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托利斯塔的早安

即使身處異地他鄉，良好的作息所造就的精準生物鐘，還是把黎恩早早喚醒。

透過窗戶射進來的第一縷晨光和往日的感覺有所不同，讓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對了，我已經不在悠米爾了。這裡是托利斯塔。」

在雲師父的嚴格教導下，黎恩他其實並不缺乏獨自在外生存的經驗。不過學生宿舍的住宿生活對他而言的確是人生的頭一遭。和在山裡修行或者野外求生的時候比起來，這份安心感是完全不同的體驗。

「洗漱以後就鍛煉一下吧。」

帶著自己的愛刀『風切』走出了第三學生宿舍。在靠近托爾茲軍官學校的那一側是露娜里亞自然公園的外圍，有著一片不算非常茂密的小樹林，正是適合鍛煉的好環境。

將外套脫下掛在樹梢，黎恩稍許活動身體之後，開始將他所學會的八葉的各種『型』一一演練。就在他演練完五之型『殘月』收刀入鞘之後，察覺到有其他人也從學生宿舍里走了出來。

銀髮的少女並沒有穿著托爾茲的校服，而是穿著緊緻包絡著單薄身材的素白色運動服。纖細的臂膀，小小的胸口，看上去似乎比黎恩的妹妹愛麗榭還要嬌小不少。

「喲，記得你叫黎恩對吧。你也早鍛煉呢。」

「是的，菲。早上好。」

黎恩發現，對方聽到自己直呼起名之後稍稍愣了一下。不過馬上就回過神點點頭。

昨天晚上聚餐的時候，大家已經約好了在不分階級不論出身的七班裡，都不用敬語來稱呼。

「我可以在旁邊看嗎？」黎恩有些好奇的問。

當昨天聽說，她是哈梅爾流的傳人的時候，黎恩就對菲相當好奇了。如今她的早鍛煉，他也是極有興趣。

「隨便你。反正也只是一些很普通的東西。」

少女說完后在樹梢間跳躍著，而某種金屬色澤的微微反光，讓黎恩辨認出她的手中正拿著一柄細劍。

她的招式並沒有什麼章法，只是隨意的揮動后砍下一些樹枝用左手一卷拎在手裡，待到女孩落到了地上以後又三划兩划的揮動利刃將收集起來的這一捆樹枝分別削平。

菲的手中是一些削好的一臂長的木條，大概類似凳子的凳腳。她把木條一根根插進泥土裡，而且還故意插的深淺不一。

然後輕輕一躍，就站到了晃晃悠悠的木條的尖端。腳尖輕點就移動到了第二根、第三根木條上。黎恩看她不斷輕盈的在來回，仿若林間妖精一樣的身影倒是別具一番美感。

菲的移動越來越快，其身形拉出了殘象，到後面簡直變成了有好幾個人同時站在木條上方的奇特場面。

黎恩有聽說師父說起過過，在東大陸一些流派中，有一種被稱為「梅花樁」的鍛煉方式。

「輕功，不，是樁功的練習吧？」

在菲停下來以後，黎恩開口問道。

「都算吧，不過主要是內功的練習。要來試試嗎？」

黎恩聽了她的說法也頗有興趣，但他剛站到木條上，緊接著就是咔嚓一聲。本體充其量只不過是樹枝的「木樁」就因為承受不住他的體重而斷成了兩截。

黎恩腳下一空，不過還是立刻調整了自己的姿勢安全的落地。

「遠比想象中看起來難很多啊。」

「嗯，不先提氣來調整自己的步子是踩不上去的。解釋起來好麻煩，實際演示一下比較快。比如說你可以砍我來試試看？」

「可以嗎？」

「沒什麼關係吧。」

聽她這麼說，黎恩當然是興緻勃勃的想要一試。

納刀，拔刀。緊接著是火光的一閃！他的攻擊當然沒有帶上任何殺意，用的也是刀背砍了過去，但這一刀卻砍在了空處。

而還不等他收刀入鞘，他就發現，菲穩穩的站在了自己伸出的右手小臂之上。而對方的細劍，正是不偏不倚的指向自己的眉宇之間。

並沒有覺得沉重，反倒像是一隻小鳥輕輕地落在自己手臂上。但那利器上傳來的寒意卻是貨真價實。

菲將細劍收回了劍鞘中，而整個人也一個后翻重新落到了地上。

「真是厲害。不止是那種輕盈，連出劍的速度也快的讓我沒能注意到。」

那種輕巧的感覺，完全感受不到那是一個女孩子的重量。難怪可以站在樹枝削成的木條上而不將其壓斷。

黎恩有想起昨天萊恩哈特教官說過，比起自己的師兄『風之劍聖』亞里歐斯，自己的出手準備動作太多。現在看到了菲那毫無徵兆的迅捷出手，他同樣也是感慨良多。

他意識到自己不止是出手，在招式銜接之間也有不少可以改進的地方。單單將招式練熟是不夠的，畢竟那是別人創出來的招式，未必最符合自己來使用。削減多餘，讓招式變的洗鍊，真正成為他自己的「八葉」，如此一來，中傳的大門想必也會向他敞開吧。

「只是展示而已，剛才不是切磋。你也沒有認真吧。如果全力以赴的打一場，輸的大概會是我吧。」

「哈哈，你也太高看我了。不愧是哈梅爾流，對『武』的理解和我所知的劍法流派完全不一樣。我甚至覺得這一屆的新入生裡面，即使是那位勞拉也不見得能穩贏你。」

「其實……我的師承和萊因哈特教官的哈梅爾流是不一樣的。因為『力量十分不足』我才會以『燕』型作為核心。嗯？」

菲轉過頭去，而黎恩也同時回頭，小樹林里此時出現了第三人。

沒有像黎恩那樣穿著托爾茲提供的衣衫出來，也不像菲這樣穿著毫無裝飾的運動服。來人是披著亞爾賽德流練功服的勞拉，而她提著那把等身大劍的樣子，看來也是打算一早來這裡訓練的。

「聽到了很有意思的話題。有打擾到你們嗎，黎恩和菲？」

勞拉把大劍往地上一插，雙手雙腳都做了些準備動作舒展了一下身體。

「沒關係。其實我們剛才也有聊到你。我在想，勞拉和菲誰更強呢。」

黎恩笑著說道。

「我大概很難贏。因為剛才說的『力量差距』。可是就算你能贏過我，也別想著能全身而退哦。」

「是嗎，我也很好奇。啊，現在就先算了。等下還有教官的晨訓。聽說托爾茲入學一般都會有嚴格的新生訓練的，所以我想先保存體力。我們之間的比試就留到以後吧。」

「嗯，我沒意見。」菲點點頭。

「啊哈，我還以為能大飽眼福的看到兩位女劍士的交手。」

聽到黎恩這麼說，勞拉轉頭瞪了他一眼。

「當然，你也逃不掉，黎恩。我可是一直都很期待能和八葉的門人交手的。」

「好的，雖然我本領說不上高強，但作為武人，我不會拒絕任何形式的挑戰。」

「那就好。」

聽了黎恩的回答，勞拉滿意的點點頭。

準備活動做的差不多了，勞拉伸手一提，單手就拔出了那把等身大劍，握在了手中。

雖然擁有單手揮舞這把巨大武器的腕力，但勞拉在練習中始終雙手握劍。

「喝啊~~」

隨著她的一聲輕呵，湛藍色的鬥氣從她身上爆發開來。氣浪捲起風波，讓林中樹葉也隨著她的步幅發出沙沙聲。

她並不在意黎恩和菲都在旁邊看著，直接在空地上一招一招的做著樸實的招式練習。

橫斬，劈斬，然後是小幅起跳后利用極高扭力匯聚全身力量達成360度旋斬。

「『螺旋』？」黎恩不自覺的脫口而出。

「名目有點不一樣啦。不過武術的道理果然是相通的。我覺得你在想的事情應該也沒錯。」

勞拉也聽到了黎恩的聲音，稍稍解釋了一下。

「好，熱身完畢。開始修行。」勞拉說完，又聚精會神的投入到了自己的修鍊當中。

雖然黎恩已經覺得那幾招自己不一定能接的下來，但亞爾賽德果然不止如此。剛才那些樸實無華的動作只是熱身罷了。

在勞拉周身四溢的鬥氣被有序的使用，以鬥氣牽引耀力，在她的腳下匯聚成了奇妙的紋樣。

「『洸翼陣』，開！」

在一聲嬌喝之後，勞拉整個人的氣勢猛然拔升到了新的高度。

「唔，勞拉果然好厲害。不知道『那一招』能不能突破她的護身鬥氣。」

黎恩身邊的菲也關注著勞拉的練習，黎恩自己也假設如果自己站在她的對面應該如何戰鬥。

他很快意識到，自己除非解放「那個力量」才能在氣勢上超過對方。

在勞拉忘我的投入訓練之後，她毫不顧忌的在兩名觀眾面前用出眼花繚亂的招式。『裂地斬』、『洸牙閃』、『獅子連牙』……

黎恩和菲在發現光是看著也沒辦法從她身上學到什麼之後，兩人也各自回到了他們本來的修行當中。

各自的一個小時很快過去，出了一身汗的三人在每日訓練完畢之後不約而同的選擇前去淋浴房洗去身上的熱汗。

很可惜，第三學生宿舍並沒有給學生配置大澡堂泡澡那樣的奢侈。倒是讓溫泉鄉出生的黎恩稍稍有點懷念起老家的鳳翼館秘湯。

勞拉和菲都是中短髮，所以不像那些蓄了長發的女生一樣要花很多時間在打理頭髮上面。

兩人一身輕爽的走出淋浴房后，正好也在更衣室看到了只穿一條短褲的黎恩。只是一眼，她們的視線就同時停留在了黎恩的胸口——那個有著巨大傷疤的位置。

「好可怕的傷。你到底怎樣活下來的啊。」

察覺到勞拉甚至在用同情的眼神打量著自己的時候，黎恩馬上就接話。

「哈哈，是我很小時候的事情，我也完全沒印象了。反正我現在活得好好的，」

「嗯，你很堅強呢。黎恩。」

菲說完后就別過頭去，不再盯著他看。她見識過更加殘酷的戰場，所以對這種事情的適應力比勞拉要好得多。她來到來到有著自己銘牌衣櫃前拿出用來更換的內衣和外衫，就打算摘下浴巾直接在這裡更換衣服。

注意到她的動作，勞拉才從黎恩身上移開了視線，連忙跑過去制止。

「喂，菲，這裡還有男孩子在。到後面的隔間去換啦。」

「哎？有什麼關係，反正我是搓衣板。沒什麼好害羞的。黎恩打赤膊不是也沒啥嗎。」

「才不是啊。你是女生，多少也給我矜持一點啊。」

結果拿著衣服的菲還是被勞拉推進了後面的隔間去換裝，而差點遇到突發事件的黎恩也是鬆了口氣。

勞拉這才明白，這個身上有著許多不可思議的銀髮女孩子怕是缺乏很多生活常識吧。也不知道她的家人究竟是怎麼教的。

看在同為晨練夥伴的份上，勞拉決定在以後的日子裡多關注菲一點，順便好好糾正下她的冒失行徑。

過不多時，其他人也基本都起身了。依舊是亞爾緹娜在一早就準備好了十六人份的伙食。雖然口味只能說是能吃，算不上好吃，但這頓早餐的營養卻很是豐富。

「我也不是管家。只是第一天被教官吩咐了而已。接下來定個執勤表吧。早中晚三餐，還有宿舍樓的清潔，以及設備的維護。」

因為大家是一個班級，輪流執勤也應該是理所當然。

怎麼安排的事情最終落到了艾瑪頭上，理由是以第一名入學的她被視為班長。艾瑪本來還想求助尤西斯的，但是貴族出生的怎麼會對這種事情有了解。後來有過人事安排經驗的喬絲特和蓋烏斯過去幫忙，才幫艾瑪解了圍。

一班人整備完成後，距離早晨七點還有十五分鐘。所有人一起出動，向托爾茲軍官學院的深處——舊校舍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