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黑化013】綠帽
葉花燃這燒,來得突然,且氣勢洶洶。
白天還只是低熱,服過葯后,體溫一度穩定下來,到了夜裡不知道怎麼,忽然轉成了高燒,汗水將裡衣都給打濕,臉頰也是緋紅一片,情況瞧著竟是比白天要壞上許多。
入了夜,外頭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雨。
夏夜的雨,下得急,又凶,雨點噼里啪啦地打在玻璃窗上,時不時還能聽見雷聲轟隆,聽著越發地叫人心煩意亂。
葉花燃的體溫並不穩定,排了汗溫度便降下來,換過一身濕衣服,不過一炷香的功夫,體溫又燒上去。
仲玉麟實事先有過交代,如果葉花燃夜裡高燒不退,再緊急送往醫院。
現在體溫時高時低,碧鳶跟凝香兩人便拿不準,究竟要不要去敲謝逾白的房門,央著那位煞神送格格去一趟醫院。
這一猶豫,便猶豫到了下半夜。
凝香被謝逾白踹那一胸口,傷勢一直沒好。碧鳶心疼她,眼看著葉花燃的體溫再一次暫時穩定了下來,碧鳶便提議讓凝香先去睡一會兒,天亮了再來替她。
謝逾白那一腳確實是重,凝香到現在肋骨部位都隱隱作疼,彎個腰,喂個葯,都能疼得她出一頭冷汗。
「你一個人可以嗎?」
凝香目露遲疑。
她的身體撐不太住,卻又難免擔心碧鳶一個人照顧格格能否吃得消。
「現在離天亮也沒幾個時辰了,我一個人能夠應付得來!」
葉花燃的情況實在算不得好,碧鳶心裡也沒什麼底,可凝香的臉色太過蒼白,簡直像是分分鐘都能暈過去。這個時候,即便是不行,她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碧鳶信誓旦旦。
凝香心裡清楚,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況,強撐只會累及碧鳶明日都不能休息。
她往外走,走至門口,實在不太放心,又神色凝重地叮囑道「如果格格吃了葯,還是高燒不退,千萬要喊醒我!那個時候,是萬不能再拖的了。我們無論如何都要說服謝逾白將格格送去醫院一趟,知道了嗎?」
碧鳶鄭重地點了點頭。
兩人站在門口借著房間內透出的微弱燈光,小聲地說著話,並沒有注意到,在燈光盡熄的走廊上,其中一間房的房門隱隱透出光亮。
凝香回房休息后,碧鳶計算著時間,差不多到了給葉花燃喂退燒藥片的時候。
碧鳶端來開水,在床邊坐下,扶起葉花燃的身體,為她吃下藥片。
不曾想,白天吃藥還很配合的葉花燃,這次藥片才遞至唇邊,便緊緊地抿起了唇瓣,竟是怎麼也不肯再張嘴了。
良藥苦口,不吃藥,病哪能好呢?
鳶將拿著藥片的手往她嘴裡塞,葉花燃人是燒糊塗了,對藥味的抗拒還在,總是本能地把頭給扭到另外一邊去。
幾個回合下來,碧鳶身上出了一身的汗不說,葯也沒成功過喂進去。
總不能強行塞進去去吧?回頭又給吐出來了呢?
碧鳶犯了愁,格格打小就嗜甜怕苦,白天估計是意識還有些清明,知道葯是退燒的,吃了病才能好,所以配合地吞咽了,現在人燒糊塗了,倔脾氣也就上來了,不肯再吃藥。
這可如何是好?
碧鳶只好緩緩。
葉花燃頭髮被汗水打濕,好些都貼在了額頭跟頰邊。
碧鳶伸手,在葉花燃的後頸處抹了抹,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剛換沒多久的衣服竟然又已經全部都濕透了。
碧鳶連忙把水杯跟藥丸放在了邊上的凳子上,碧打算下樓去酒店的水房裡再去裝兩桶熱水回來。
拎著兩個已然空里的熱水瓶出門,碧鳶打開房門,冷不防被門口出現的一道身影給嚇了一跳,她張大了嘴巴——
「閉嘴!膽敢出聲就割了你的舌頭!」
碧鳶沖至喉嚨的驚駭,因了這一聲威脅,生生地咽了回去,眼底還有淚光閃動,顯然被嚇得不輕。
謝逾白再未看碧鳶一眼,越過她,進了房。
碧鳶急忙追了上去,以身相攔,「少帥,我家格格身上只穿著裡衣,您這樣深夜來訪,實在於理不合,請您——」
一把槍,抵在了碧鳶的額頭。
碧鳶臉色煞白,小腿肚都在不受控制地發顫。
謝逾白對葉花燃這兩個貼身丫鬟早已容忍許久。
如果不是顧忌……如果不是顧忌他殺了這兩個丫鬟,她必然會恨上他,他得到她的心更是困難重重,他又何必對著兩個膽敢攛掇著主子逃婚的丫鬟一忍再忍?
冰冷的視線掃過碧鳶手裡的兩個熱水瓶,謝逾白冷聲道,「去做你剛才打算要做的事情。本軍座最厭惡他人對我指手畫腳,聽明白了嗎?」
驚懼的淚水從眼眶裡奪眶而出,碧鳶根本不敢哭出聲,她嗚咽著點了點。
「滾!」
碧鳶將嘴唇咬出了血,才沒有在邁出第一步時癱軟了雙腿。
……
葉花燃在大婚當天逃婚。
謝逾白在第一時間封鎖了全部的消息,也跟璟天當地所有報館打過招呼,然而,消息到底還是走漏了。
有著大晏國第一美人之稱的瑞肅王府的東珠格格逃婚跟人私奔了,最有望從大元帥父親謝騁之手中接過御國新軍兵權的少帥謝逾白被帶了頂綠帽。
消息傳出,各界震驚。各方勢力都在觀望著,猜測這件事會如何收場。皇室跟謝騁之是否要因為這件事反目成仇,還是,為了老子謝騁之的野心,謝逾白這個當兒子的咬牙當一次綠王八。
世人不知道的是,謝逾白白天便已收到父親派來的電報,告誡他小不忍則亂大謀。深夜,又收到父親的一份電報,問他何時將媳婦兒帶回應多。
言外之意,竟是不打算讓謝逾白將葉花燃送回璟天瑞肅王府,兩人再補辦一次婚禮,而是讓謝逾白直接將人帶回應多。
你皇家不是不曾將我謝騁之放在眼裡,以至於教導出的格格膽敢公然給我兒子戴綠帽子么?左右你皇家不是給臉不要臉么?那我索性也就成全到底,八抬大轎、拜堂成親統統都免了,你愛新覺羅.東珠就給我兒子當個妾吧。謝逾白十分清楚,父親晚上拍來的這則電報,不過是為了對白天那通電報的安撫。是為了讓他能夠心甘情願戴下這頂綠帽的一星點的補償。
說到底,葉花燃代表著大晏皇族,皇家的格格大婚當天與人私奔,相當於將一個天大的把柄親自送到謝騁之的手裡,謝騁之坐地起價都來不及,如何能夠放過這次的機會?他哪裡是在乎謝逾白的感受,他不過是儘可能地消除這樁聯姻的變數而已。
哪怕葉花燃此舉分明是掌摑了他親生兒子的一個巴掌,他也要竭力說服兒子將另一邊臉也給送出去。
謝逾白在床邊坐了下來,他的指尖堪堪地在葉花燃姣好的面頰上若即若離地遊走,唇角彎起一抹譏誚的弧度,「呵。我早就知道,在那個人的眼裡,再沒有比他的野心要來得更為重要。愛新覺羅.東珠,若易地而處,你當如何?嗯?」
倏地,他的手被握住。
葉花燃緋紅的臉蛋無意識地在他的掌心親昵地蹭了蹭,「唔,九哥,癢~~~」
謝逾白臉色驟然一沉,眉宇罩上狠厲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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