，此刻終於達成這一願望，所以無法不為之喜悅。

樂天古這位傳奇一般的強者，此刻已經是走到了劍魂之境的巔峰，可以說是半步靈境的存在，突然出手，提起一隻手臂。

這隻手臂，猛地一下，筆直向前，如同真正的利劍，刺出來了一劍…

這一劍，剛猛逼人，卻有蘊含著一種深邃的真諦，此人強悍絕倫的真氣爆發出來，浩浩蕩蕩，披靡無盡，如同是整個蒼天，都在這一劍之中，碾壓下來，并吞八荒，囊括四野，天上地下，一切種種，都逃不脫這一劍的壓迫……

這一劍是刺，卻彷彿不是一道劍芒在刺殺，而是一片浩瀚的蒼穹，碾塵而至，衍生出來無窮量的變化，足以把一切都壓迫成為齏粉，讓任何人都清楚知道，這天地之間，一切都不是永恆的，只有高高在上的蒼穹，萬古不變，永遠在上，俯瞰著世間。

沒有改變，不會蒼老，所以不會滅絕。

蒼天不古…

這就是六十年前，樂天古縱橫蘭蒼大平原的劍道…

乃是此人所獨創。

「天才啊……」

王瑞的心靈深處，升起來油然慨嘆。

任何人，都有可能是天才。

這一方大平原，在整個古元大陸上，只是偏僻的一隅之地，但是，也有可能出現天才人物。

比如，樂天古。

此人的確是真正的天才人物。

「這一次，我與前世的崛起道路並不一樣，或許，並不一定會最終和此人走上真正的決裂，徹底為敵……如果可能，這等人物，能夠為我所用……」

這一切念頭，在王瑞的心靈中，也只是一閃而過。

「五元之劍，諸劍諸氣，全部歸一，一劍一道，劍道無敵…什麼不老蒼天，唯有真我，才是無敵，唯有無敵，才是亘古永存…這一劍，就叫做無敵永存…」

突然之間，王瑞的心靈深處，某種奧妙，如同破殼一般，發生變化，一下迸裂開來，打開了一道缺口，產生了一道劍道的種子，萌芽一樣生長出來……

蒼天不古…

然而，在王瑞的劍道中，唯有自己，才是無敵，唯有無敵，才是永存，除此之外，就算那天，就算那地，也不是永恆，也要蒼老、滅亡…

轟…

千種光輝，萬道劍芒，全部爆發在這一擊之中。

這不僅僅是兩名強者的交鋒，不僅僅是兩式劍道的交鋒，更是雙方在修行的道路上，所各自執著的道理，產生了碰撞。

以蒼穹，天地自然為永恆。

以自我為無敵。

這兩種理念，發生碰撞…

這一擊，綻放出來絕世的輝煌…

兩道劍芒，碰撞，然後開始相互消弭，王瑞和樂天古的身軀，都僵滯在天空之中。

然後，他們後退。

各退了一步。

這就意味著，這一擊交鋒，雙方之間，幾乎是沒有高低之分。

然而，緊隨其後，變化陡然產生。

退後一步的王瑞，突然向前，又踏出了一步，無盡的劍氣從他身體內爆發。

「第二劍再來…」

「好…很好…」

樂天古這位傳奇強者，眼神之中，流露出深深的驚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