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貓和少女
烈焰熊熊燃燒著,世界陷入了一片不詳的紅色之中。在天上,有什麼東西在飛過來,它越來越近,越來越大,如同一座漂浮的島嶼一樣壓了過來。
雖然近到了極點,近到了幾乎要被它碾壓成碎末了,但它的面目卻仍然是模糊不清,就好像被一團變幻莫測的霧氣所牢牢地籠罩著。
過一會兒,讓人安心的,它消失了……
在地上,凸起了無數石柱,然後,一群群岩石的巨人從地下升了上來,狂暴地奔跑了起來,地表因為它們的重量而顫抖不已。
有一個巨人盯向了這邊,朝著這邊過來了……想要逃……但奇怪的,腳卻不聽使喚,像長在了地上。
眼睜睜地看著它靠近,卻無法逃跑,心狂跳了起來,但腳仍然無法移動。
巨人的大手伸了過來,攥住了我,它的臉上露出了獰笑,似乎在嘲笑著我的弱小,似乎又在嘲笑我膽敢不躲避它的愚蠢。
隨著這獰笑,它慢慢握緊了手,那堅硬的岩石手指合攏了,巨大的壓迫感從周圍傳過來,骨骼在顫抖著,發出了不堪重負的脆響聲……
胸口卻傳來了潮濕的感覺,是血流了出來了么?是身體還沒有完全破碎,但心卻已經先破碎了么?
見沒有一下扼死我,巨人張開了它的大嘴,向我咬了過來……
「啊!」
一陣劇烈的疼痛讓菲爾賈斯特立即從恐怖的夢魘中醒了過來。
驚恐尚未褪去,心臟依然在狂跳,金髮的騎士只能大口地喘著粗氣,極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深呼吸,深呼吸,嗯,這對放鬆很有效,心臟慢慢跳動得平穩了,但是……那個壓迫感,那個疼痛,似乎卻沒有絲毫消除。
尤其是疼痛感,反而變得越來越強烈了。
這是……
賈斯特朝疼痛的地方看過去……那是他的左肩……在那裡,真的有一張嘴正在放肆地撕咬著!
睡在野外樹林的地上是很危險的,有時候,會在睡夢中被猛獸咬掉腦袋或者身體的某個部分。
想起這句忠告的賈斯特卻並沒有太過驚慌失措,因為他很快就看清楚了,那張嘴不是長在什麼野獸的頭上的,而是長在一個人類臉上的。
那個人是一個……女孩?
沒錯,這就是一個女孩!
她雙臂緊緊地箍著賈斯特的腰上面,力量很大,幾乎快要勒斷他的骨頭了!
她的嘴正在有節奏地咬著騎士的肩膀,口水沿著嘴角流了出來,把他的肩頭和胸前打濕了一大片。
而且,她一邊啃咬,還一邊在含混不清地咕噥著「真好吃」
好吃嗎?就算好吃也不能讓你吃掉啊!
賈斯特哭笑不得地想道。
但她的這個咕噥聲讓金髮的騎士搞明白了這不是一個什麼食人者,這傢伙顯然還在睡眠狀態,估計是在夢中把他的肩膀當成了什麼美味的食物在啃。
然而,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賈斯特完全被弄糊塗了,眼前的狀況有些超過了他的理解能力,難道這泰摩斯大陸真的就如此神奇,任何意想不到的事情都可能發生?
現在最重要的還是把這女孩叫醒,然後才能弄清楚狀況。
這麼想著,賈斯特伸出右手,托高了她的下巴,把自己的左肩從她嘴裡解救出來,然後搖晃著她的腦袋,想要喚醒她。
然而,她只是漫不經心地瞥了賈斯特一眼,就立即又閉上了眼睛,然後直接用臉拱開他的手,靠在他身上繼續睡了起來。
這意料不到的一幕,讓金髮的騎士目瞪口呆。但他沒有再嘗試叫醒她,因為女孩這個動作使得賈斯特突然想起了愛麗絲公主,想到了公主衛隊在逃亡途中經常要為叫醒她而頭痛不已的那些往事。
在安靜地又等候了一個多小時后,女孩才真正醒了過來。
但她並沒有像賈斯特想象的那樣驚慌失措,也沒有做任何解釋,只是非常平靜地站起來,走到一邊,整理起自己睡亂的頭髮。似乎她剛才呼呼大睡時抱著的不是一個大男人,而是一個沒有生命力的抱枕。
被無視了的騎士尷尬地站了起來,然後卻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
賈斯特雖然在以前侍奉了公主們相當長的時間了,但這個經歷並沒有對他應付女孩子的能力有多麼大的提升,因為她們和塞斯瑞特隊長非常親密,任性難纏的一面就很少在其他人面前表現了。
騎士只好默不作聲地看著女孩整理她那頭光亮的栗色長發,並在心裡拿她和月海的公主們做著比較。
顯然,這孩子的年齡和公主們是相仿的,身材方面也接近,如果放在一起,從遠處是難以辨別的。
實際上,如果不是她的發色,也許賈斯特會很容易錯覺自己已經找到了一位失蹤的公主了。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女孩卻突然對他說道:
「有吃的嗎?我餓了。」
這提醒了菲爾賈斯特,他飢腸轆轆的肚子也立即鳴響了起來……
金髮的騎士只好重操舊業,再次當起了漁夫,幸好他那根樹枝做成的魚叉還在,這幫他節約了不少時間。
半個小時后,烤魚的香味又在這片小樹林里飄散了開來。
因為要供應兩個人,賈斯特這次捉了七條魚,幾乎把小溪里能找到的稍微大點的魚都捉光了!
然而,讓騎士沒有想到的是,那女孩的非常能吃,以至於他不得不大部分烤魚都分給了她。
在狼吞虎咽地大嚼了四條魚后,女孩仍然饞涎欲滴地盯向了被烤著的最後一條魚——那原本理所應當地該歸賈斯特享用了,騎士已經下肚的兩條魚顯然是不夠他這樣一位年輕的男子充饑的。
看著她可憐巴巴的期盼眼神,賈斯特暗暗地嘆了一口氣,在烤好后,還是把魚又遞給了她。
在接過烤魚后,女孩立即就大嚼了起來,似乎剛才吃過的那幾條魚根本沒裝進她的肚子里一樣。
她的吃相無疑是很不雅的,但讓賈斯特非常驚奇的是,她似乎很擅長吃魚,不但吃得很快,而且完全沒有被魚刺傷到。
「好了,小姐,雖然不知道你從哪裡來的,但現在你該回家了。」
等女孩吃完了魚,菲爾賈斯特也已經把火堆澆滅了。他走到了坐騎旁邊,準備上馬離開了。
但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女孩卻說道:
「不,我不回家,我要跟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