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六禮聘（四十二）

楚喬低著頭，恰到好處像模像樣地面帶嬌羞，心裡數著蔣老夫人這段話里所用成語的數量。

真是為難了老人家了，盡職盡責做這個保媒之人，硬是把燕洵誇了個天花亂墜。

不知道燕洵聽了什麼感想。

蔣老帥馬上過完年就要致仕，他的兒孫們，有能力的都在五年前以生命為大燕盡忠了，活下來的，除了一個女婿，就再沒什麼有才之人。

本來燕洵是想讓仲羽來充當楚喬長輩的角色來允婚的，畢竟她輩分在那，又是她母親的摯友。

可她不願意。

燕洵帶著她在燕老侯爺和夫人靈前磕過頭告知婚事後，便自己做主提親了。

她也是父母雙亡，憑什麼她就得有人來替她應允婚事？因為她是女子？

雖然只是形式上的，沒人真做的了她的主也沒人敢做這個主。

但是，他們這大婚儀典只怕是細節都要載入禮記史冊的，也會被百姓們口口相傳，這形式就不僅只是西瓜和冬瓜選哪個的區別了，而是能引領和改變潮流和歷史的。

那她自然要樹立一個新的禮儀例子，也給大燕女子立一個婚事自己決定的禮儀先例。

是以，燕洵和她商議了，她先帶著他到她母親靈前祭拜，告知兩人即將成婚，之後燕洵再派媒人來提親，她自己來做自己的主。

雖然行為可能標新立異，但她自認自己骨子裡實際上是極講規矩本分的一個人，標新立異也永遠都是基於既定社會的風氣和文化。

這世間萬事皆講究一個「順勢而為」，她敢公開「自己做主」，也是瞧准了大燕的民風比其他三國都更加純樸開明，尋常布藝小兒女們若兩情相悅，發乎情止乎禮不越雷池，便可求了雙親首肯自行婚配，不過是北朔上流受國際化影響，才更多有父母相看然後媒妁之言的閉塞。

若是在元魏，她可以去求父母允婚，但必定是要有父母之命才可，更是不可能像曾經那樣與燕洵有當眾親昵的行為，不過好歹男女之防也不算太嚴，他們之間正常交流也沒什麼。

可若是到了蕭梁，那她和燕洵只怕就要完全杜絕肢體接觸了，說個情話呢喃只怕還是可以的，不過要私下裡來。但是這成婚之事必定是要展現完全的「未敢自專」才行，也就是說不能是她主動提出來，而是兩家父母提出來后互相商議。

若是在懷宋，那她和燕洵就慘了，御書房孤男寡女一起辦公都得省了，還要保證男女七歲不同席，婚姻全靠父母相看，媒妁之言，嫁娶全由父母定，自己是完全不能插話的。

所以，她其實也是柿子撿軟的捏。

燕洵當時跪在她母親的排位前，說出「伯母，晚輩一定照顧好她」的那一刻，她真是強忍心中酸楚。

思緒迴轉，楚喬連忙減輕蔣老夫人的負擔，點頭答應：「好。」

蔣老夫人心中霎時間如釋重負，笑著拍拍手：「這就對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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