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出擊

聽從了馬丁的建議，鄭芝龍回到中左所后，開始準備大量的小船。

若是馬丁慫恿鄭芝龍出動主力硬抗佛朗機人，多半會被他婉拒，因為佛朗機艦隊的厲害，鄭芝龍早有耳聞，深感忌憚。

且不說集中左所的全力，能否擊敗佛朗機艦隊猶未可知，就算僥倖取勝，鄭芝龍保守估計自己最少要折損一半以上的艦船。

這樣的虧本生意，他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但是依著馬公子的計策，出動大量的縱火船圍攻敵人，不管能否奏效，都不會傷及中左所的根本。

而馬公子之前提及這個戰術時，信誓旦旦地表示，一定可以大顯神威。

既然如此，那就不妨一試，失敗了，無非是焚毀一些不值錢的小船，死掉一些敢死隊員。

萬一真的奏效，成功燒掉一兩艘佛朗機戰艦，對於敵人的打擊，將是非常沉重的。

中左所擁有自己的船塢和船匠，不過建造的都是中型以上的戰船，基本不造沒什麼大用的小船，搜刮一空也才湊不到50艘。

鄭芝龍又命人到對岸去封釘集美、同安一帶的民船，隨便給些錢，就說是官兵徵用船隻，那些草民也全都敢怒不敢言。

這樣三天內總算達到了鄭芝龍的預期目標，湊足了上百艘小船。

白馬庄保安團二營運來的猛火油和白砂糖，也全部轉運到中左所島上。

萬事俱備，已是三天之後，鄭芝龍便將李大眼和臨陣脫逃的軍官斬首示眾，以免己方與佛朗機艦隊作戰時，有人退縮不前。

幾百個人的敢死隊也已經全部招募到位。

對於這種擺明了去送死的任務，鄭芝龍當然不會安排自己的部下，反正跟在白馬庄混飯吃的宮本一樣，前來投靠中左所的廉價日本人多得要命，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多花點銀子招募上千人都不成問題——

要是這些人都與敵艦同歸於盡的話，那就太完美了，一兩銀子都不必花。

不過，能在這種自殺式襲擊行動中存活的人，身手水性必定都相當不錯，鄭芝龍大方地承諾，倖存者除了賞銀之外，還可以給編製，成為鄭軍的正式成員。

這些猶如「神風特攻隊」的日本人，都是挑選出來多少有點經驗的人，他們被召集起來進行划船控船的強化訓練，以避免出現戰鬥打響后，縱火船卻在原地打轉的尷尬場面。

經過兩三天的短訓，敢死隊員們已經能夠熟練地操控小船。

其實縱火船的技術含量並不高，只要選好洋流風向順勢而為，無須划槳也能順流而下，人員的作用無非有三：

一是加快火船衝刺的速度，讓敵人難以做出規避動作；

二是掌控火船前進的方向，以免偏離目標；

三是使用釘槍撓鉤之類的武器，將火船與敵艦牢牢連接在一起，以便引燃敵艦。

因此，敢死隊員必須在最後一刻才能撤離，抱著木板鳧水回到接應的船上。

事實上，縱火船上的人，成功逃生的概率十不存一，鄭芝龍估計這幾百個日本人，最終能夠活下來拿到賞銀的，也就區區幾十人罷了。

訓練結束之後，縱火船上一應的引火物，全部搬到了船上。

鄭芝龍爽快地拿出了庫存的大量硫磺硝石，加上從白馬庄購買的猛火油和砂糖，每一條船上都放足了份量。

為了更為直觀地了解縱火船的威力，不太放心的鄭芝龍，特意命人調取兩艘縱火船，尋了一個隱秘處試驗一下。

試驗的結果令親臨現場的鄭芝龍非常滿意。

兩艘縱火船隻遇到一點火星，便轟然爆燃起來，火苗躥起一丈多高，火勢熊熊，極為猛烈。

鄭芝龍命人嘗試撲滅此火，驚詫地發現澆水上去非但沒能滅火，火焰反而更旺，幾乎將一旁潑水的人也燒傷。

單憑硫磺硝石，當然不會有這般效果，鄭芝龍見狀心頭大喜：看來馬公子所言不虛，這猛火油加上砂糖，真是縱火的利器。

看過縱火船的厲害之處，鄭芝龍信心百倍，吩咐下去全軍出擊。

此時鄭芝龍尚不知道，馬丁已經成功地用錨雷取得了驕人的戰績。

中左所這幾天，一直都在密切監視佛朗機艦隊的一舉一動。

除了出動海面上的小型戰船與敵艦捉迷藏之外，中左所還趁著黑夜，向金門島的各個要害之地，派出了不少探子。

據前方傳回來的情報，佛朗機艦隊中的三艘戰艦離開編隊，往晉江一帶駛去，船上還帶著陸戰的軍隊，似乎是要去騷擾沿海地方。

而剩下的七艘戰艦，則佔據了金門島的料羅灣，並向島上的漁村勒索糧食蔬果。

中左所近在咫尺，佛朗機人沒有大意，每日都會派出兩艘戰艦保持海面巡邏游弋的狀態，對中左所形成震懾之勢。

料羅灣，位於金門東南海岸，是金門島面向台灣海峽的一個海灣，擁有深水港口，形成一個幾近完美的弧形，非常適合大型戰艦停靠。

西班牙人正是看中了這一點，才會選擇在此落腳。

鄭芝龍對於金門海域無比熟悉，料羅灣更是去過多次，對那裡的地形水文都瞭然於胸。

在聽說佛朗機艦隊逗留料羅灣時，鄭芝龍便將戰場預設在這個地方。

若是在茫茫大海中交戰，敵艦的騰挪空間很大，進退自如，縱火船的作用就會大打折扣。

而在灣區之內，縱火船無疑更具威脅性。

鄭芝龍的設想，是縱火船的出發地，要儘可能地逼近佛朗機艦隊，最好在敵方反應過來之前就衝上去，一定可以大獲全勝。

只不過料羅灣的灣區之內，水域寬廣，停泊十幾艘大型戰艦都不在話下，而且灣區內視野開闊，站在後世濱海公園媽祖娘娘像的山坡位置，可以清楚地看見進出灣區的船隻的一舉一動。

因此，佛朗機人在入駐料羅灣的第一時間，就在這裡設置了觀測點，發現異常情況可以及時燃煙示警。

就算中左所的艦隊，能夠避開佛朗機巡邏戰艦的耳目，在進入料羅灣之前，勢必會被坡頂的觀測點目擊。

一旦中左所的進攻，被敵方發現，佛朗機人拔錨啟航，利用速度優勢，就能夠甩開縱火船，並將它們各個擊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