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豈曰無衣

「小心！」

蒙虎的話音未落，一支箭簇從剛才那個重鋮兵的後頸薄弱處射進，鋒利的三棱箭頭帶著血絲從咽喉處鑽出。

「蓬！」

失去知覺的重鋮兵撲倒於地，在臨死的這一刻，蒙虎在他臉上看到的，除了還未消逝的笑意之外，還有驚駭與恐懼。

叛軍將領顯然也不是弱者，在藤索攻城失利后，城下的弩手立時將射擊的方向集中到了探出半個身子猛劈藤索的重鋮兵這裡，連續的箭鏃在「噗，噗」的聲音中刺入重鋮兵的身體。僅僅二輪的更換，蒙虎身邊的重鋮兵就損失殆盡。

隨著戰鬥的加劇，守衛城垣的秦軍越戰越少，在蒙虎這一屯防守方向的側面，防禦已經被擊穿，數十個叛軍的長矛手爬到了牆上，正狠命地向著潰敗中的秦軍士兵撲殺過去。

「弟兄們，跟上堵住缺口！」蒙虎提劍帶著七、八個輕傷士兵沖了過去，他明白，這一仗他們已經沒有退路，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咯嚓！」

在叛軍士兵垂死的嘶喊聲中，蒙虎的劍折斷在跌落的叛軍士兵體內，青銅劍雖然質地堅韌，但也禁不起連續的劈砍。

「撞車，敵人的撞車！」身後，又有秦軍士兵的驚呼聲響起。

叛軍的撞車是由粗大堅固的圓木、車輪，還有厚硬的可以抵禦箭矢的木板組成，這種簡陋的撞車雖然樣子笨重了些，但卻勝在堅實耐用。就算被劈砍幾下，也無法傷其分毫，而且還有近二十名士兵在奮力將車子向前推動。

這種大得只能在原始密林里才能出現的圓木撞車證明了一件事，那便是叛軍的這次進攻並不是臨時起意，而是早有準備。或者，早在年前這些叛賊就在暗暗謀劃了。

轟！

轟轟——。

接二連三的撞擊聲響使得夯土城垣上鬆動的泥土開始剝落，秦軍士兵驚惶的叫喊聲不時傳來，就算是再驍勇的士兵，在面對如此強大的叛軍時也會心存畏懼，更何況，這支秦軍的指揮系統並不健全。

「熱油，快！」

燒得滾燙的熱油淋得木頭上，立刻會發出吱吱的脆響，這時如果再拋下幾枝火把，那不用秦軍劈砍，這輛撞車就毀了。至於旁邊的叛軍士兵，那更不用擔心，滾油哪怕是濺到身上幾點，都會讓人皮開肉爛。

「潑下去——！」

在蒙虎急促的喝令聲中，一鍋熱油從城垣上傾泄而下，頓時在圓木撞車上飛濺起數點油花，此時，又有數支火把凌空落下，頓時使得撞車火光熊熊，一旁的叛軍士兵逃避不及，慘叫聲撕人心魄。

「好樣的，再來！」

看到敵軍攻勢受阻，蒙虎長長的吁了一口氣，總算將城門口的叛軍擋下了一陣，再堅持一會，也許城內的替換部隊就能上來接替了。暫時的勝利讓蒙虎緊張的心情稍稍放鬆了些，因為不管怎麼樣，在自己防守的地段，守御依舊穩固。

「屯長，小心。」倏然，惶急的叫喊聲在耳畔響起，一股大力將蒙虎的身體撞到邊上。慘叫聲中，跟在蒙虎身畔的十多名士兵已被弓箭貫穿身體，倒了下去。濃濃的血腥味頓時便在城牆上散發開來。

「醒醒，小伍！」

蒙虎眼眸赤紅，嘶聲叫著，在他的懷裡，是剛才撞開自己的正是那個接受敵酋首級的年輕士兵，那張年輕稚氣的臉龐曾經聆聽過自己吹噓舊事，那雙還帶著羞澀的眼睛曾經那麼專註的看著自己，如今，它卻閉上再不睜開。

「叛軍攻上來了。」

在左翼友軍防守的城垣上，已經佔滿了叛軍士兵，他們手持著弩箭、長矛，正朝著這邊殺來，友軍一屯看樣子已經全部陣亡，而蒙虎這一屯剩下的士兵也不足十餘人，面對從長梯長索上湧上來的眾多叛軍，秦軍已經擋不住了。

「風，大風！」

倏然，一陣雄壯濃烈熟悉的帶著關中腔音的吶喊聲響起在城垣背後，這樣的聲音在秦軍之前的戰鬥中無數次的出現，它們曾經一次次讓戰鬥中的士兵勇氣倍增，讓他們迎著箭矢沖向敵陣。

在長平，在邯鄲，在壽春，在遼北的冰天雪地——。

「是李將軍，李將軍來增援我們了！」城頭，秦軍將士的歡呼聲高熾，就連剛才還被叛軍殺得連連後退的士兵也重新煥發了戰鬥下去的勇氣。而與之相反，爬上城頭的叛軍在秦軍這一波生力軍的反擊下，卻是節節敗退，雙方相持了這麼久，他們的精力也已到了極限。

反擊在城頭開始。

隨著秦軍援兵的到來，士氣跌落的叛軍再一次如潮水般的退去，相比於毅志力更頑強的秦軍，這些由盜賊、通輯犯、刑徒組成的叛軍在戰術素養上畢竟要差了一些。

叛軍撤退了！

鬆了一口氣的秦軍將士就地癱在了城垣上，他們已經沒有力氣挪動半步，蒙虎也是一樣，也許唯一和同伴不一樣的，就是他的雙手還緊緊的握住已經斷了的青銅劍。

「你是這裡的屯長？」

一個聲音響起，蒙虎睜眼看去，卻見身邊站著一個穿著對襟鎧甲，頭戴板帽的花甲軍官，從他的戰甲對襟樣式和衛兵的數量上來看，他應該是校尉一級的將領，就目前來說，他應該是統領這支秦軍部隊的最高級別將領。

「東城屯長蒙虎見過李將軍，全體，敬禮！」蒙虎神色一緊，急急起身，大聲回答道。

「免了。原來你就是蒙虎，果然將門虎子，城守得不錯。」李將軍笑了笑，揮了揮手說道。看他臉上恍然若思的樣子，分明是聽說過蒙虎的名字。

「將軍，末將剛才差一點讓叛軍得逞！實在——。」蒙虎臉上倏得一紅，支吾說道。剛剛若不是李將軍帶著援兵趕到，這東城早就被叛軍攻破了，所以，這城守得不錯的評語他實在不敢當。

「不，你們，都是我大秦驍勇的戰士，你們不僅攻佔了敵人佔領的城池，而且，還擊敗了比自己更多的敵人，你們是我南方軍團的驕傲，是我大秦軍人的榮耀！」在暗淡光芒下，李將軍緩緩抬起一根指頭，聲音嘶啞蒼勁。

這一刻，他的威嚴，尊貴，還有肅然，在這死氣沉沉的城頭上就象是能衝破叛軍重圍的一縷陽光，震憾和悸動著所有的士兵。

「士兵們，只要再堅持一天，」李將軍掃視了一眼暮色沉沉的天空，大聲道：「只要我們再守一天援軍便會到。只要我們再守一天嶺南的援軍就會趕到，勝利屬於我們！勝利屬於大秦！」他的話感染著每一個人：「士兵們，讓我們勇敢戰鬥吧！真正的勇士只有在在血與火的撕殺中才會閃爍光芒，也只有勇敢的戰士才能擁有勝利的榮譽。士兵們，只要我們能保衛長沙城，挫敗叛軍的進攻，我保證：你們每個人都會被朝廷晉陞軍爵，你們的家人也會得到豐厚的賞賜！」

李將軍的這番話讓疲憊絕望的士兵重新鬥志高漲，他們高呼著口號，高聲喊叫宣告著他們將決戰到底的誓言，唱起「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的雄壯軍歌，一時間秦軍上下頹迷的士氣得到復振。

「小心！」

蒙虎的話音未落，一支箭簇從剛才那個重鋮兵的後頸薄弱處射進，鋒利的三棱箭頭帶著血絲從咽喉處鑽出。

「蓬！」

失去知覺的重鋮兵撲倒於地，在臨死的這一刻，蒙虎在他臉上看到的，除了還未消逝的笑意之外，還有驚駭與恐懼。

叛軍將領顯然也不是弱者，在藤索攻城失利后，城下的弩手立時將射擊的方向集中到了探出半個身子猛劈藤索的重鋮兵這裡，連續的箭鏃在「噗，噗」的聲音中刺入重鋮兵的身體。僅僅二輪的更換，蒙虎身邊的重鋮兵就損失殆盡。

隨著戰鬥的加劇，守衛城垣的秦軍越戰越少，在蒙虎這一屯防守方向的側面，防禦已經被擊穿，數十個叛軍的長矛手爬到了牆上，正狠命地向著潰敗中的秦軍士兵撲殺過去。

「弟兄們，跟上堵住缺口！」蒙虎提劍帶著七、八個輕傷士兵沖了過去，他明白，這一仗他們已經沒有退路，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咯嚓！」

在叛軍士兵垂死的嘶喊聲中，蒙虎的劍折斷在跌落的叛軍士兵體內，青銅劍雖然質地堅韌，但也禁不起連續的劈砍。

「撞車，敵人的撞車！」身後，又有秦軍士兵的驚呼聲響起。

叛軍的撞車是由粗大堅固的圓木、車輪，還有厚硬的可以抵禦箭矢的木板組成，這種簡陋的撞車雖然樣子笨重了些，但卻勝在堅實耐用。就算被劈砍幾下，也無法傷其分毫，而且還有近二十名士兵在奮力將車子向前推動。

這種大得只能在原始密林里才能出現的圓木撞車證明了一件事，那便是叛軍的這次進攻並不是臨時起意，而是早有準備。或者，早在年前這些叛賊就在暗暗謀劃了。

轟！

轟轟——。

接二連三的撞擊聲響使得夯土城垣上鬆動的泥土開始剝落，秦軍士兵驚惶的叫喊聲不時傳來，就算是再驍勇的士兵，在面對如此強大的叛軍時也會心存畏懼，更何況，這支秦軍的指揮系統並不健全。

「熱油，快！」

燒得滾燙的熱油淋得木頭上，立刻會發出吱吱的脆響，這時如果再拋下幾枝火把，那不用秦軍劈砍，這輛撞車就毀了。至於旁邊的叛軍士兵，那更不用擔心，滾油哪怕是濺到身上幾點，都會讓人皮開肉爛。

「潑下去——！」

在蒙虎急促的喝令聲中，一鍋熱油從城垣上傾泄而下，頓時在圓木撞車上飛濺起數點油花，此時，又有數支火把凌空落下，頓時使得撞車火光熊熊，一旁的叛軍士兵逃避不及，慘叫聲撕人心魄。

「好樣的，再來！」

看到敵軍攻勢受阻，蒙虎長長的吁了一口氣，總算將城門口的叛軍擋下了一陣，再堅持一會，也許城內的替換部隊就能上來接替了。暫時的勝利讓蒙虎緊張的心情稍稍放鬆了些，因為不管怎麼樣，在自己防守的地段，守御依舊穩固。

「屯長，小心。」倏然，惶急的叫喊聲在耳畔響起，一股大力將蒙虎的身體撞到邊上。慘叫聲中，跟在蒙虎身畔的十多名士兵已被弓箭貫穿身體，倒了下去。濃濃的血腥味頓時便在城牆上散發開來。

「醒醒，小伍！」

蒙虎眼眸赤紅，嘶聲叫著，在他的懷裡，是剛才撞開自己的正是那個接受敵酋首級的年輕士兵，那張年輕稚氣的臉龐曾經聆聽過自己吹噓舊事，那雙還帶著羞澀的眼睛曾經那麼專註的看著自己，如今，它卻閉上再不睜開。

「叛軍攻上來了。」

在左翼友軍防守的城垣上，已經佔滿了叛軍士兵，他們手持著弩箭、長矛，正朝著這邊殺來，友軍一屯看樣子已經全部陣亡，而蒙虎這一屯剩下的士兵也不足十餘人，面對從長梯長索上湧上來的眾多叛軍，秦軍已經擋不住了。

「風，大風！」

倏然，一陣雄壯濃烈熟悉的帶著關中腔音的吶喊聲響起在城垣背後，這樣的聲音在秦軍之前的戰鬥中無數次的出現，它們曾經一次次讓戰鬥中的士兵勇氣倍增，讓他們迎著箭矢沖向敵陣。

在長平，在邯鄲，在壽春，在遼北的冰天雪地——。

「是李將軍，李將軍來增援我們了！」城頭，秦軍將士的歡呼聲高熾，就連剛才還被叛軍殺得連連後退的士兵也重新煥發了戰鬥下去的勇氣。而與之相反，爬上城頭的叛軍在秦軍這一波生力軍的反擊下，卻是節節敗退，雙方相持了這麼久，他們的精力也已到了極限。

反擊在城頭開始。

隨著秦軍援兵的到來，士氣跌落的叛軍再一次如潮水般的退去，相比於毅志力更頑強的秦軍，這些由盜賊、通輯犯、刑徒組成的叛軍在戰術素養上畢竟要差了一些。

叛軍撤退了！

鬆了一口氣的秦軍將士就地癱在了城垣上，他們已經沒有力氣挪動半步，蒙虎也是一樣，也許唯一和同伴不一樣的，就是他的雙手還緊緊的握住已經斷了的青銅劍。

「你是這裡的屯長？」

一個聲音響起，蒙虎睜眼看去，卻見身邊站著一個穿著對襟鎧甲，頭戴板帽的花甲軍官，從他的戰甲對襟樣式和衛兵的數量上來看，他應該是校尉一級的將領，就目前來說，他應該是統領這支秦軍部隊的最高級別將領。

「東城屯長蒙虎見過李將軍，全體，敬禮！」蒙虎神色一緊，急急起身，大聲回答道。

「免了。原來你就是蒙虎，果然將門虎子，城守得不錯。」李將軍笑了笑，揮了揮手說道。看他臉上恍然若思的樣子，分明是聽說過蒙虎的名字。

「將軍，末將剛才差一點讓叛軍得逞！實在——。」蒙虎臉上倏得一紅，支吾說道。剛剛若不是李將軍帶著援兵趕到，這東城早就被叛軍攻破了，所以，這城守得不錯的評語他實在不敢當。

「不，你們，都是我大秦驍勇的戰士，你們不僅攻佔了敵人佔領的城池，而且，還擊敗了比自己更多的敵人，你們是我南方軍團的驕傲，是我大秦軍人的榮耀！」在暗淡光芒下，李將軍緩緩抬起一根指頭，聲音嘶啞蒼勁。

這一刻，他的威嚴，尊貴，還有肅然，在這死氣沉沉的城頭上就象是能衝破叛軍重圍的一縷陽光，震憾和悸動著所有的士兵。

「士兵們，只要再堅持一天，」李將軍掃視了一眼暮色沉沉的天空，大聲道：「只要我們再守一天援軍便會到。只要我們再守一天嶺南的援軍就會趕到，勝利屬於我們！勝利屬於大秦！」他的話感染著每一個人：「士兵們，讓我們勇敢戰鬥吧！真正的勇士只有在在血與火的撕殺中才會閃爍光芒，也只有勇敢的戰士才能擁有勝利的榮譽。士兵們，只要我們能保衛長沙城，挫敗叛軍的進攻，我保證：你們每個人都會被朝廷晉陞軍爵，你們的家人也會得到豐厚的賞賜！」

李將軍的這番話讓疲憊絕望的士兵重新鬥志高漲，他們高呼著口號，高聲喊叫宣告著他們將決戰到底的誓言，唱起「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的雄壯軍歌，一時間秦軍上下頹迷的士氣得到復振。

「小心！」

蒙虎的話音未落，一支箭簇從剛才那個重鋮兵的後頸薄弱處射進，鋒利的三棱箭頭帶著血絲從咽喉處鑽出。

「蓬！」

失去知覺的重鋮兵撲倒於地，在臨死的這一刻，蒙虎在他臉上看到的，除了還未消逝的笑意之外，還有驚駭與恐懼。

叛軍將領顯然也不是弱者，在藤索攻城失利后，城下的弩手立時將射擊的方向集中到了探出半個身子猛劈藤索的重鋮兵這裡，連續的箭鏃在「噗，噗」的聲音中刺入重鋮兵的身體。僅僅二輪的更換，蒙虎身邊的重鋮兵就損失殆盡。

隨著戰鬥的加劇，守衛城垣的秦軍越戰越少，在蒙虎這一屯防守方向的側面，防禦已經被擊穿，數十個叛軍的長矛手爬到了牆上，正狠命地向著潰敗中的秦軍士兵撲殺過去。

「弟兄們，跟上堵住缺口！」蒙虎提劍帶著七、八個輕傷士兵沖了過去，他明白，這一仗他們已經沒有退路，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咯嚓！」

在叛軍士兵垂死的嘶喊聲中，蒙虎的劍折斷在跌落的叛軍士兵體內，青銅劍雖然質地堅韌，但也禁不起連續的劈砍。

「撞車，敵人的撞車！」身後，又有秦軍士兵的驚呼聲響起。

叛軍的撞車是由粗大堅固的圓木、車輪，還有厚硬的可以抵禦箭矢的木板組成，這種簡陋的撞車雖然樣子笨重了些，但卻勝在堅實耐用。就算被劈砍幾下，也無法傷其分毫，而且還有近二十名士兵在奮力將車子向前推動。

這種大得只能在原始密林里才能出現的圓木撞車證明了一件事，那便是叛軍的這次進攻並不是臨時起意，而是早有準備。或者，早在年前這些叛賊就在暗暗謀劃了。

轟！

轟轟——。

接二連三的撞擊聲響使得夯土城垣上鬆動的泥土開始剝落，秦軍士兵驚惶的叫喊聲不時傳來，就算是再驍勇的士兵，在面對如此強大的叛軍時也會心存畏懼，更何況，這支秦軍的指揮系統並不健全。

「熱油，快！」

燒得滾燙的熱油淋得木頭上，立刻會發出吱吱的脆響，這時如果再拋下幾枝火把，那不用秦軍劈砍，這輛撞車就毀了。至於旁邊的叛軍士兵，那更不用擔心，滾油哪怕是濺到身上幾點，都會讓人皮開肉爛。

「潑下去——！」

在蒙虎急促的喝令聲中，一鍋熱油從城垣上傾泄而下，頓時在圓木撞車上飛濺起數點油花，此時，又有數支火把凌空落下，頓時使得撞車火光熊熊，一旁的叛軍士兵逃避不及，慘叫聲撕人心魄。

「好樣的，再來！」

看到敵軍攻勢受阻，蒙虎長長的吁了一口氣，總算將城門口的叛軍擋下了一陣，再堅持一會，也許城內的替換部隊就能上來接替了。暫時的勝利讓蒙虎緊張的心情稍稍放鬆了些，因為不管怎麼樣，在自己防守的地段，守御依舊穩固。

「屯長，小心。」倏然，惶急的叫喊聲在耳畔響起，一股大力將蒙虎的身體撞到邊上。慘叫聲中，跟在蒙虎身畔的十多名士兵已被弓箭貫穿身體，倒了下去。濃濃的血腥味頓時便在城牆上散發開來。

「醒醒，小伍！」

蒙虎眼眸赤紅，嘶聲叫著，在他的懷裡，是剛才撞開自己的正是那個接受敵酋首級的年輕士兵，那張年輕稚氣的臉龐曾經聆聽過自己吹噓舊事，那雙還帶著羞澀的眼睛曾經那麼專註的看著自己，如今，它卻閉上再不睜開。

「叛軍攻上來了。」

在左翼友軍防守的城垣上，已經佔滿了叛軍士兵，他們手持著弩箭、長矛，正朝著這邊殺來，友軍一屯看樣子已經全部陣亡，而蒙虎這一屯剩下的士兵也不足十餘人，面對從長梯長索上湧上來的眾多叛軍，秦軍已經擋不住了。

「風，大風！」

倏然，一陣雄壯濃烈熟悉的帶著關中腔音的吶喊聲響起在城垣背後，這樣的聲音在秦軍之前的戰鬥中無數次的出現，它們曾經一次次讓戰鬥中的士兵勇氣倍增，讓他們迎著箭矢沖向敵陣。

在長平，在邯鄲，在壽春，在遼北的冰天雪地——。

「是李將軍，李將軍來增援我們了！」城頭，秦軍將士的歡呼聲高熾，就連剛才還被叛軍殺得連連後退的士兵也重新煥發了戰鬥下去的勇氣。而與之相反，爬上城頭的叛軍在秦軍這一波生力軍的反擊下，卻是節節敗退，雙方相持了這麼久，他們的精力也已到了極限。

反擊在城頭開始。

隨著秦軍援兵的到來，士氣跌落的叛軍再一次如潮水般的退去，相比於毅志力更頑強的秦軍，這些由盜賊、通輯犯、刑徒組成的叛軍在戰術素養上畢竟要差了一些。

叛軍撤退了！

鬆了一口氣的秦軍將士就地癱在了城垣上，他們已經沒有力氣挪動半步，蒙虎也是一樣，也許唯一和同伴不一樣的，就是他的雙手還緊緊的握住已經斷了的青銅劍。

「你是這裡的屯長？」

一個聲音響起，蒙虎睜眼看去，卻見身邊站著一個穿著對襟鎧甲，頭戴板帽的花甲軍官，從他的戰甲對襟樣式和衛兵的數量上來看，他應該是校尉一級的將領，就目前來說，他應該是統領這支秦軍部隊的最高級別將領。

「東城屯長蒙虎見過李將軍，全體，敬禮！」蒙虎神色一緊，急急起身，大聲回答道。

「免了。原來你就是蒙虎，果然將門虎子，城守得不錯。」李將軍笑了笑，揮了揮手說道。看他臉上恍然若思的樣子，分明是聽說過蒙虎的名字。

「將軍，末將剛才差一點讓叛軍得逞！實在——。」蒙虎臉上倏得一紅，支吾說道。剛剛若不是李將軍帶著援兵趕到，這東城早就被叛軍攻破了，所以，這城守得不錯的評語他實在不敢當。

「不，你們，都是我大秦驍勇的戰士，你們不僅攻佔了敵人佔領的城池，而且，還擊敗了比自己更多的敵人，你們是我南方軍團的驕傲，是我大秦軍人的榮耀！」在暗淡光芒下，李將軍緩緩抬起一根指頭，聲音嘶啞蒼勁。

這一刻，他的威嚴，尊貴，還有肅然，在這死氣沉沉的城頭上就象是能衝破叛軍重圍的一縷陽光，震憾和悸動著所有的士兵。

「士兵們，只要再堅持一天，」李將軍掃視了一眼暮色沉沉的天空，大聲道：「只要我們再守一天援軍便會到。只要我們再守一天嶺南的援軍就會趕到，勝利屬於我們！勝利屬於大秦！」他的話感染著每一個人：「士兵們，讓我們勇敢戰鬥吧！真正的勇士只有在在血與火的撕殺中才會閃爍光芒，也只有勇敢的戰士才能擁有勝利的榮譽。士兵們，只要我們能保衛長沙城，挫敗叛軍的進攻，我保證：你們每個人都會被朝廷晉陞軍爵，你們的家人也會得到豐厚的賞賜！」

李將軍的這番話讓疲憊絕望的士兵重新鬥志高漲，他們高呼著口號，高聲喊叫宣告著他們將決戰到底的誓言，唱起「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的雄壯軍歌，一時間秦軍上下頹迷的士氣得到復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