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浮出水面
竇青的笑聲,從放肆到凄涼,最後,竟是無可奈何。
「丞相大人,可有什麼見解?」
竇青道:「皇上,您中計了,哈哈。不過……您別擔心,老臣在這裡,已經想好了退路。皇上,還請遣散大臣到殿外!」
此言一出,大臣們紛紛緊張萬分。
「丞相大人說的這是什麼意思?」
「丞相大人,您千萬不要嚇我們,如今外頭都打進來了,您怎麼還有心思在這裡開玩笑?」
如今逃不掉了,如果沒有想出辦法,那就只能在這裡等死,群臣緊張,竇青實在讓他們害怕。
就是在這種時候,才有人突然反應過來:「難道,丞相你是……你是北梁的……」
「閉嘴!如果你們還想活命,就滾出去。」
宸央笑了笑:「各位大臣,如今國難在即,朕有自己的看法,既然大家都跑不掉了,不如讓丞相大人試試看,都出去吧。」
大臣們無奈,只好出去。
竇青放鬆下來:「皇上,我是北梁的內應。」
「那為什麼您這麼直接的就告訴朕了?」宸央沒有意外,竇青從頭到尾,在他心裡就沒有做好。
竇青也覺得奇怪:「為什麼,皇上一點驚訝都沒有?」
「朕應該有驚訝么?丞相大人,沒有誰突然就變成傻子了。」語氣清淡,突如其來的嚴肅讓竇青都覺得害怕。
竇青愣了愣,後知後覺的瞪著坐在上面,鎮定自若甚至帶著笑意的宸央。那語氣,那神態,是打他登基以後從未有過的。
「原來,你在釣魚啊!」
宸央會心一笑:「您現在知道,著實是有些晚了,不過您不用難過,看您現在這個樣子,應該是要,策反了?」
被猜透的竇青依舊不解:「你為何這般篤定,你到底都知道什麼,難道從一開始你就借著我們來幫你上位?」
「話也不要說的那麼難聽,是你們借著朕才能由此籌謀,不是嗎?」宸央起身,淡淡道:「你讓他們出去,說是能夠救他們的性命,也是假的吧。」
竇青覺得理所當然:「是又如何,他們的性命與我何干?」
宸央一步步地從上面走下來,面帶笑容。更加讓竇青確定之前他的所作所為都是裝的,雖然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麼,但肯定自己是被算計在裡面的一顆棋子。
本來以為自己能夠下棋,卻在外被全家被木子清當作了棋子,在內南楚被宸央給當作了棋子。
就算在不願意妥協,竇青還是無奈的笑了:「也罷,既然前後無退路,那老夫今日就果斷的選擇一條路,皇上,我只有一個心愿。」
「丞相大人請說。」
「接下來說的話,不為我自己活著,我這個年紀,又做了以下犯上的錯事,本就不該活了。但是,我想要皇上答應,保我妻子還有女兒,甚至是……孫兒安康。」
宸央挑眉:「孫兒?不是說,你的孫兒出生的時候就已經被昭家給害死了么?」
「沒有,她們還活著……」
「好,朕答應你,你說。」
……
五日以後的清晨,是個大雨瓢潑的日子,若是尋常時候昭姮一定躲起來不願意出門,只是今日,她不得不託付秀兒還有兩位嬤嬤。
「如果今日我有什麼不測,一定要好好照顧安沁,不管用什麼方法,一定要保護好她。」
秀兒抽泣:「娘娘……」
昭姮早已讓人準備好的通道,讓她們四個出宮,如果這一次能夠平安度過她自會去找她們,如果這一次沒有回來,她們就以平民百姓的身份活下去。
北梁剛剛打進來,就算是贏了,也斷不會坑殺百姓,這是昭姮對木子清的賭。
大臣們,能不出來的都不出門了,就那麼幾個願意過來跟宸央站在一起。
「我們不是為了皇上您站在這裡,是為了南楚站在這裡。」
城門上,狂風吹來打亂了他們的發,宸央笑了笑:「朕知道,你們一直都是為了南楚效力的忠臣,你們不會後悔,朕相信,等今日的事情過後,你們也不會後悔。」
一聲令下,城門口被打開,出乎了木子清的意料,轉念一想,應當是宸央覺得自己已經沒有什麼勝算了。
不過也不會掉以輕心,一路上都十分小心,擔心有埋伏。
而因為是戰術先下,所以宸央在三日前也已經通知了城中百姓,今日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出門,今日過後,南楚還是那個南楚。
百姓雖然對宸央很不屑一顧,可知道今日要有一場戰亂,就算是為了自己的性命著想,也不敢出門。
皇城下,木子清抬頭看著宸央,露出他標誌性的溫柔微笑:「南楚皇帝,宸央,怎麼,你既然已經打開了外面的城門,不如直接打開了這道門打開了。」
上面的臣子不屑地對下面的人給予鄙視:「北梁如此卑鄙,真為你們感到丟人!」
木子清道:「兵不厭詐,謀權不論計謀,這一點,你們身為大臣的難道還不清楚,難怪難處這般沒落。」
宸央點點頭:「是,三皇子說得在理啊,不過朕有件事情很好奇,定在同一天的昭家和常連大將軍到現在都沒有來,應該也是您的傑作吧。很多的問題朕都想知道,比如為什麼現在你能夠這般順利就打到這兒了,就算要朕亡國,也要朕死個明白吧。」
此言一出,站在宸央邊上的幾個臣子頓時猶如摔碗一般生氣:「你……豎子!」
「先帝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弟弟,祖先怎麼會有你這樣羞恥的兒孫啊!蒼天哪!」
木子清問:「好啊,不過是不是我說完了,您就該,開門投降了呢?」
「自然,朕現在還有別的選擇么,朕不是個傻的,知道審時度勢,後人嘲笑也是後人的事,朕只想好好的過自己的日子。」
木子清嘆了一口氣:「好,那便告訴你。昭家常家的人,都在城外二十里地,那裡是他們招兵買馬之地,從他們準備對付你的時候,我便已經讓秦末留意著。就在昨日,已經在他們的飯菜里用了葯,等收拾了你,在回去收編那些殘兵弱將。」
「秦末?」宸央故作吃驚:「原來他是你的人嗎?為什麼,之前我調查他的時候根本查不出來呢?」
秦末很小的時候就已經被送到了南楚,他的父親,不是親生父親,也是北梁的細作,潛伏了這麼多年,都是為了今日。
從小秦末就被送進宮,只為了接近宸霂,取得足夠的信任。
之前南楚國力強盛,更有常連,昭長英,丞相竇青這些大臣的扶持,宸霂的皇位一直都是穩得不行。
那個時候要跟南楚打,北梁未必是對手,還有一個原因,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北梁沒有選好這些棋子最後由誰來接手布局。
直到北梁的三皇子,木子清成年,木厥成最喜歡最信任的兒子,不出意外成為了這個人。
於是從這時開始,秦末開始行動。
一開始就是要打亂這些大臣對宸霂的忠心,秦末是太醫,用藥一流是為了更好的籌劃。
要破壞的就是昭家和常家,竇家的關係,不管怎樣,只要三家不再是一心,對宸霂來說就會產生很大的影響。
秦末成功了,而宸霂也死了,現在的宸央民心不足,兵馬又不在身邊。
只要攻破了昭長英還有常連這兩個大老粗,整個原安城就像是撿的一樣唾手可得。
「如果朕沒有猜錯的話,現在秦末已經出宮了吧?」
「是,他是我們北梁最大的功臣,得怪你們自己,太重感情。宸霂明明開始懷疑他,卻念在這麼多年的情誼上不願意相信他是細作,居然選擇了相信。」
宸央嘆了一口氣:「是啊,皇兄確實傻,所以,丞相也是你們的人了?」
「不錯,能夠這麼快的就打到這裡,原安城的布防圖,還有之前幾座城池的布防圖都是你們那位好丞相給的。不過現在,他也沒有價值了,因為進皇城不費吹灰之力,他也就失去了利用的價值。」
木子清說完,城樓上站著的就是竇青:「你真的以為,老夫是這般好騙的嗎?我的兒子,也是你們的棋子,就算是他沒有在戰場上死,想必你們也不會讓他活著,因為你們要讓我恨,恨皇上,恨南楚。」
「不錯,可是已經晚了,不是嗎,丞相大人?」
宸央笑了笑:「一切這般順順利利的,難道三皇子就沒有一點心慌?」
木子清有些自負:「難道宸央你還有什麼辦法能夠逆轉這樣的結局嗎?已成定局,為了你的百姓不收傷害,難道不應該繳械投降嗎?」
宸央皺起眉頭,為難道:「這個,好像不應該問朕,應該說,不應該問本王了。」
「你?」
宸央跟大臣的身後,昭姮的聲音清脆悅耳:「憋了這麼久,就是為了等今日,可惜了,往日那些口口聲聲的忠臣今日臣妾也沒見到幾個。」
昭姮穿著華麗的宮裝,妝容艷濃,在這烽煙場中間更加顯得明艷動人。
不過所有人關心的,並不是昭姮,而是她身邊站著的那個,已經死去的宸霂。
「皇……皇上?!」大臣們嚇得一抽:「這是詐屍了嗎?!」
宸霂明明已經死了,屍體都經過檢測,已經下葬了,那可是所有人都親眼看見的。
宸央「嘩啦」一身,將身上的龍袍給退了下來,裡頭的,是淡藍色素色衣裳。而看宸霂的身上,正缺少了這麼一件外套。
被所有人以為已經死了的安順,也跟在宸霂的身邊,接過宸央手中的外套,最後穿在了宸霂的身上。
宸央打趣:「這衣裳,還是皇兄穿的好,臣弟再穿下去,可就渾身發癢不適應了。」
走到城牆邊,居高臨下的看著下面的木子清,宸霂淡淡開口:「都起來吧,今日能夠過來的,朕都看在眼裡,不用多說,接下來的事情朕來就行了。」
木子清側過頭去閉上眼睛,將自己所見所聞,所做的事情全都回憶了一邊,不敢相信地抬頭看著上面那個盛氣凌人,不怒自威鎮定自若的男人。
「不可能……我的計劃,不可能失敗,你明明已經死了,秦末已經判定過了,不可能活!你是假的!」
宸霂挑眉:「秦末是鑒定過了,可誰說,秦末鑒定的就是朕的身體呢?你們說要讓朕血肉模糊顯得是刺客亂刀砍死。正好,朕還想不到什麼法子能夠瞞天過海,你們自己給朕創造了機會。」
木子清緊緊攥著拳頭:「就算你沒死又如何,如今你所有的兵都在城外,昭長英常連就算要過來,你以為來得了嗎!?他們自身難保了,就算有幾個苟延殘喘的活著,也只能給你收屍!」
宸霂反問:「你如此聰明,又知權謀算計,怎麼就不知道想想,既然朕是有備而來,會這麼輕易斷了自己的後路?」
「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宸霂對著他們身後不遠處望去,悠悠道:「只可惜你沒站在這兒,看不到他們過來的氣勢,不愧是我南楚的兒郎。」
木子清猛的往後看去,雖然看不清,但是這震耳欲聾的聲音已經由遠到近傳了過來。
「不費吹灰之力的,將你們鎖在朕的皇城之下,不傷害百姓,又省力氣。木子清,你真是朕的好幫手啊。」
木子清一向淡定的臉上出現了驚恐,甚至扭曲面容:「不可能,秦末呢,秦末去辦事怎麼會都搞砸了,難道……秦末?」
「秦末已經在天牢里待著了。」竇青冷冷地說:「我知道你們在騙我,我活了大半輩子了,也是時候為家人做點什麼。我死了無所謂,但是我要救我的家人。」
「竇青?你居然策反!?」
「是你們逼的!害我兒的時候,可有想過今日!?」
木子清撇著嘴:「那是你兒子蠢!」
那日在大殿中,竇青已經把他們的計劃告訴了宸央。宸霂決定將計就計,順著他們的計劃來,只是那糧食里的水,早就被換成了乾淨的水。
而秦末,也在清晨被關進天牢。
木子清恍然大悟:「好大一個局啊,宸霂,你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反著算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