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一章醫者之本
陸劍飛將大王交待過要說的話告訴了方嚴,方嚴感恩戴德,就算是自己最終可能還是要被殺,他也再無半句怨言,在他心中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自己的女兒方馨瑤,方嚴深知女兒的性子不會善罷甘休,他怕女兒遭到歹人們的算計,最後沒有個好下場,便請求陸劍飛幫忙找到方馨瑤並派人保護好她。陸劍飛秉承俠義和王命也答應了,之後,他便回去向大王復命,而方嚴還得繼續留在天牢中聽后發落。
京城招賢館竹賢居中,石軼輕輕敲了敲門,裡面姜峰和劉冰冰的對話打斷,姜峰高聲問道:「誰啊?有什麼事情嗎?」石軼壓著嗓子,說道:「館主,閻館主讓我來通知你,說是瀟姑娘已經出來了,現在在說岳兄弟的傷情。」姜峰聽到這話,剛才還稍微放下的心又變得緊張起來,回答道:「好,你先過去,我收拾一下就立馬去。」石軼緩步退下,劉冰冰見姜峰滿臉都是擔憂的神色,知道他心中掛記著兄弟的安危,便說道:「江大哥,你還是先去那邊看看你的兄弟吧,我就在這書房等著你。」姜峰推脫道:「這怎麼好,你一個人在這裡干坐著會很沒無趣的。」劉冰冰微微搖了搖頭,說道:「那這樣吧,你先去,我在這招賢館裡面隨處逛一逛,相信大家都看到是你親自帶我進來的,應該也不會阻攔我,正好這招賢館內的風景構造都很是優美,我也想多多欣賞一下。」她說的這主意很符合姜峰的心意,道:「好,冰冰,我們招賢館的後院有很多好看的風景,你可以去那裡欣賞。」劉冰冰催道:「好啦,我知道了,你快去,等下我迷路了,再讓侍衛帶我去你那裡就可以。」姜峰輕聲「嗯」了一句,推門走了出去。
來到了岳星辰的房外,此時侍衛已經特意搬了一張椅子給到腳步聲知道是姜峰來了,上前說道:「你來了。」姜峰停下腳步,著急地問道:「岳兄他的傷勢怎麼樣了?他醒過來了嗎?」閻闊滿臉嚴肅,說道:「情況似乎不太好,他現在剛睡下,具體的傷情,還得問瀟姑娘。」此時,林梓泉和桂雪柔比誰都要更加擔心和焦急,但是閻闊吩咐要等姜峰來了,瀟暮雨才說,這樣既尊重了姜峰這位招賢館的正館主,又可以讓瀟暮雨歇息片刻,畢竟救死扶傷可是非常耗精力的,再者一次性說完也節約時間。
眾人都向姜峰致意,姜峰點頭回應。他看著略顯疲態的瀟暮雨,心中有些愧疚,自己認識瀟暮雨的第一天到現在,瀟暮雨都救他幫他太多了,而自己卻一點忙都沒有幫上她,此時姜峰心中暗自決定:就算這邊事情再怎麼多,我也要抽空帶瀟姑娘去一躺河南,上清虛派帶她回家,讓她的心裡能夠得到一絲溫暖和安寧,因為自己實在是欠她太多了。瀟暮雨長出一口氣,無力地說道:「江豐你可算來了。」姜峰走到瀟暮雨的身旁,蹲下身子,說道:「是,我來了,瀟姑娘,真是辛苦你了,我江豐一點忙都幫不上,真是慚愧。」瀟暮雨卻順著姜峰的話說道:「沒錯,你確實要感到慚愧,我辛辛苦苦救你的朋友,而你呢,卻讓我的朋友生氣難過,你到底是何意思?」姜峰聽後有些不解,詢問道:「瀟姑娘,這又是從哪裡說起,我姜峰何時欺負過你的朋友了?」瀟暮雨把臉微微撇到一旁,不悅道:「你別以為我剛才在裡面為岳兄弟治傷就什麼都不知道,小月妹妹呢?她去哪裡了,你知道嗎?你知道你剛才對她說的話很傷害她嗎?你不是跟她從小一起長大的嗎?為什麼今天為了一個別的女人而出口凶她?」她說話雖然有氣無力,但是句句都像一根針扎在姜峰的心頭,此刻他才想起剛才對黃月說話的態度和表情,自己從小到大的確從來沒有那樣對待過她,姜峰理虧,半晌不說話。
林梓泉可等不及了,她不想因為姜峰的這點「小事」而讓瀟暮雨一直不肯說岳星辰的傷勢,她上前問道:「瀟姑娘,我師兄他的傷勢到底怎麼樣了?你就別賣關子了,快告訴我,我真的很擔心。」她的言語有些激動,神情也混亂。瀟暮雨看著她,心道:平常她一直都是對人冷淡,不容易親近人,還處處提防外人,可是她對她師兄確實是一片真心,他日,我要是能夠找到一位能這樣待我的如意郎君,那該多好。
瀟暮雨順了下氣,說道:「林姑娘,你放心,大家也都放心,岳大哥這次的確傷的不輕,身上有些地方都被刀氣傷了筋脈,好在他自身內功修為精湛,出招接招的時候都會下意識地留存內力來保護自身,這樣雖然讓自己在比試中永遠出不了全力,但是卻能在危機時刻保護自己的性命。剛才他是很危險,不過由於及時救治沒有半刻耽擱,我用金針刺穴的方法封住了他幾個大穴道,這樣便不容易失血,保存住了身體的血脈,再輔以外敷藥便可暫保住性命。」這番話語說起來聽似很輕而易舉,實則做起來確是非常之困難,若非瀟暮雨醫術精妙卓絕,只怕在施針或者塗藥的時候有一絲疏忽,岳星辰都有可能去見了閻王,就算他自己能夠僥倖得以生存,今後的日子也將會是個殘廢,武功全失,行動不便,要知道這對於一個從小習武的人來說,可是比死還要可怕的。林梓泉心中的大石稍稍放下,她強忍住眼中的淚水,忽然她跪倒在地,給瀟暮雨磕起頭來,別說桂雪柔,眾人也都非常吃驚。瀟暮雨趕緊扶著她起來,可林梓泉就是不肯,硬是要磕完三個頭。
瀟暮雨無奈地說道:「林姑娘,你這又是何必?」林梓泉滿臉感激的神色,說道:「瀟姑娘,以前我對你有什麼得罪的地方還請你多多包涵,這次你救了我師兄的性命,我無法用言語來感謝你,只有給你磕頭。」瀟暮雨擦了擦頭上的汗水,說道:「林姑娘,救人乃是我們醫者本分,你不必如此,我若見死不救,我師父在天之靈也會責罵我。」桂雪柔也趕緊過來謝道:「瀟姑娘,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總之謝謝你,如果以後你需要我幫忙的話,隨時隨地都可以。」瀟暮雨忽然感到一陣頭暈,雙手趕緊撐著,姜峰瞧出她的不妙,趕緊扶著她,說道:「瀟姑娘,瀟姑娘,你怎麼了?」瀟暮雨微微皺眉,說道:「你別晃我了,我現在已經夠暈的了,之前為岳大哥治傷施針的時候,消耗了我太多的精力,現在頭有點昏沉,我想回房休息。」姜峰見她這樣,也顧不了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的世俗之禮,直接抱起瀟暮雨就往她房間走去,他回頭正色說道:「這裡就由林姑娘和桂姑娘守著就可以了,其他人先休息去,等過一個時辰再換位兄弟來值班。」徐元本來一直都是很有精神的,這下連他都不願意鬧騰,只是淡淡說道:「江豐,我也留下來好了。」姜峰見他突然不孩子氣,變得懂事了,一下子還有些不太習慣,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閻闊心中也暗自讚歎徐元有些許成長了,說道:「好,你先在這守著,一個時辰后我來替你。」徐元望著岳星辰房間的大門,說道:「你去吧,到時候再看。」閻闊做了個拜別的手勢,姜峰也趕緊三步並兩步地抱著瀟暮雨回房。
姜峰心中擔心瀟暮雨,臉上焦急的都出了大汗,他緊張地說道:「瀟姑娘,瀟姑娘,你沒事吧?你可不能有事啊,不然我這一輩子都不得安心的,瀟姑娘。」瀟暮雨在他的懷裡,感到一陣暖暖的感覺,跟姜峰認識也有這麼些時日了,他雖然處事有點著急但是心底不壞而且蠻有自己的性格,說對姜峰沒有一絲情感是騙人的,不過這種情感是那種很清純,不摻任何雜質。瀟暮雨有氣無力,咳嗽一聲說道:「江豐,麻煩你走慢點,然後安靜一點,我現在頭很暈,經不起你這樣的顛簸吵鬧。」姜峰點了點頭,說道:「哦,好,我一切都聽你的,瀟姑娘,你身體感覺怎樣了?」瀟暮雨見他對自己還是有些關心,心中也得以欣慰,說道:「我沒事,只是剛才的醫治過程消耗過度了,我等下在床上休息一兩天就會沒事。」姜峰輕聲問道:「真的是這樣嗎?真的沒有性命之憂嗎?」瀟暮雨閉上雙眼,她已經沒有力氣支撐自己的眼皮,說道:「我騙你沒有任何意義,況且,我現在還沒力氣去騙你,我有點累了,我先睡一會兒。」姜峰雖然心裡擔心她,但是自己的確一點都不懂醫理,而瀟暮雨自己本身又是臨淵醫仙的嫡傳高徒,自己的身體狀況應該是很了解的,既然她這麼說了,就應該不會有事。書荒啦書屋www.shuhuangsw.com
姜峰單手抱著瀟暮雨,另一支手推開房門,進去后,姜峰把瀟暮雨輕輕地抱到了床上,問道:「瀟姑娘,瀟姑娘,你先醒醒,現在要我做什麼?要去抓什麼葯回來給你嗎?」瀟暮雨剛才休息一會兒,此刻又被姜峰吵醒,心情變得極差,罵道:「江豐,你到底是有完沒完了,讓我休息下,等我醒了,我再告訴你藥方,你去給我配藥也不吃,你現在還是趕緊去看看黃月妹子,給她道歉。」說完,瀟暮雨實在沒有了力氣,頭倒到一邊,熟睡起來,鼻息聲音也越來越大。姜峰小心翼翼地摸著瀟暮雨的手,雖然有些冰涼,但是還是能夠清晰感覺到人體的溫度,他又聽到了瀟暮雨呼吸的鼻息聲音,知道瀟暮雨不是死了,而是真的睡著了。姜峰心道:她真的是太累了,自從認識我后,她就沒有享受過一天清福,我把她從臨淵谷那個世外桃源領了出來,我還發誓要保護好她的,可是,她現在為了我的事情變成這個樣子,我真的是沒有一點用。想到這裡,姜峰歉疚之意變得更深,他幫瀟暮雨把被子蓋好,自言自語道:「瀟姑娘,姜峰又欠你一條命了。」姜峰見他睡熟了,自己也不好在這裡多打擾她休息,便躡手躡腳地退了出去。
姜峰思量道:剛才我對小月真的是太凶了,我到底是怎麼了,才一天的時間,我就接連犯了好幾個嚴重的錯誤。之前不該讓岳星辰替自己出戰,劉冰冰可能也只是單純地來看望自己,恭喜自己,自己卻又為何開始的時候對她冷言冷語,黃月也只是普通地詢問,為什麼自己當時要凶她,為什麼在瀟暮雨盡全力救治岳星辰的時候,自己卻不在門外等候,而是和劉冰冰聊了那麼久的閑話。姜峰對自己生氣,走遠幾步后,一拳捶在了地上,他咬著牙齒,低頭不語,手上的疼痛也完全顧及不上,他獃獃地坐在了地上,左手不斷地輕敲自己的頭。他自嘲著說道:「我真的是個廢物嗎?我真的一點用的沒有用嗎?我連孰輕孰重,我連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我都不知道,我,我到底有什麼用。」他邊嘆著氣,邊自責著。
劉冰冰在姜峰離開竹賢居之後,自己坐著也無聊,便往後院隨處走走。「嶙峋多怪石,何有故人識,微居惹蝶引,曲終無朋枝。」劉冰冰看著招賢館後院如此的美好的風景,不由得詩性大發,現在做了一首詩。她微笑著,心中想著一些美好的事物,再看著眼前這些怪石小湖,此刻滿足不已。
突然前面出現了一位姑娘的身影,她看著劉冰冰,心中一陣疑惑,想了一會兒后,還是決定開口,她問道:「這位姑娘,以前沒有見過你,請問你是新來咱么招賢館的嗎?」劉冰冰被這一問話,思緒從腦海中的美好瞬間回到了現實,她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一位冷艷無比的姑娘出現在她的眼前。劉冰冰心中不知為何起了很少出現的警惕,她小心地說道:「我不是新加入招賢館的,我是來這邊看望我一個朋友的。」原來這冷艷女子正是方馨瑤,她在房中聽到了一些消息,她本來是想出去看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誰知道剛從房中出來就聽到劉冰冰在吟詩,方馨瑤心中很是清楚,來招賢館的女人少之又少,為數不多的幾個除了自己之外,沒人能夠做出此等詩句,而且能有如此文采和雅興的,一定不可能是江湖女子,要知道她以前也是家中的大小姐,也是從小接受了詩書禮儀,琴棋書畫的教導,她知道,只有大戶官宦人家才有這樣的條件培育出知書達理的姑娘家。方馨瑤走近仔細多看了劉冰冰幾眼,從她一身的裝束上可以看得出來,她一定出生於官宦之家。方馨瑤知道招賢館是大王所建,又怕是王家的千金公主之類的,所以她也不敢冒然造次,只好這麼詢問。
方馨瑤好奇地說道:「哦?原來姑娘是來招賢館找朋友的,請問姑娘你找到了你的朋友嗎?如果沒有的話,你告訴我你那位朋友的姓名,說不定我知道,我可以帶你前去見他。」劉冰冰搖了搖頭,微笑著說道:「多謝這位姑娘的好意,我已經找到了我的朋友,他現在有事情要去辦,所以我一個人來這後院閑逛。」劉冰冰自己也不是省油的燈,她從方馨瑤的言談舉止之中也看得出一些端倪,她知道方馨瑤是在套自己的話,她也不說破,便推辭的這麼說。
方馨瑤見她不說,也知道自己不好多問,但是一想她可能是王室貴族,然後剛才又說她的那位朋友有事情要辦,自己來招賢館也有些時日了,這裡面真正要辦正事的除了正副館主剩下就是岳星辰了,岳星辰是從關外來的,應該不可能認識京城內的官宦姑娘,而閻闊乃是中原英雄好漢,憑那股冷俊不容易讓人接近的性子,應該也不可能會和這樣的姑娘做上朋友,還有就算是閻闊的朋友,為什麼之前那麼多天,她都沒有來看望,所以在方馨瑤的心中似乎已經得出了答案,眼前這位姑娘嘴裡所說的朋友,應該就是京城招賢館的正館主姜峰了。
劉冰冰見她半晌不說話,便開口問道:「這位姐姐,敢問你的芳名呀?」方馨瑤在外面處處警惕提防,眼前這位是陌生的姑娘,很可能還是官宦家的千金,又想到劉東來乃是當朝丞相,萬一自己在招賢館的事情讓他知道了,可能還會給姜峰和閻闊帶來不必要的麻煩,自己可能也會有性命之憂,便推脫地說道:「我是普通的江湖女子,江湖不問姓名,我也沒有姓名。」劉冰冰見她不願意告訴自己,也不勉強,便道:「沒事,如果姐姐以後有什麼為難的地方,你都可以來找我,或許我能幫的上忙。」方馨瑤做了一個江湖之禮,說道:「那就多謝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