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又在看書呢？」

老人的聲音響起，圓圓立刻驚醒，摸著眼罩的右手還沒有來得及放下，被老人看在眼裡。

唉。

老人嘆了口氣，默默將少女擁入懷中，輕輕拍打著孩子的後背。他輕聲說道，「孩子，又在想事情了？」

「嗯。」女孩對至親的爺爺從不隱瞞，「爺爺，你說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麼樣的？外面的人又都是怎麼樣的？」

「圓圓想去外面看看？」

「不。不想。」圓圓很直接的搖頭，「書上說外面的人不友好，看不起我們這些殘疾人。而且，爺爺年紀大了，不適合遠行。」

是啊！爺爺不適合遠行，但是孩子，爺爺能夠陪你們多久？

老人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轉而給少女講起了其他往事。

「圓圓，你見過像小山一樣大的豬嗎？爺爺見過，那傢伙的頭特別硬，一頭能夠撞碎一幢大樓。不過，它的肉卻是十分香甜……」

「圓圓，你見過會飛的雞嗎？爺爺見過，那東西本來是不會飛的，不過現在卻是比燕子飛得還快，嘴裡還長了牙……」

「圓圓，你見過會動的樹嗎？爺爺……嗯，也沒見過，就是聽說過……」

少女在老人不斷的拍背和故事聲下慢慢閉上了眼睛，沒多久，呼吸開始均勻起來。然而，老人卻是突然淚如雨下，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他趕緊將孫女放回床上，不舍的目光在兩個孫女臉上停留許久，然後默默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他還是沒有看到，少女鎖骨下隱藏的右眼……

老人回到房間坐在床上，抬手敲了敲左腿，只聽到哐當哐當之聲。嘆了口氣，開始動手卸下機械的左腿，沒多久，一隻嬰兒拳頭大的小腿映入眼帘。

「唉。」他又嘆了口氣，「六十年了啊！」

老人看著自己小巧無力的左腿，思緒回到了自己年幼的時代。

他今年六十了，好巧不巧，生日就在神隕日，正是地球神靈隕落人類受到詛咒的那一天！他在那一天降生，因為左腿異常被定為身患詛咒，只一個月時間，深愛他的父母捨棄了他。

不過，他對這些沒有記憶，還是後來別人告訴他的。他很幸運，遇到了一個有本事的人。那個人教會了他很多東西，足以讓他能夠在這詛咒的世界生存下去，他的假肢就是自己製作的。

後來長大，見識了許許多多的事情，遇到了許許多多的人，經歷過感動和背叛，看慣世間冷暖。四十五歲的時候，他毅然離開了人群，來到了這個沒有人煙的地方準備獨居。

只不過，他遇到了被家人拋棄的圓圓和芳芳，然後沒有絲毫猶豫的決定撫養她們。沒想到這一養就是十五年。

「孩子們長大了啊！」

老人欣慰的點點頭。這是他最覺得高興的地方，因為即便自己不在了，兩個孫女也能夠相依為命的生存下去。不過，在這裡呆著並不是長久之計，隨著生物進化的加速，森林越加的危險起來，他放心不下兩個孩子啊！

他想了一晚上，完全是沒有睡著，第二天頂著疲憊的神情起床，圓圓和芳芳已經開始做早飯了。

早飯是肉糜，這個時代最難得的還是米面，野菜和肉類反倒常見。而能夠吃早飯的人本就是不多，能夠吃得起肉糜的人卻已經是不凡了。圓圓沒有這方面的常識，只是覺得爺爺心情不好，需要吃頓好的調整調整心情。

「爺爺你起來了！」她親昵的拉著老人的胳膊，「我和芳芳做了肉糜，爺爺可要好好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