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得罪與噩耗
海信人民醫院，天海市最好的醫院，無數醫科大應屆生神往之地。
每到夏季，住院部就充滿實習醫生，今年也不例外。
早上八點，是住院醫師最忙的時候，他們都得去查房，詢問記錄病患情況。
不過現在他們就輕鬆不少，記錄等臟活累活，完全可以交給實習生做。
林晨就是這廣大苦逼實習醫生中的一員。此刻他正和幾個實習生，跟著周醫師一個個查房。
看了一個工地墜落的重傷病患后，周醫師臉色有點難看。
掃了眼實習生，他看向林晨：「你去請楊主任，這個病人情況嚴重，需要立刻手術。住院部他最擅長這種傷情，請他儘快準備手術，以免病人情況惡化。」
「這……」林晨頓時一愣。
楊主任叫楊峰，海歸的英格蘭皇家醫學院博士，院長獨子，一到海信就是主治醫師，住院部副主任。
最重要的是，此人高傲自負，看不起國內醫生，而且十分自由散漫，每天不到十點絕不工作。
誰要是打擾了他，絕對吃不了兜著走。
「快去！萬一病人有個三長兩短，你付得起責任嗎？」周醫師不耐煩地揮揮手。
楊峰這霉頭，他可不想去觸。而這批實習生里，也就林晨是普通人家出身。其他人在海信，或多或少都有不小的關係。
所以這種倒霉事，他第一個就想到了林晨。
林晨也明白這點，臉色難看的轉身離去。
周醫師負責他的實習考評，萬一得罪了他，林晨可沒有好果子吃，等到實習結束，留院工作八成沒戲。
林晨只是個三流醫科大的學生，靠著無比優異的成績，和發小的一點幫忙，才得到了在海信實習的機會。所以他無比珍惜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
「咦？」林晨來到楊峰的辦公室，輕輕一推門，卻沒推動。
又用力推了一下，他才確定，門居然從裡面鎖死了。
這就奇怪了，上班時間，誰會把辦公室的門鎖死？
不過病人情況危急，容不得半點耽誤，林晨當即就準備敲門。
就在這時，隱隱約約的怪異喘息聲，從門內傳出，使得他一下愣住。
他下意識將耳朵貼在門上，裡面的聲音頓時更加清楚。
「嗯……嗯……峰少……你……你好厲害……人家……嗯……要不行了……」
「嘿嘿！小****，這就不行了？我還有更厲害的呢！」
「啊喲！輕……嗯……輕點嘛……你……嗯……弄得人家好難受……」
林晨雖然還是個處男，連個女朋友都沒，但沒吃過豬肉難道還沒見過豬跑？這讓他面紅耳熱的聲音，不用多想都知道是什麼。
吃驚之後，林晨心中就湧出一股憤怒。
病房內多少病人需要醫生照顧，楊峰每天拖到十點才工作，就是乾的這種勾當！
林晨用力咳嗽了一聲，砰砰砰地拍著門：「楊主任？你在嗎？」
屋內陡然一靜，片刻後房門突然打開，楊峰的聲音傳來：「什麼人？進來吧。」
「是我，楊主任。」林晨走進辦公室，被空氣中瀰漫的某種古怪味道，嗆得微微皺眉。
他抬頭看去，發現楊峰開完門就回到了辦公桌旁，邊上是個髮絲凌亂的女人，一身粉色護士服，兩腿套著絲襪，臉頰緋紅，低著頭看不清長相。
「能做手術的醫師多得是，你找我幹什麼？不知道規矩嗎？」楊峰臉色陰沉，惱怒無比道。
這也正常，隨便哪個男人被撞破好事，恐怕心裡都不會太痛快。
「楊主任，周醫師說病人的傷情，是你最擅長的，請你儘快準備手術。」林晨道。
「我知道了，你先去，我這還有點事情。」楊峰不耐煩地揮手道。
「楊主任，病人情況嚴重，我建議你現在就去，馬上手術。」林晨看了楊峰一眼，淡淡道：「萬一病人出事，家屬得知真相，事情鬧大了就麻煩了。」
「你！」楊峰臉色一下陰沉起來。
他明白林晨這是威脅他，如果他不去，今天這事情搞不好就會暴露。
幾個家屬他倒是無所謂，可如果此事傳到他那個一直望子成龍的父親耳里，他就慘了。
當天上午，楊峰不到十點就出現，緊急做了一場手術，甚至還為病人申請醫療補助，減免一切費用。
但林晨知道，自己算是把楊峰得罪狠了。
然而，他沒有想到，楊峰的報復來得這麼快，這麼狠！
晚上六點。
「借過！借過！」
林晨擠出公交車，大步飛奔，朝著家中衝去。
火急火燎的身影，凌亂而急促的腳步聲，顯示出林晨心中的慌亂和焦躁。
就在剛才，他突然接到父親的電話，從小最疼愛他的奶奶，之前突發腦溢血昏厥，最終搶救無效逝世。
林晨衝進家裡，看到床上蓋著白布的身影，如遭雷亟，整個人眼前就是一黑。
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他連忙看向面色悲痛的父母：「爸媽，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晨啊，你來啦。」父親林志強看了他一眼，神色木然地低下頭，一言不發。
母親李淑芬則擦著眼淚道：「家裡有葯，你奶奶吃了葯情況好些，送去醫院搶救，本來是來得及的……」
一番講述，林晨明白了事情的經過，心中頓時騰起無邊怒火。
原來奶奶送到海信后，由於父親交不出巨額手術費，醫院拒絕進行手術。
當父親說出他也是海信醫生時，立刻有醫生站出來要為奶奶手術。
但就在這時，楊峰出現了。
他說了一大通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之類的屁話，說醫院不是慈善機構，要做手術就得先交錢。萬一手術做好交不出錢，這個責任誰來承擔？
有人提到林晨，楊峰譏笑不過是個實習醫生，能不能留在海信都難說，就算他是海信的醫生，沒有交費，也不能進行手術！
他這番話未免太過分，讓不少醫生寒心。
最後一位和楊峰父親同輩的醫院高層出面，化解了這場鬧劇，派人對林晨奶奶進行急救。
可惜那時已經錯過最關鍵的時刻，奶奶最終搶救無效，不幸逝世。
「楊峰，我跟你拼了！」林晨紅著眼，發出一聲嘶啞的怒吼，就朝門外衝去。
他要找到楊峰那混蛋，為奶奶報仇！
但下一刻，父親的怒吼在背後響起。
「你幹什麼！腦子燒糊了？！人家說的也沒錯，咱們沒錢怪得了誰？你跑去跟誰拚命呢？你奶奶生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想讓你奶奶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寧嗎！」
林晨一下站住了，只覺兩腿灌了鉛般沉重，再也邁不出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