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能屈能伸
「天色很晚了,大家先回家去吧……」
王猛見司月不出聲,遣散了周圍的幾個孩子,才又轉身心虛地看向她,「那個……司月,你要和我一道走嗎?」
司月騎在阿凡提背上,眯眼俯視著王猛,直到把後者看得心裡發毛,方肯罷休。
她率先收回目光,直視前方,「走吧。」
「啊?哦!好的!」
王猛一路上心神不寧,就怕司月和他爹王全告狀。
說實話,兩人原本也沒有什麼深仇大恨。
但是,打從他記事以來,他爹便總是有事沒事地,往隔壁司月家的雜貨鋪裡面跑,又是給人家幫忙干體力活兒,又是做這做那的。
王猛把這一切看得明白,他認為父親王全是去給那司月的母親司青婉獻殷勤去的,偏偏人家還一直對他不冷不熱的。
再加上後來那一次,他想把阿凡提那畜牲吃掉的事,被王全當著街上那麼多街坊的面,狠狠揍了他一頓。
王猛當時的心情,別提有多憋悶和委屈了,又不是已經把那畜牲吃掉了,他爹居然打得他屁股疼了一個多月,就連吃飯都只能站著。
作為兒子的王猛覺得,自己這爹當得忒沒男人樣兒了,光知道揍他也就算了,還用熱臉貼人隔壁家的冷屁股。
不過自那以後,無論他再如何挑釁、謾罵司月任何話,她也再沒有和王全告過狀。
所以,王猛好了傷疤忘了疼,膽子又逐漸大了起來。
近些日子以來,他發現司月經常會外出採藥,便三天兩頭堵在烏啼鎮鎮口,找幾個相熟的小夥伴一起守在這裡,編些順口溜罵她。
以往那幾次,司月總是不接招,進了鎮子也不理他,徑直回家。
王猛感覺自己就如同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別提多鬱悶了。
讓他沒想到的是,司月今天突然就理會他了,只是這一理,就說要和他爹告狀。
天知道,他王猛天不怕地不怕,平生最怕的就是他老爹王全的拳頭,他此刻的心理陰影面積,可想而知。
健壯的小少年嘆口氣,心中百般不是滋味。
說白了,還是沒娘鬧的,要是他娘還活著就好了,那自己也不會沒人疼,沒人護了。
……
就這樣,原本一人一獸的隊伍,在烏啼鎮里,壯大到了兩人一獸。
司月坐在阿凡提背上,面色如常。
可她這狀態看在王猛眼裡,反而讓他更加忐忑了。
司月的性格他還是有點了解的,對方表現得越是平靜,越說明會有大風雨爆發啊!
當年阿凡提的事,就是最好的證明。
他此時後悔得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明知道司月本性里就是個記仇的,還非得招惹她。
想想她這麼長時間都沒有告他的狀,會不會是在醞釀著更恐怖的事?
比如,讓他爹把他打個半殘之類的。
王猛越想,越覺得自己的猜測有可能是真的。
萬一老爹把他打殘了,自己瘸著腿走路的那畫面……
想到這裡,他渾身顫抖了一下,臉色變得愈發難看,氣勢蔫兒巴地跟在阿凡提身側走著。
司月側頭斜睨了一眼滿臉沮喪神情的王猛,無奈地搖搖頭。
其實,要說別人喊她「醜八怪」,她一點兒也不生氣,那絕對是假話。
可是「醜八怪」這個詞用來形容她,又何嘗不是貼近真相的事實呢?
作為重生加穿越眾的一員,她也很想有主角光環加身,修鍊天賦驚人,各種奇遇不斷,逆天法寶護持,甚至還能找到厲害的藥師幫她恢復正常人的容貌。
可惜現實是殘酷的,法寶是沒有的,未來的路是昏暗的,這就是她現狀的真實寫照。
所以王猛的這點小打擊,對她來說,如若隔靴搔癢一般,不值一提。
眼看著就要拐到自家鐵匠鋪所在的街道上,王猛生平第一次在司月面前認慫了。
他哭喪著臉,「司月妹子,我要向你道歉,我以前做得不對,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千萬別和我一般見識,不然我爹他知道了,一定會打斷我的腿的,算我求求你了。」
司月聞言,臉上露出古怪的笑意,倒還真是個「能屈能伸」的。
她復又神色平靜地望了一眼身側的小少年,「嗯,回家吧。」
王猛摸了摸腦袋,百思不得其解,「嗯」是什麼意思?這到底是答應了,還是沒答應?
他原本還想繼續追問司月,到底會不會告訴他爹王全自己欺負她的事。
哪知,王猛一抬頭,只看到前方不遠處阿凡提一晃一晃的背影,漸行漸遠,朝著烏啼鎮的正街拐彎進去。
那條街,也正是他家的鐵匠鋪,和司月家的雜貨鋪所在的街道。
見此,他也不再多想,快步跟了上去。
「喂!司月妹子,你等等我呀!阿凡提,你這畜牲!走慢點兒!」
王猛為了跟上前面那一人一獸的腳步,三步並作兩步,追在阿凡提身後。
司月扭頭,見那王猛還在疾跑著追來,便抬手拉了一下拴在阿凡提脖頸上的韁繩。
阿凡提領會主人的意思,登時便停了下來。
「快躲開!」王猛的大叫聲傳來。
「吼……」
「嘭!」
眼前的一幕,實在是讓人啼笑皆非。
由於王猛剛才沖得太快,司月又突然讓阿凡提停下,以至於他險些撞到阿凡提的背後上去。
阿凡提出於本能,在他衝過來時,當即抬起自己右後側的蹄子,一蹄把他踹到了地上去。
王猛從地上爬起來,一手捂著鼻子,一手指著阿凡提,「嗚……疼死我了,阿凡提,你這頭蠢狗!又欺負我!」
司月見他還有力氣罵獸,顯然不像是有什麼大礙,玩兒心頓起。
「王猛,你這話就說得不對了,阿凡提可沒有欺負過你。
再說了,罵狗也要看主人的吧?而且,你之前不是還想把阿凡提給吃掉嗎?總之,你和我家的獸就算是結下樑子了。
不過嘛,鑒於這一次你也遭到了報應,作為它的主人呢,我就代它做主,原諒你之前的惡意了,你們之間的孽債一筆勾銷,這也是皆大歡喜嘛!對不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