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模範夫妻

「怎麼今天還要敲門的？這麼有禮貌。」章瑤好笑地打趣男朋友。要知道，往日這人都是拿鑰匙直接開的。

「阿瑤，我有事和你說。」江耀端著一張嚴肅的臉，對章瑤說道。「我們聊聊。」

章瑤一怔，片刻後點點頭，欠身讓江耀進門坐下。

「阿瑤，你在怕什麼？」比起試探，江耀更傾向於直接問。

「我……就是覺得，可能性挺多的。」兩個人朝夕相處的，江耀會察覺自己有心事，很正常。要是江耀沒察覺，或者沒有問，那估計章瑤會更心累。

「什麼可能性？」江耀皺眉，「我們之間只有一種可能性，白頭偕老。」

這突如其來的情話。

章瑤紅了臉，「你怎麼這麼肯定？」

「因為是我和你的未來，我很肯定。」江耀擲地有聲，絲毫沒有遲疑。

說不感動是不可能的。章瑤其實很清楚，他們也算是患難情侶了，彼此之間是可以完全信任的。章瑤信任江耀，認可未來可期。但女人在這方面天然會多想，即便章瑤不曾懷疑過兩人的感情，但卻不敢輕易忽略掉時間的力量。

君不見，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

但章瑤不能將梁涼的事情告訴江耀，那樣是背信棄義。

章瑤不知道的是，江耀其實已經查到梁涼和嚴華隱婚的事情，也猜到章瑤是因為這兩個人而對他們的未來產生了懷疑。然而讓江耀難做的是，他不知道要怎麼給章瑤信心。

「阿瑤，我不僅對我自己有信心，很肯定，我還對你有信心。」江耀拉起章瑤的手，眼睛看著章瑤的，目光堅定。

章瑤心底嘆了口氣，主動抱住男朋友：「謝謝你。」

江耀沒能得到肯定的回答，但卻也沒有說再多的話。他不想讓章瑤覺得緊張，只是緊緊地回抱著她。不過江耀也在盤算著，也許需要搬救兵來了。

……

潘曉悅和白鈺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雙方撕扯不斷，時代娛樂一下子站在了風口浪尖上。而與此同時，《流言》劇組沉寂下來，拍攝進度飛快。直到這天，《流言》劇組迎來了探班的女神。

范年難得來一次，叫了下午茶，算是見面禮。孫建華一向穩健持重的人設立時崩塌，見了范年，兩人便成了連體嬰般，雖然不像年輕人那樣卿卿我我，但他們之間的氣場是任何人都插不進去的。

「小瑤。」范年等章瑤下戲，招手讓她來。「我看看，又瘦了。」

章瑤笑道：「沒事兒，角色本身也瘦，我覺得挺好的。老師指點指點我唄，剛才我表現怎麼樣？」

章瑤後頭還跟著江耀，這會兒江耀直接摸了摸章瑤的腦袋，同時朝范年頷首：「范前輩。」

范年是過來人了，一看這兩人的動作姿態，就知道他們和好如初了。「唉喲，還叫范前輩啊？」

江耀從善如流：「范老師。」

章瑤有些不好意思，挽住范年的手臂，將話題帶回演技上。

「行了行了，這地兒這麼多人呢。你等會兒還有戲嗎？要沒有的話，帶我去你休息室坐坐。你孫老師還要拍呢，讓我等他吃晚飯。」

「沒有啦。老師，晚上我們請你和孫老師吃飯吧？」

「那你要等下次了。」范年點了點章瑤的額頭，「我酒店都訂好了，今晚啊，是我和你孫老師的紀念日，可不需要電燈泡。」

「哇！這麼浪漫！」章瑤心裡羨慕，「恭喜老師！看來這頓狗糧只能下次吃了。」

江耀：「阿瑤，你帶范老師去休息室吧。」

「好。」

……

休息室。

「我怎麼看著，你和——嗯？出什麼問題了？」

章瑤給范年倒了水，然而范年一來就將章瑤的不對勁給點了出來。

「我們哪有什麼問題，好著呢。這不是在劇組，要低調一點嘛。」

范年搖頭，「我這半輩子都過來了，還能看不懂你們這小兩口的情況。我看啊，問題在你。你當我沒看見呀？人想要和你親近，你還想躲。」

章瑤還想用在劇組低調的理由，但想想范年是什麼人，也就放棄掙扎了。「老師，是他讓你來的嗎？」

「喲，還蹬鼻子上臉了，你有這麼大面子嗎？」范年給了章瑤一個暴栗，「要不是你孫老師三催四請的，這大老遠跑一趟，我可不樂意。」

「老師和孫老師真好。」

范年擺擺手，「這有什麼好的，要不是看這麼多年都過來了，懶得折騰了，誰樂意伺候他那生活低能兒啊。唉，你孫老師啊……算了算了，眼看著結婚也快二十年了，還能離還是怎麼地？湊合著過吧。」

章瑤便笑，「老師，你和孫老師一看就是過日子的。」

「日子不是看面相的，都是過出來的。」范年搖頭，給章瑤傳授經驗：「你以為你孫老師以前有多好，還比不上江耀這小夥子呢。追個人吧，擰巴死了。我就沒見過他那麼彆扭的，送玫瑰花還要選帶葉子有露珠新鮮的，說是電視劇里女主角收到的花都是這樣的，不能委屈了我。你說好不好笑？後來拍戲，他看道具師整玫瑰花，葉子都是塑料的，露珠是點上去的，那叫一個好笑，臉都黑了……哈哈哈！他居然一直以為電視里的玫瑰是真的！」

章瑤沒想到，老戲骨孫建華老師居然還有這樣的一面。

「那會兒我們都年輕，拍戲也沒拍幾部。我和他啊，都是年少成名的，拍戲順吧，感情就不順。也不知道怎麼想的，那時候我們都忙，約會可以拍到下個月的行程去，想要見個面還得躲著粉絲……」范年想起曾經那些瘋狂的歲月，恍然如夢：「沒想到，竟然也這麼走過來了。」

章瑤突然知道了什麼，想起剛才江耀絲毫不驚訝於范年的突然現身，心裡釋懷。既然男朋友都這麼給力了，她也不應該逃避才是。

「老師，你和孫老師當初談戀愛，是怎麼樣的啊？」

范年心裡明鏡一樣，知道江耀為什麼請她來探班，也知道自己學生在緊張什麼。

「很多人都說，我和他是模範夫妻。但其實，聚光燈下看到的，都是表面。」

「我和他第一次合作，就拿到了星光三獎，起點太高，就容易被挑刺，之後的每一步都難。」

星光三獎，指的是最佳男女主以及最佳作品，是星光獎里個人和團體的最高榮譽。章瑤知道範年和孫建華都是演藝界傳奇式的人物，這個傳奇，有一點就是這兩人都是拿獎狂魔。除卻藝神獎，他們幾乎橫掃所有獎項。演員能拿的獎項，他們幾乎都拿過。這也是章瑤努力的方向。

「我們就是那個時候認識的，當時彼此身上都有幾部作品，身上帶點傲氣。看對方吧，既是對手，想要切磋，又覺得對手難得，有點惺惺相惜的味道。很巧的是，那部作品里，我們就是一對。那會兒還不流行什麼CP啊人設的，看劇的粉絲們就是覺得這兩個角色很配，從電視劇到現實，緋聞就這麼傳出來了。」

「所以老師算是因戲生情嗎？」章瑤好奇地問。

「算是吧。」范年笑笑，「真正在一起是一年後，平時聊天通電話寫信啊，就熟悉起來了。我現在還留著你孫老師的信呢，嘖嘖，那字，真是沒眼看。」

章瑤不敢笑話孫老師，但卻對老師的愛情故事產生了濃厚興趣。很重要的一個原因是，同樣是成名之後的情侶，章瑤想知道，堅持二十多年的娛樂圈愛情，到底是靠什麼走下去的。

「我們都是對演戲很執著的人，他進組，我也去外地拍戲，談戀愛就變得很艱難。異地戀嘛，時間又總是湊不到一起。很多次，其實我們也覺得不如散掉好了。根本不像是在談戀愛，連個人影都沒有。他又是個直男，不會說話，不懂哄女孩子歡心……」說到這裡，范年很是嫌棄地搖了搖頭。

「分分合合九年，我們都不記得說過多少次分手，又經歷了幾次複合了。」范年苦笑，「結婚了，以為能穩定下來。但娛樂圈嘛，你不找事兒，事兒也得找你的。我們是……第五年，年華出生了。懷孕那十個月尤其辛苦。大著個肚子本來就很艱難了，孕婦的情緒又敏感得很。偏偏他還要鬧出緋聞來！」

年華是范年和孫建華的兒子，取了兩人的名，合在一起。

「是假的。」章瑤知道，早些年兩位老師也曾緋聞纏身。即便是現在，只要過上一段時間，沒有兩人的消息，外界就會傳出什麼感情不和、婚姻破裂之類的新聞來。

「有時候吧，真和假沒那麼重要。重要的是態度。我是信他的，但懷著孕呢，信任都變成紙糊的了。好不容易孩子生下來了，過了哺乳期，我復出工作。那是……第七個年頭吧。那時候是我們鬧得最凶的一段時間了。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我們將離婚協議書擺在床頭櫃，隨時隨地就能拿出來威脅對方。」

章瑤從不知道，離婚還可以成為彼此牽絆的威脅。

「能吵架還算是好的。最可怕的是，連話都不說了的那種。我們有差不多一年的時間吧，分居、冷戰。最開始是孩子小，照顧不來，我們又忙事業……要真想找理由吵架，雞蛋裡挑骨頭也不算什麼。」

「多少圈子裡的人，就是這麼散的啊。但熬過去了，也就那麼回事兒。所以說啊，什麼困難都能克服，重要是態度，是你們彼此坦誠，願意敞開心扉接納對方。」范年拍了拍章瑤的手背，語重心長地說道：「小瑤啊，我看江耀這小夥子，是個靠譜的。可比你孫老師靠譜多了，你看，最起碼是個會說話的，也不至於時時刻刻惹你生氣。對不對？」

「他也就是情商高。」章瑤笑，但心裡卻像是鬆了一口氣后般暢快，好似一切沉重的枷鎖都被打破了。

范年：「情商高多好呀，你是個懂事的，江耀也是個會心疼人的，要我說啊，沒問題的，一起走下去，我等著吃喜糖呢。」

「孩子都快四歲了，還喜糖呀。」

「喲，這怎麼了？他不得給你來個全套的婚禮啊？儀式感很重要的。」范年不贊同，「我可跟你說，不求婚、不結婚，不許給他名分的。」

「好。」

「你呀，就是想太多了。你當我怎麼好意思跟你講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都是江耀這小夥子給求的，他呀，緊張你呢，生怕你不要他了。」范年臉上帶著長輩看晚輩的笑，「你是我學生，我就把你當孩子看的。過日子是人自己過，也不是靠外人說出來的。娛樂圈是複雜，但那也只是工作。生活怎麼著，還是得看你們自己。別管別人怎麼想的，得自己努力奮鬥，知道嗎？」

章瑤點頭，「謝謝老師跟我說這些。」

「行了，時間差不多了，你孫老師再不來，我可就不等他了……」

話還沒說完，休息室的門就被敲響了。

「唉喲，我來了我來了！可別不等我。」孫建華打開門，見兩人聊完了，朝章瑤點點頭，轉向范年：「我們走吧？」

「嗯哼。」范年最後拍了拍章瑤的肩膀，「好好過啊，別胡思亂想的！」

「我不會了。老師們慢走，玩得開心點。」

范年和孫建華出去吃飯了，江耀看片子看得久了一點，這會兒才整理好東西。

「吃飯去？」

章瑤還在休息室發獃，江耀過來了。心裡咯噔一下，不會還是想不開吧？

「好想你——」

江耀原本直挺挺的身體被皮皮貓猛地一撲，往後退了半步才站穩。他愣了兩秒，隨後心頭便炸起大朵大朵的煙花。他伸出手，將人抱起來，身體往後一用力，將門給關上了。

「我也想你。」將人扣緊自己懷裡，江耀立即回應：「哭了？抬起頭來看看。」

感覺懷裡的人兒在抽泣，江耀心底一緊，稍稍退開一點，兩手捧起章瑤小巧的臉蛋。

哭到是沒哭，只是眼眶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