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時間如白駒過隙,眨眼已過十年。
傍晚十分,繁華的王爺府邸燈火輝煌,處處張燈節彩,好一片喜氣洋洋的景象。在王府門口,達官貴人絡繹不絕的涌了進來。
今天是逸風王爺凱旋而歸的好日子,朝廷官員個個都想利用這個機會好好巴結,自然都是帶了名貴稀有的禮物,才好討好皇上面前這個紅得幾乎發紫的男人。
後院西廂房——
「漸離,為師能教你的都已經教完了,看來師父也是時候離開了。不過師父真是捨不得你啊!」說著說著,柳竹忍不住嗚咽了起來。
「慢走,不送。」漸離看著眼前哭泣的男人,不耐煩的說道。她真受不了這個娘娘腔的男人。什麼鼎鼎大名的雲渺公子,武功極好是不錯,醫術也堪稱絕世。但是唯一讓他受不了的就是他實在是太懦弱,而且神經大條,無可救藥,動不動就哭個沒完。她實在是想不通,這種人也會被稱做是英雄?
「漸離,你的心好狠啊,再怎麼說這十年我對你也是傾囊相授,就連你兩歲時尿濕的被子都是我幫你洗的,我對你而言,真的那麼不重要嗎?」柳竹兩眼紅紅的望著花漸離。那模樣還真是楚楚可憐,當然前提是他如果是女人的話。
花漸離氣急敗壞,趁他不注意一個飛刀就扔了過去。只見柳竹身形一閃,就躲到了一旁。他搖了搖手上的小金刀,哀怨的開口:「漸離,你怎麼可以老是用它來暗算師父呢?唉,反正都要走了。那我就把這個當作是你贈給我的離別禮物好了,來,再讓師父抱一抱!」
花漸離再也忍不住了,指著柳竹破口大罵:「你這個娘娘腔在亂說什麼,小爺我何時尿床了?你別血口噴人!還有,把小爺以前的小金刀全部還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你這個吃白食的!」
看見事情敗露,柳竹利馬收起眼淚,轉而笑得花枝亂顫:「再見了,親愛的小離離,有空我會回來看你的,你自己要保重哦!」說罷就立即飛出了宅院,生怕漸離把他存了十年的幾百把金刀搶回去。
看著娘娘腔走了,漸離心裡又有些失落起來。雖然他很麻煩又愛哭,但其實待自己還是不錯的。在庭院站了好一會兒,漸離才收拾好了心情,轉身走出了西廂,向前廳走去。
大廳中間喧嘩嘈雜,人來人往,儘是些身穿錦衣華服的朝廷官員。漸離看著不由得皺了皺眉,思慮再三才走了進去。
正在迎客的衛暖兒時不時地看向門外,自從王爺從戰場上回來后就只回了一趟家。不到半個時辰就進宮去見皇上,到了現在都還沒有回來。賓客都到齊了,而主人卻沒有到,急得衛暖兒直跺腳。
門外傳來了久違熟悉的笑聲:「我回來啦,夫人!」聽見這聲音,衛暖兒眼淚簌簌的落了下來,急忙向門外跑去,一下擁住了還未脫下盔甲的丈夫,相見之情溢於言表。兩人在門外你儂我儂了好一陣才來到接待客人的前廳。
大家看見王爺回來,連忙詢問戰事,在得知大獲全勝后紛紛上前祝賀王爺。這時大將軍祁烈上前抱拳:「王爺,這次能夠順利退敵,全靠你的指揮。多虧王爺在千鈞一髮之際沖入敵人陣營取了那王子多爾摩的首級乘勝追擊,要不然這仗不知道要打到何年何月呢!」
花驚風捋著鬍鬚笑了起來:「將軍客氣了,這不是本王一個人就能完成的,還是全靠將士們的全力配合呀!哈哈哈哈......」
「王爺說的是。這是我兒祁少殤。來,少殤,快參見王爺和王妃!」說罷看著一旁約十三四歲的少年。
衛暖兒打量了一下祁少殤,見他年紀不大,卻俊美異常,一衫略微緊身的黑色絳袍稱得身型筆直。皮膚光潔白皙,五官如雕刻般嵌在臉上,濃密的劍眉下是一雙幽暗深邃的眼眸,鼻樑挺直,嘴角卻一直掛著一抹放蕩不羈的微笑,似有似無。
祁少殤對著王爺拱拳道:「參見王爺王妃。」
「不必多禮,就像在自己家一樣好了。要是覺得無聊,就去找我家孩兒玩耍,她就在裡面庭院里。」說完又和祁烈寒暄了起來。
漸離一進前廳,就看見了一張大紅木桌上放著滿滿的金銀玉器,眼中立即精光一閃,筆直走到了桌旁。她往四周看了看,似乎沒有人注意到她,於是飛快的將手伸到桌子上,瞄準了一個黃金做的彌勒,轉眼間就放在懷中。
恩,這個彌勒大概可以做二十把金刀,還有那個觀音也不錯,就是小了些,也可以做十把左右;正當她抬頭往上面看,哇,聖母瑪利亞!好大的金豬啊,刺得她眼睛都快睜不開了!花漸離利馬兩眼放光,死死盯著那隻憨笑的大金豬,咽下了口中大量分泌的唾液。
祁少殤正覺得無聊要出去時,忽然看見堆放禮品的桌前,一個身穿絳紅色衣服的孩子正在鬼鬼祟祟地盯著桌上的金銀玉器,眼中冒出要想納入囊中的表情。還沒有一分鐘的工夫,就見她伸手飛速的將一尊彌勒塞到了懷中,緊接著是又一座觀音,手鐲......額,她該不會還想搬那隻比他還大的金豬吧!
祁少殤快步走向前去,剛剛走近,還未等他出聲,那隻手的主人像是察覺了一樣,馬上轉頭。
」你想幹嘛?」漸離虎視耽耽的看著來人。
祁少殤正要開口時,卻又生生止住了。「真是一個玲瓏剔透的孩子——小巧的瓜子臉,齊腰的墨發,額間系了一塊墨綠色美玉。那肌膚吹彈可破,細如溫玉,柔光若膩,雙眼如皓月般明亮,此時正靈活的左右轉動,小嘴不點而赤。好一個可人兒!」他在心中感嘆道。
「該幹嘛幹嘛去,別擋著小爺我!」花漸離狂妄地對著來人命令。
「這可不行,我可全部都看見了,你說,要怎麼堵住我的嘴?」祁少殤看著這個口氣不小的孩子,笑著說到。
花漸離想了想,最後狠狠的一咬牙,忿忿地說:「好!算你狠,你三我七,怎麼樣?」說著就往懷裡掏去,準備分贓。
祁少殤大驚小怪的叫到:「這可不行,也太少了吧,你三我七還差不多。要不我就去告訴王爺,說你偷王府的東西。」
做夢!漸離心中鄙視眼前這個無恥的少年,趁火打劫也不是這麼個劫法。於是趁他不注意扭頭就要準備逃跑。才剛剛抬起腳她就發覺后襟卻被他拽住了,狗皮膏藥似的甩都甩不掉。兩個人都互相較著勁,誰也不肯認輸。祁少殤使勁一拉,就聽見噼里啪啦的聲音,漸離東西掉了一地。前廳的人聽見了響動,都往這邊看過來。
「快放開本少爺!你這個白痴!」漸離看見祁少殤絲毫沒有要鬆手的意思。
「你小時侯被豬親了是不是?你這個能思考的無腦袋生物,像你這種人,唱戲都只能演路邊的一坨糞,連路邊被狗撒了尿的糖葫蘆都不如!」看見事情敗露,漸離口不擇言的罵到。眾人無不狂汗,這是誰家的少爺,好」伶俐」的口齒!
隨後衛暖兒和花驚風兩人向這邊走了過來,看見花漸離和祁少殤正在拉扯,便問到旁邊的丫鬟:「怎麼回事?離兒,你在幹什麼?」
一旁的丫鬟把事情經過說了出來。聽了事情始末以後,花驚風氣得渾身顫抖:「你個逆子!這種事是你能做的嗎?想我堂堂王爺,怎生了你這樣的小畜生!」說著一巴掌就要往她臉上扇去。
衛暖兒連忙拉住王爺的手,在耳邊著急地低語:「王爺,這裡人多口雜,就算了吧,離兒她還小不懂事,就暫且饒過她一回吧!」
「我要是小畜生,你就是個老畜生!」漸離語不驚人不罷休,根本不把他老爹放在眼裡。
花驚風氣急敗壞,哪管他人多人少,一巴掌扇到了她臉上:「孽畜!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兒子,來人,把小少爺給我關到柴房裡去,三天不許她吃飯!」也不管一旁的妻子苦苦相勸,便下令將人拉了下去。
祁少殤看著被帶走的小少年,也沒有到會是這種結果。看著花漸離臉上的紅印,心裡突然抽痛了一下。原本只是想戲耍她一番,誰料到是害了她。唉,下次若是再能相見,還是賠禮道歉得好。打定主意后,他走出了這燈火輝煌的王府。
花漸離被一個長得五大三粗的漢子提了起來,就徑直往柴房方向走去,看這人應該是她爹身邊的侍衛。
這時的花漸離雙腳騰空,對著他又打又踢,又咬又撓,可是那人根本就不在意,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到了柴房,那漢子把門打開,直接把花漸離扔了進去把門鎖上,自己則在門外守著。
花漸離不禁破口大罵:「你這個笨蛋敢扔我,快放我出去聽見沒有!」可是根本就沒有人回答她。
過了好一會兒,漸離又嗲聲嗲氣的討好:「叔叔,你是我爹的侍衛嗎?你應該知道我爹他很愛我娘的,我娘又很愛我,要是我娘看見我這樣她會心疼的,這樣你的主子也會心疼的,你就放了我好不好?」花漸離用等量代換解釋著這其中的厲害關係。
又過了好些時間,門外的人就像石雕一樣,一句話也不講。氣得花漸離怒火燃燒:「等小爺出去了,一定讓你吃不了兜著走!我要把你脫光光,然後掛在長安城的城樓上示眾!只要交一兩銀子就可以看一天!哼!」
「唉,古人云: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你乃傻子也。」說完就靠在了紮好的稻草上面,迷迷糊糊的就睡著了。在夢裡,花漸離終於把那隻金豬拿到手了,於是高興得抱著金豬就要開親,誰知道那豬的臉突然變成了那個祁少殤的臉,嚇得她把金豬丟掉了。
門外的「石雕」,早已經是氣得七竅生煙,恨不得把花漸離撥皮拆骨。
原來此人就是那夏朝大王子多爾摩的心腹陳光,此番潛入王府就是為了報殺主之仇。雖然殺不了那可恨的花驚風,但是殺了他的愛子,也照樣能讓他痛不欲生。
陳光看著手上這顆毒藥,頓時變得面目猙獰。這可是他專門從西域買的『蛇噬心』,據說無葯可解。而且這種毒潛伏期長,一般要五六年才發作,而且沒有任何中毒跡象。凡是中此毒的人,一旦毒發,必定月月咳血,而後日日咳血,最終身體衰竭而死。到時候,他花驚風就沒有兒子送終了!想到此處,陳光的雙眼發出了嗜血之光。
看到花漸離睡熟了后,他便在窗戶上開了一個小孔,把迷煙吹了進去。這種迷煙無色無味,很難察覺,只要稍微吸入一點就會立刻昏迷。
等了好一會兒,陳光才悄悄的打開鎖走到花漸離的身邊,撬開她的嘴巴把毒藥送入口中。然後又不放心地抬起孩子的下顎,看著毒藥滑進了喉嚨才走了出去,趁著夜黑潛出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