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偷賣

錦縣，吳建軍私下裡，把家裡的獨棟房產證拿出去，抵押借貸了一些錢款。袁小慧得知以後，與其大吵了一架。兩人相互不對付，袁小慧一氣之下帶著兒子回了娘家去了。

吳建軍眼看著家裡沒人伺候，實在沒法子了，索性就搬回家裡去，圖個舒服。

時逢十五，如芬帶著紅梅預備去寺里上香，達海早早就去了培訓班，家裡也就只有吳建軍一個人還賴在床上睡覺。

出門之前，如芬挎著籃子上樓去看了眼吳建軍，原來是想喊他起床。推開門，看一地的衣物亂丟，還有煙頭、果殼、紙屑一類的垃圾，如芬看的直皺了眉頭，想著索性不如從寺里回來再收拾。

昨天夜裡，吳建軍出去喝酒，到底幾點回家的，如芬是一無所知了。自打回家來住以後，他基本就是晝伏夜出，白天睡大覺，凌晨才歸家。家裡頭，達海、紅梅，還有如芬幾個人，幾乎就沒什麼機會跟吳建軍見一面。

有一次好不容易，吳建軍被紅梅給逮著了，問他到底在忙什麼。吳建軍就叫紅梅不要多管閑事，只說是跟朋友談生意，要拉貨什麼的。

要是紅梅繼續問下去，問他具體是什麼貨的生意，吳建軍就會暴跳如雷。隨口就說什麼二手家電、義烏小百貨，每次問，幾乎都沒重疊的。

這些話，糊弄母親如芬，倒是說什麼信什麼。紅梅、達海都知道，這肯定是假的，要是真有心思做生意，那大嫂袁小慧還能跑回娘家去么？

要說從前，如芬再寵吳建軍，那兒子真的太過分了，多少還是會說上兩句意思一下。

可是如今到底是不一樣了，家裡頭達海經過了冬香的身故，心裡對她多少有些埋怨。紅梅經過了新加坡的磨難，對家裡是非也比從前拎得清楚了。

甚至有時候，如芬會後悔，當初為什麼沒有好好對待冬香。至少，如今家裡要是有冬香在的話，她總是有能耐能持好這個家的。

如芬比從前更甚的容忍，讓吳建軍愈發的無所顧忌。他在外頭吸上了雪茄以後，就不願意再抽普通的香煙了。有便宜可占的時候，就跟著一幫狐朋狗友做些上不得檯面的勾當，來一些小錢。

實在不行了，那就把家裡頭值錢的東西拿到典當行去抵押掉，好歹手裡頭有幾個錢可以周轉。

達海與紅梅，多少還有些值錢的首飾、家當能拿出去換錢。偷偷摸摸進弟弟、妹妹，甚至母親的房間偷東西，漸漸就成了吳建軍的常態。

就在如芬與紅梅，還有達海先後出了家門以後，吳建軍打著哈欠，搓著眼睛，極不情願地醒過來了。人還沒下床呢，眼睛就已經迷迷糊糊的，困意不斷。

他知道，這是煙癮又犯了，那種煎熬的滋味也不是人力能控制的了。吳建軍想著，反正他已經無可救藥了，與其煎熬起來生不如死，還不如直接想法子抽一口雪茄，好歹能緩過一口氣來。

但是雪茄到底比一般煙草要貴，這個時候要他身上再掏出錢來，那是比登天還難。再說真的出去幹活掙錢吧，要文憑沒文憑，要技術沒技術，空憑著一身半死不活的軀殼，那能賺什麼錢呢？

既然沒錢，那就還是走老道，直接在家裡拿東西換錢，不費吹灰之力。

家裡頭這會雖然沒人，但是吳建軍還是有些心虛的，他每走一步路都左顧右看，格外地留意周遭的動靜。

等到打開了母親如芬房間的門，他就直接走到了衣櫃去，打開里賣的抽屜。抽屜自然是帶鎖的，可是這難不倒他，母親一貫喜歡把鑰匙藏在枕頭底下，這一掀開，就什麼都有了。

抽屜里無非就是家裡支出的賬本，一些收據、借條一類的東西。裡面原來應該還有一枚金戒指，那是太外婆一輩傳下來的，家裡再難的時候，如芬也沒想過拿出來換錢。

這麼明晃晃的東西，自然早就被吳建軍拿出去換了雪茄抽了。

吳建軍趔趔趄趄地滿屋亂轉著，腦門裡簡直昏沉沉的，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幹什麼了。那股想抽煙的意念在胃中翻滾著，他覺得好像有人從褲袋裡把他的手給硬拉了出來。

他無法忍受煙癮來襲的折磨，一刻都等不下去了。他不相信，母親房間里難道就沒其他值錢的東西了？

吳建軍的下頦不停的抖動著，他管不了折磨多了，直接拉開梳妝台、翻開床板，就是把母親的房間翻個底朝天，他也一定要翻出個像樣的東西來！

煙癮越是厲害，他就越是手腳毛躁。一陣狂風的亂找中，吳建軍直接退到了母親做針線的竹籮。

只聽著「啪」的一聲響，就看見一樣金燦燦的東西跟著掉到了地上。吳建軍連滾帶爬地跑過去，徑自撲倒在了那串鳳凰于飛的金項鏈跟前。

他識得這串項鏈，這是當初達海從新加坡歸國的時候，帶回來送給曼青的禮物。冬香去世以後，曼青就托母親轉交給達海，算是給他當個念想。

怎料，如芬暗中隱瞞了這串鏈子的去向，反倒私藏了起來。原本無人知曉的秘密，一下就被吳建軍揭開了來。

他小心翼翼地撫觸著這條金鏈子，墊量了下，心下一通狂喜，直揣進了兜里就往外趕。

鎮東菜市場樓上的抵押典當小店，老闆陳六就躺靠在一張竹躺椅上。他眼見著吳建軍火急火燎地趕過來，心下也便明白了七八分。

陳六開店多年，這手裡頭經過的物件，見過的人，那是海了去了。吳建軍也不是第一次來了，看這架勢，多半還是家裡偷拿了東西出來賣的。

陳六也知道一些吳家的情況除了這個不爭氣的大兒子，二女兒長期在外，三兒子腿壞了，四女兒消失了很長一段時間。本來也不算太平，日子難過的一家子，攤上這麼個敗家的兒子，也真是不知道前世造的什麼孽。

吳建軍雙頰半是通紅，半是雪白地盯著陳六，伸手就把那金鏈子甩到了檯面上，「老陳，你快看看，這可是新加坡帶回來的外國金鏈啊，可不得給我個好價錢。」

陳六捧在手裡，只掂量一下，就大概曉得多少重量。再仔細看著這鏈子的做工，確實上下都很細緻，看著是老師傅做的手藝，擱哪兒都是好貨。

陳六頓了頓，而後試探問道：「你確定這鏈子要當啊？我可跟你說清楚了，我這兒開門做生意的，小本經營。你這當了的東西，將來是要成倍贖回去的。萬一哪天你或者家裡人後悔了，可不好再隨便拿回去了的。」

吳建軍不耐煩地敲擊著桌板，「老陳，別跟我裝神弄鬼，凈說些沒用的廢話。快點給錢那，要不我賣給別家去了。」

聞言，陳六搖了搖頭，扭頭從保險柜里取了一疊現金出來，交到吳建軍手裡，「可真的要想好嘍。」

吳建軍一臉嫌棄陳六啰嗦的樣子，揣了錢到兜里就抬腳開溜了。

陳六看著吳建軍離開的方向，多少跟著嘆了一聲。這誰家裡要是攤上這麼一個敗家子，都得要說倒霉呢。這多少家產，都不夠這麼揮霍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