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生命應當被敬畏
這會兒,河邊圍著看熱鬧的人已經很多了。
只是下水救人的卻是沒有,畢竟北地會水的人,還真就不多。
慕容瑾將沈念撈起來的時候,他已經有些意識渙散了,直到看清抱著他的事慕容瑾,才有氣無力的說道:「阿瑾,我承認,我對你有非分之想。」
「我想對你以身相許。」
「之前的摔倒、驚馬都是我故意接觸你的手段,可酒樓里的意外,真的不是我所為!無論如何,這個鍋我都不會背的,我不想你因此而誤會我。」
慕容瑾沒想到他會突然說了這麼一番話,一時心情有些複雜。
她對沈念其實有一種莫明的親近和信任,甚至是熟悉。
可她搜遍了記憶,都不能找到有關於這個男人的任何事。
「公子怕是驚著了,才會說這些胡話。」
她甩掉那些詭異的情緒,將他放到岸上,神色的冷淡的說道:「剛剛的事,是睿兒做的過分了,我代他向公子賠罪,還望公子莫要同他計較。」
「公子的醫藥費,包括調養身心,慕容瑾全賠,這會兒還是快些瞧大夫吧,免得著了涼,反而是讓自己吃苦受罪。」
她行了一禮,道:「我還有事,就此別過。」
說完,也不管沈念是什麼想法,她就已經匆匆往沈安北離去的方向追去了。
她救沈念,雖然有那些莫明的情緒在其中作祟,可更多的還是不想他出事,連累沈安北背上殺人的罪名。
……
沈安北一直往前跑,也不知跑了多久,直到他瞧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方才停下,癟了癟嘴,喊道:「尊上。」
「同人鬧彆扭了?」帝高陽摸了摸他的頭,嗯,還是這樣小小的一團比較可愛。
沈安北低著頭沒吱聲,眼淚卻已經控制不住掉下來。
「安北,若是不做出改變,就是重來再多次都是一樣的。」帝高陽道:「她要有所改變才不會重蹈前世的覆轍,你也是一樣的。」
安北有些不解的抬起頭看她。
帝高陽卻只是給了他一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笑,隨後望著他身後道:「她來尋你了,我不便同她見面,你莫要任性了。」
果然,下一刻就聽見慕容瑾十分著急的聲音傳來,而這時,帝高陽已經不見了。
「安北!」
慕容瑾上前,將沈安北摟進懷裡,隨後又拉開,仔細的瞧了好一會,確認他完好無損的,這才鬆了一口氣,但還是忍不住的紅了眼睛,道:「你是要嚇死娘親么?」
即便明明知道,他身為鬼谷少主,身邊定然不會少了保護的人,可見他負氣的跑了出去,她還是擔心的一顆心都揪了起來,滿腦子都是前世,睿兒死在懷裡的樣子。
她真是怕極了。
沈安北跑出來之後,就有些後悔了。
他不是真的睿兒,也不是真的只有四歲,這種小孩子負氣出走的事情,竟然會發生在他的身上,實在是匪夷所思。
本是說好的,這一世,他要好好的守護娘親,再也不讓她有一絲絲的傷心難過。
可是現在呢,他都做了什麼?
伸出小手,他抱住了慕容瑾的脖子,悶聲道:「娘親,對不起,睿兒讓你擔心了。」
慕容瑾搖了搖頭:「是娘親不好,娘親不該凶你的。」
沈安北窩在她懷裡,好一會兒才道:「娘親,那沈念對娘親心懷不軌,所以才會想了法子接近,娘親莫要被他的外表給騙了。」
他實在是有些想不通,明明娘親根本就不記得當年的事情了,明明沈念都已經被他毀了容貌,怎麼娘親還會懟他格外的不一樣呢?
「何況那人容顏盡毀,根本就配不上娘親,娘親何故對他格外不同,我可是您的親兒子呀,怎的最後在您眼中,反倒是不如他一個不過是見了幾面,還心有算計的登徒子了呢?」
沈安北十分的委屈,覺得自己自打沈念出現之後,就開始失寵了。
慕容瑾被他這一番話,說的有些哭笑不得的,實在是不知道他這個小腦袋裡,究竟都是在想些什麼。
她抬手用力戳了戳他的小腦袋:「你都是在那裡聽來的這些東西?還登徒子……就算真的有登徒子,那也是你娘親我輕薄了人家一個好兒郎。」
她可是在大牢里的時候,將沈念全都給扒光了呢,前前後後的,在清理傷口的時候,她可是都看過了。
「娘親怎會不知他是有心接近呢?只不過是見他也沒有什麼旁的算計,所以才沒有將他放在心上罷了。」
那麼拙劣的伎倆,就是傻子也能瞧出來幾分不對勁吧。
好好的平坦路面,會無緣無故的出現那麼一大塊,根本就不合時宜的鵝卵石?
「就算他真的是目的不純,那咱們也見招拆招就是了,難不成就因為他的形跡可疑,就可以不分青紅皂白的要了他性命不成?」
慕容瑾板起了臉,將沈安北放在了地上,十分嚴肅的同他說道:「睿兒,這世間的每一個生命都是應該加以敬畏的,除了法律,除了正當防衛,便再也沒有什麼是可以剝奪他人生命的。」
「娘親不希望你日後再像今天這樣,做事情不計較後果,全憑自己的喜惡去做事。」
「以後你的人生里,會遇見很多很多人,他們或許會讓你喜歡,或許不會,甚至還有可能讓你十分厭煩,難道每有一個你不喜歡的人,你瞧不上的人,便要將他殺掉么?」
「你不能。你不能因為對方的不好,因為你對他的不喜歡,就讓自己也變成一個不好的人,手染罪惡。」
「以惡制惡是最不值得的做法。」
慕容瑾蹲了下來,同沈安北對視著,聲音也溫和了許多:「對不喜歡的人,我們遠離,不同他接觸就是,沒必要髒了自己手。」
她又保證道:「你放心,娘親是絕對不會給你找個后爹的,你對那個……沈念是吧,實在是沒有必要太過於針對,左不過就是一個陌生人罷了,今個見過了,明個說不定就忘了呢。」
沈安北很想說你不會忘了他的。
若是真的不在乎,哪裡還會需要強迫自己忘掉過去的那些事呢?
只是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他想,他好似有些明白了什麼,可是又好像不是十分的明白,腦子裡亂亂的,需要一段時間來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