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第一夜

「前衛、中衛做好迎戰準備！後衛注意警惕！」西爾大喊道，若真是勢均力敵的戰鬥，他會立即讓遠程攻擊組進入下一輪攻勢的準備，但既然只是練手，就沒有這個必要了，其他的漏網之魚交給戈洛他們即可。

「總算要來了！」戈洛頓時打起了精神，旁邊的摩西也是如此。

原本有十幾隻之眾的中等魔物群落只剩下了小半，一共八隻岩鎧豪豬向西爾他們衝來，站在最前方的戈洛和摩西已經能夠極為清晰地感受到它們的勢頭，甚至可以看見目標身上之前所不易察覺的一些細節，比如岩石覆蓋的部位、半人大小的體形、嘴邊凸起的獠牙、以及充滿暴戾的獸瞳。

「一人兩隻，能做到嗎？！」西爾根據剩下敵人的數量分配了前衛和中衛的職責，如果可以的話，他自然是想讓每個人都能實際參與進來，但眼下的情況後衛顯然是沒機會出場了，只能後續再想辦法帶上瑞拉一起。

「你是在跟誰說啊！」戈洛見距離差不多了，率先迎了上去並迅速鎖定了兩個目標。

「沒問題！」摩西緊隨其後，與戈洛岔開一點，另外找上了兩個傢伙。

「求之不得！」菲力也不甘落後，實際上他還覺得不夠呢。

亞莉斯托只是默默地跑向了最後兩隻。

八隻岩鎧豪豬當然注意到了敵人的動向，隨即怒嚎一聲朝就近的人攻去。

戈洛借著沖勢用肩膀狠狠地撞上了其中一隻，巨大的作用力使雙方不約而同地跌飛出去，然而魔物身上那看起來結實無比的岩塊卻直接碎裂開來，整個軀體無力地倒在一邊，撞擊處還滲出了不少鮮血，大概是難以再起了，反倒是人類一方的戈洛像個沒事人似的站了起來，甚至還有心力拍拍衣服上沾染的塵土。

另一隻岩鎧豪豬對同伴的情況視若無睹，迫不及待地瞅准機會沖了上來，戈洛立即轉過身體做好了迎擊準備。

「――嘭！」傳出了碰撞的聲音，但雙方卻並未如之前那樣各自跌退，而是僵在了原地，只見戈洛雙手握住了岩鎧豪豬從嘴中突出的獠牙，上臂、后腰及相關發力的部位肌肉大幅度隆起，就這樣頂住了對方的撞擊，岩鎧豪豬嘴中不停地噴出熱氣，后蹄也奮力刨土，但依舊不得寸進。

「力氣還挺大啊，你這混蛋！」戈洛稍顯吃力地感慨了一句后猛然發力。

「噢噢噢――！」

原本維持均勢的角力，隨著戈洛突然地爆發而一轉風向，還在不停反抗的岩鎧豪豬不受控制地朝後倒退，直到軀體撞在了一顆大樹的樹榦上。

雖然退勢止住了，但戈洛這邊卻仍未結束，他將力量集中在右手上，持續不斷地發力，忽然，一個稍長的物體被摔在了地面之上，表面還帶著一些鮮紅的血跡，那是岩鎧豪豬的獠牙，準確來說是其中的一根，戈洛直接把它拔了下來。

「――吼！」岩鎧豪豬痛苦地擺動著頭部，同時發出陣陣低鳴。

隨後的情景便是單方面的虐殺了，被逼至絕境無處可逃的岩鎧豪豬終於死在了戈洛的拳下。

其他三人也先後解決了他們的兩隻對手，摩西採取了與戈洛相似的方法，跟兩隻岩鎧豪豬玩起了肉搏，雖然數量上位於劣勢，但整場戰鬥從頭到尾也沒能傷到摩西分毫，就被她挨個擊殺掉了。

菲力則要正常許多，他先用一種偵查類的陷阱魔法將一隻岩鎧豪豬困住，再釋放攻擊魔法把另一隻處理完，最後轉過頭來幹掉之前的那隻。

亞莉斯托這邊早就把短匕收回了鞘中，因為她是第一個解決掉兩隻岩鎧豪豬的人，若說之前三人的戰鬥過程充滿了他們各自的特點，那麼亞莉斯托的動作大概算得上是樸實無華了吧。

沒有華麗的魔法、亦沒有激烈的搏殺，少女只是如同一把鋒銳的匕首，沉默而致命地插入了敵人之間，隨後不過片刻，兩隻魔物的軀體便應聲倒下。

「好厲害啊……」安琪拉感慨於亞莉斯托利落的身姿。

「那不是當然的嗎？這種程度對亞莉而言根本算不上什麼！」伊芙蘭有些得意地說道，儘管那並非是在誇讚她本人。

「怎麼做到的呢？其他人好歹也費了一番功夫啊。」安琪拉自覺地忽略了某人後詢問道。

「下腹，只有那附近是沒有岩石防禦的，克羅威爾同學精準地把握住了敵人的薄弱之處，在接近它們的瞬間用附加了魔法的魔具匕首撕裂了那兩隻岩鎧豪豬。」西爾解釋了一下。

「明明在十幾秒前才剛剛見到它們？」婕琳詫異地說道。

「哈哈……或許對大家來說，這是第一次面對魔物，但身為冒險者的我們卻並非如此，一些常見的魔物都已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西爾撓了撓頭髮說道，他還有一句話沒說……即便是從來沒親自遇見過的種類，魔物圖鑑上也有十分詳細的情報，熟練的冒險者們基本都會把上面的信息一字不漏地刻進腦子裡。

當然，少數特彆強大的高級魔物、以及全新的品種除外，畢竟關於前者的信息很少，因為遭遇它們的冒險者大多都難逃一死，自然不會有什麼重要的情報流出，後者則是根本沒有相應的記錄。

「忽然有了一種相當可靠的感覺呢，不愧是真正的冒險者。」安琪拉點了點頭。

戰鬥結束之後，西爾讓前面的四人將戰利品收集起來，原本這類工作是有專門的後勤人員負責的，但眼下可沒有講究的條件，預計到了後頭，每個人都會攜帶一些戰利品。

接下來安排眾人進食補充過體力后，西爾又領著隊伍經歷了幾次戰鬥，其中瑞拉也首次參與了進來，少女的表現讓西爾再次堅定了讓她守護後方的想法，至此，這支隊伍姑且算是成型了。

同時，太陽也漸漸落了下去，黑夜即將來臨，對此西爾做出了休整的指示，眾人找了一塊相對平坦且靠近水源的地方后，一起把攜帶在身上的野營裝備整理了出來。

分配好了今晚輪流守夜的次序，眾人圍坐在了火堆旁，每個人的手上都拿到了一杯剛泡好的咖啡，為隨著陽光消失氣溫逐漸下降的森林裡點綴了些許溫暖。

氣氛開頭還有點沉默，畢竟大家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但隨著戈洛和菲力一如往常地互相諷刺，其他人之間也慢慢聊了起來，西爾稍微鬆了口氣，捧著冒出熱氣的木杯，看向這樣的他們。

雖然是第一次跟這麼多人一起討伐魔物，但意外地或許還不錯。

……

西爾披了一件保暖毛皮大衣坐在了遠處的一塊岩石上，旁邊還有著一盞魔具燈，最早的一次守夜由他負責，這是之前就決定好了的，從這裡隱約還能看見營地朦朧的火光、聽見隨風飄來的一些零星對話。

忽然，一陣腳步聲響起，西爾立即警惕起來，本想掀開大衣仔細查探一番，之前那個方向便傳來了有些熟悉的聲音：

「抱歉，是我。」

「克羅威爾同學找我有事嗎？」西爾重新坐了回去，朝突然造訪的亞莉斯托問道。

「確實有呢，不過並非什麼重要的事，單純想問澤斯同學一個問題罷了。」亞莉斯托右手扶著左臂，抬頭望向夜空。

「今晚看不見星星啊。」

西爾本來在想究竟會是什麼事情，聽到這句話后索性就放棄了。

「是的，被烏雲遮住了吧。」

過了一會後，亞莉斯托收回凝望著夜空的視線，轉向西爾這邊詢問道：「澤斯同學是為了什麼成為冒險者的呢？」

「這個職業遠不像它外表那般精彩，初入其中又無人幫襯的情況下通常能感受到的只有壓抑、煩躁、痛苦、悲傷、以及恐懼，又或者是死亡也說不定，澤斯同學是在體會了這些感情之後仍要堅持下來的嗎？」

因為身處黑夜，雖然有那麼一盞燈光，視野卻還是有些受限，但西爾似乎能感覺到，對面的少女應該在認真地盯著他看。

「我只是想去比故鄉更遠的地方看看而已，成為冒險者就是其中的一條途經，當然，對冒險者懷有憧憬也是我能夠站在這裡的原因吧。」西爾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同時他也回憶起了過去的那些人、那些事。

「……我不敢說自己成為冒險者后經歷了多少困難，因為它可能遠未結束，但如果是為了那個最初的目的，過程再艱辛又有何理由輕易放棄呢？

倒不如說現在所感受的一切，或許能夠成為將來的財富也說不定。

我記得有一位作家說過『苦難不過是幸福的調味劑罷了』，所以如果你接下來要詢問我是否還會堅持下去，我會回答『是的，當然』。」

「最初的目的……」亞莉斯托喃喃自語，然後輕笑一聲說道：「抱歉打擾到你了，但我的收穫很大。」

「只是幾句不知所謂的話語而已，不過時間不早了，克羅威爾同學一會還要輪班吧？趁現在去休息一會如何？」西爾善意地提醒道。

「嗯，說的也是，那麼……晚安。」亞莉斯托向西爾點了點頭後轉身朝營地走去。

「你打算什麼時候下來？」西爾看向附近的一處樹梢，只見一道黑影從上面躍下。

「暴露了嗎？」菲兒吐了吐舌頭。

「是啊，克羅威爾同學應該也注意到了吧。」西爾回應道。

「那我下次小心點。」菲兒走到西爾旁邊的一處草地坐了下去。

「菲兒不去睡覺嗎？」

「不知道為什麼，現在一點都不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