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看你表現

但對著小包子吧……都說父愛如山，厚重含蓄，江耀算是親身感受到了。親口說愛可不容易啊。

兩個人都尷尬，但江耀到底臉皮厚，不至於臉紅耳赤。

他顛了顛懷裡的兒子，讓兒子能夠坐近一些。「當初離開，是因為不得已的原因，你媽媽也知道。後來，我們一度失去聯繫，我甚至不能第一時間知道，你媽媽有了你……原諒爸爸好不好？」

小包子很想說不好，但一想到剛才江耀說的愛自己，又有些狠不下心來。

最後，別彆扭扭的小包子只能低著頭，甩出一句：「看你表現。」

「好！爸爸一定好好表現！爭取得到你媽媽，還有你，的原諒。」江耀重重地抱了兒子一下，心情舒暢極了。「可是吧，爸爸想要彌補你媽媽和你，還需要有人幫忙才行啊。」

這一刻，江耀的狐狸尾巴終於露了出來。:)

小包子沒懂，為什麼想要補償別人，還需要幫忙。

「兒子，你想呀，爸爸在你還在你媽咪的肚子的時候，就出國了。你媽咪懷著你，一個人，多辛苦呀！」

小包子點點頭。

「偏偏這麼辛苦的時候，作為男朋友，作為你爸爸的我，卻突然聯繫不上了……如果你是媽媽，會怎麼想？」

「我會想……你為什麼不見了呀？」

江耀搖頭，「你媽媽知道我為什麼不見了。」

「那……我就會不開心，討厭你，因為你不在媽咪身邊。我之前聽班裡的小童說過，他媽媽生他的時候，是爸爸陪著的。可是我媽媽是一個人生下我的。小童還誇媽咪很厲害呢！」

江耀心裡一抽，小孩子說話，有時候沒有那麼多雙關之意，是以，才更加讓他難過。

是啊，別的產婦，都是丈夫陪著的。再不濟，外頭也有一大家子人擔心著。可他的皮皮貓呢？男朋友不在國內，親妹妹進了看守所，公司解約……

江耀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所以啊，你媽媽一定很生氣。氣我不在她身邊，沒有陪著她。」

小包子點頭。

「爸爸現在回來了，第一時間就過來了。爸爸要求得你媽媽的原諒，還要補償你媽媽。爸爸想要對你們好，想要將所有最好的，你們喜歡的，都給你們，只要爸爸有。你懂嗎？」

小包子這回想了想，才點頭。小小的人兒才四歲，但確實早慧又敏感。雖然江耀說的，小包子並不是都能理解，但大致意思他懂。

「那你能幫爸爸嗎？」江耀盯著小包子的眼睛，和自己如出一轍的眼睛里乾淨純粹。「能嗎？」

小包子晃晃腦袋，鼓了鼓腮幫子，最後笑眯眯地說道：「這個呀，也要看你表現呀！」

江耀噗嗤一聲笑出來。自家兒子，還真是鬼精鬼精的，一點虧都不會吃。這很好，因為，也像他。

「那，我們一言為定？」江耀伸出手，想要擊掌。

然而小孩子是沒有擊掌立誓的，小包子也伸出手，不過確實四指握拳，只余尾指露出來。

「拉鉤鉤！」

江耀詫異地看著兒子的尾指勾上自己的，他下意識地蜷起手指，父子倆的尾指便纏繞在一起了。

「還要蓋章哦！」

「蓋章？」江耀一臉懵逼，「爸爸沒帶私人印章……」

小包子露出鄙夷的神色，晃了晃尾指，「媽咪說了，拉鉤鉤還要蓋章，不然不算數的！像這樣——」

小包子的手只有江耀的一半大小，尾指勾著的時候，大拇指便略微不夠長了。小包子努力地將大拇指往上夠，企圖能讓兩人的大拇指正中紅心地蓋在一起。

江耀自然配合自家兒子，曲起大拇指，印上兒子的拇指。

「你看！這樣就叫蓋章啦！你沒有我聰明哦，我有媽咪教我！」小包子很是開心，找到了壞男人比他笨的點，讓小包子覺得扳回一城了。

江耀看著和自己的手纏繞在一起的小手，心裡突然一陣柔軟。他手一翻，將那隻小手握住。

「對，爸爸沒有你聰明。」

小包子尷尬地想要抽回手，但沒抽動，「喏！是你說的，不是我說的，你自己承認我更聰明的！」

江耀笑：「對。」

「那……我要怎麼幫你？」

……

章瑤到甜點屋的時候，天色已經擦黑。因為掛心兒子，所以一路把車騎得飛快。家裡離甜點屋不遠，騎自行車大約二十分鐘。自行車環保、保養起來也不費什麼錢，就是騎久了雙腿很累，大腿內側更是被磨紅。

鎖好車，章瑤走進甜點屋。抬眼就看見自家豆沙包乖乖巧巧地坐在椅子上寫寫畫畫。那小模樣認真得很，看得她心都化了。

「熙熙！」

「媽咪——」小包子放下彩色鉛筆，眼睛一亮，直接跳下椅子，往章瑤跑去。

章瑤滿心滿眼只有兒子，自然沒察覺，就在不遠處，一個穿著長風衣的男人原本想要起身，卻又坐了回去。

江耀見兒子沒有事，送了口氣。這小子偶爾穩重，偶爾又跳脫極了。就剛才那一跳，差點讓江耀把心臟跳出嗓子眼！小孩子腿還不長，夠不著地，又不夠力氣挪動椅子，就這麼往下跳，空間不足，很容易磕磕碰碰或者摔跤。也就是這臭小子還算靈活，不然江耀非得心疼死了。

但事實上，也是江耀第一次當爸爸，還是第一次見到兒子，小題大做很正常。不過是從椅子上跳下來，落地站穩，哪裡要這麼擔心了？偏偏江耀就是擔心。

當然，更要緊的是，皮皮貓出現了。

江耀強迫自己不把視線往那邊移，但耳朵忍不住就往那邊偏，身體側過去，連帶著椅子也往後仰，神經綳得緊緊的，生怕漏了任何一個字。

「是不是等很久了？家裡洗手間漏水，媽咪發現的時候，被灑一身水呢！媽咪修了好久，一直弄不好，只能找人來修，剛剛才弄好的。」

江耀聽到皮皮貓被灑一身水，強忍著不看，心裡像是猴子抓耳撓腮一般。這幾年，家裡如果有什麼大事小事，估計全壓在皮皮貓身上了！換燈泡、修水管……這些都應該是他的責任。江耀對章瑤的愧疚又深了幾分。

「是洗手台那裡的水龍頭嗎？熙熙早上也看見了，但是沒有來得及跟媽咪說。都怪熙熙，要是熙熙提醒了媽咪，媽咪就不會被淋濕了。」小包子一臉愧疚，皮褶子皺在一起，可憐兮兮的。

這根本就和小包子沒關係，小包子會這麼說，純粹是想要讓章瑤放輕鬆一些，不要因為家務事而煩心。

章瑤笑著捧起了小包子的臉蛋，揉了揉，「怎麼能怪你呢？媽咪都還沒和你道歉呢，媽咪今天來晚了，讓我家小包子久等了，是媽咪的不是。熙熙要不要原諒媽咪？」

小包子眉開眼笑，「熙熙有錯，媽咪也有錯，加起來就可以消掉了！所以，我們都沒有錯！」

章瑤樂得自家兒子這麼開心。這四年下來，章瑤一直在很努力地學習，要怎麼才能做一個好媽媽。從懷孕的時候就開始看書，什麼孕期幾個月要吃什麼、做什麼，寶寶多少周會怎麼樣、長大了多少，再到零到一歲寶寶知識大全、新手媽媽必備常識，然後是早教問題、如何和孩子相處……

在章瑤看來，理解和溝通是很重要的。章瑤從來不會把小包子單純地看成一個小孩子看。她的親身經歷、社會閱歷，決定了她對小包子的態度。她不希望讓小包子怕她，更不想要實行什麼棍棒底下出孝子，這些年來，章瑤一直都是和小包子以師徒、朋友、母子多重關係相處的。

誠然，小包子皮起來的時候，相對缺乏威信和威嚴的章瑤，並不能很容易地讓小包子服從管教。但這樣的相處關係，卻讓母子兩人能有什麼話就說什麼話，絕對不會憋在心裡，最後鬧得不愉快。

就像現在，兩人互相道歉一番，看似甜甜膩膩的，實際上，未嘗不是一種溝通方式。明面上看是商業互吹，但卻能讓她們消除彼此的隔閡：章瑤為什麼在天要黑了的時候才接小包子？小包子為什麼不早點告訴章瑤水龍頭有問題——這些讓人心裡隱隱不舒服的地方，都被解釋並理解了。

「那我們回家咯？媽咪今天給你準備了可樂雞翅！」

「歐耶！媽咪，我跟你說，我今天超級乖的，都沒有吃甜甜的蛋糕。你跟我說的，吃晚飯之前不能吃太多甜食，我做到了哦。」

「真的？熙熙真乖！今晚要獎勵熙熙一個最大的雞翅！」章瑤摸了摸小包子的腦袋，領著他走，「你先收拾一下東西，媽咪進去打個招呼，然後我們回家？」

「好！」小包子又蹭蹭蹭地爬上椅子，將橫七豎八的彩色鉛筆歸攏起來，裝到盒子里，將鉛筆、橡皮擦、小心卷筆刀放回筆袋裡。

章瑤進了甜品屋，裡頭的店員紛紛問好。

「辛苦啦，曉曉呢？」

「曉曉姐在後廚呢，說是今天研究的新品種，還在烤箱里等著呢。」

章瑤去了后廚。

「瑤姐！我大概一小時后弄好，你別等我了，我做好之後送去家裡。」朱曉曉穿著雪白的廚師服，臉上還蹭到了幾抹麵粉。

章瑤拿起濕紙巾，幫朱曉曉擦了擦臉，「滿頭大汗的，坐下來歇一歇。」

「嘿嘿，這不是想著熙熙好久沒吃新甜品了，他最近又喜歡上了魔方，我就給他整了個魔方款式的小蛋糕。就是顏色不好弄，做起來比較費時間。」

「你們總是慣著他。」章瑤無奈地看了眼工作台，上面零零散散的東西很多，光是裱花嘴就有七八種不同大小顏色的。

朱曉曉可不樂意聽這個，「瑤姐，熙熙也是我乾兒子呀！我這怎麼能叫慣著他呢？我這是……逗他開心呢！」

章瑤搖搖頭，「他還有什麼不開心的？你們這麼上心。我這個親媽都快要失寵了。」

朱曉曉便「嘿嘿」地笑。

「那我先回去做飯，你早點回來。晚了不安全。」

「瑤姐你快回去吧！」朱曉曉將章瑤推到廚房門口，「我很快就弄好了，記得給我留飯哦！」

章瑤應好。朱曉曉在她們旁邊租了一套小單間，平時不開火的話，就直接去章瑤家裡蹭飯吃。

另一邊。

院子里，小包子還在收拾東西。

江耀朝他揮了揮手，見兒子看過來，握緊拳頭，做了個加油的手勢。

小包子回了一個同樣的手勢，姿勢有模有樣的。不過江耀做出來是不符合以往形象的，而小包子做出來是萌萌噠的。

「你媽咪來啦！」江耀眼尖，看見店門口那抹熟悉的身影，連忙用氣音用提醒兒子。

小包子手忙腳亂地拉上書包拉鏈，因為慌張，還不小心踢到了桌腳，鬧出好大一動靜。

「怎麼樣？沒事吧？疼不疼？」章瑤看見了走過來，讓小包子抬腳給她看看。

小包子可不，再次跳下椅子，將手裡的書包背起來。章瑤便上前給他提著背帶，好讓他伸胳膊。

「媽咪，那就是聽起來很痛，其實一點都不痛的。熙熙沒洗澡，腳丫子臭臭，才不要讓媽咪看。」

章瑤無奈地拍了拍小包子的腦袋，「你呀！」

剛才和章瑤在門口說話的店員走過來，「熙熙可乖了，一來就寫作業，佳姐今天還誇他呢。說怎麼她兒子就不向熙熙學點好呢。」

「是嗎？那熙熙可要保持住這個學習的勁頭，以後和小哥哥一起上學去，好不好？」章瑤蹲下身，柔聲對小包子說。

小包子便大力地點點頭，「媽咪，我一定好好學習！以後有家長會，讓老師表揚我！」

章瑤欣慰地笑著應下來。

那店員悄聲問：「那章老闆，我剛才問的那個……」

「哦，沒事，顧客願意坐多久都可以，只要不影響到其他顧客或者店裡正常營業，就沒問題。」

店員點頭，「好，我知道了。您看，我說的就是——」

「媽咪！熙熙餓了！」小包子扯了扯章瑤的衣擺，「你不是說給我做可樂雞翅嗎？我們快回去吧，要是小姨進廚房做菜，就沒有好吃的、香噴噴的可樂雞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