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早產

胡衛國眼見著曼青要走到門口了，連忙攔住了她的去路：「吳曼青，我都低聲下氣跟你說話了，你怎麼還沒完了？難道一定要把事情鬧大了你才甘心么！別胡鬧！」

「胡鬧？呵……」曼青竭力掙脫胡衛國的手道：「在你眼裡，爭取本來屬於我們的房子叫做胡鬧？行了，胡衛國，我同你實在是沒什麼話好講的了！」

「不行！你不能出這門！」胡衛國一急，重重的扯了曼青一把。

這一下，曼青整個人重心不穩，一下就撞到了門框上。

只聽著「誒喲」一聲，曼青一下疼的坐在地上，臉色更是變得煞白。

胡衛國微微一愣，連忙要去把曼青扶起：「你怎麼樣？」

曼青的眼睛里有種很奇怪的驚恐表情，她吃痛的捂著肚子，顫聲道：「我……怕是要生了。」

說話間，吳曼青的陣痛突然緊了起來，疼得她連聲******。胡衛國沒見過這種場面，一下慌得像著火，手忙腳亂，又想動手去拉曼青，又不敢用力，怕拉得不妥壞了事，只得拿眼睛向曼青求助。

曼青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了細細的汗珠。她心下十分的無奈，這個丈夫，關鍵時刻不頂用，聽她說要生了，竟然一點主意也沒有，也虧得他一個大男人，白長了這麼魁梧的個頭。

不得已，曼青喘了口氣細氣，好不容易才開口說道：「還愣著幹什麼……快送我去醫院呀。」

聽罷，胡衛國一拍大腿，這才連忙抱起曼青，幾步一跨下了樓。等到他一逮著那鳳凰牌自行車，就忙不迭載著曼青，往錦縣人民醫院奮力騎行而去。

曼青到底也是第一次生孩子，到了這個時候，肚子上一陣緊一陣松的痛楚，折磨的她死去活來，真恨不得把自個舌頭給咬斷了。

一進急診，幾個護工和護士就合力把曼青抬到了病床上。曼青這是第一次生孩子，難免心裡害怕，死死拉住胡衛國的手不肯放。胡衛國一路跟著小跑著，一張臉也是神色緊張。

眼見著產房的門開了，護士就說：「家屬得先出去才行。」

整整一夜，曼青在產房中叫聲凄厲，無奈胎兒戀著娘肚，就是不肯出來。胡衛國隔門聽著，面白如紙，喪魂失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到了天將亮的時候，胡衛國的母親金花挎著一隻塑料袋，說是送參片來了，這媳婦咬了才有力氣能生。護士耐著脾氣勸說，現在不是吃參片的時候，反被金花一陣痛斥，引來了一群人圍觀。

胡衛國眼見著圍過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連忙把母親拉到邊上，一把將她抓得死緊，問道：「媽，你說，這曼青進去都這麼久了，會不會是難產？」

金花「呸」的啐了一口，皺眉道：「怎說這種不吉利的話，哪裡會是什麼難產，這可是我的大孫子，自然是逢凶化吉。肯定是長得個大了點，又碰上是頭胎，難免費點事罷了。」

到了正午的時候，陽光十分奪目，把人民醫院灰白的牆壁照出一片澄紅，產房檐下的燕子飛出老巢，啾啾地叫著開始覓食。

產房中突然傳出一聲嘹亮的嬰兒哭聲，胡衛國怔了兩怔，一時像是不能反應過來。金花咧嘴笑著，伸手搖搖他的肩膀：「你怎麼發傻拉？你做爸爸啦！我也做奶奶了！」

產房門一開，胡衛國剛好跟開門出來的護士長撞個正著。

胡衛國牛頭不對馬嘴地問一句：「孩子沒事吧？」

護士長點了點裡頭：「家屬可以進去瞧一眼了。」

胡衛國招呼著母親衝進房裡，小護士正用一條紅布帶子給孩子打包。這個時候，曼青就躺在一旁的床上，意識有些迷迷糊糊的。

母子兩個先到一旁去看了孩子，金花看著嬰兒粉雕玉啄的小臉，笑的簡直合不攏嘴：「喲，瞧瞧我的大孫子，可真好看吶。」

小護士連忙擋開金花伸過來的手，抱起孩子就朝外頭走去：「抱歉，家屬麻煩讓一讓。這小女孩是早產的，得先送到保溫箱里觀察幾天才行。」

女孩？金花和胡衛國的臉同時僵凝住了。半晌，金花才冷哼了一聲：「算命的還說曼青肚子里的一定是個男孩，這下倒好，偏是個女娃娃。」

金花憤憤不平的將身上的塑料袋繫緊了：「也虧得剛才參片沒用掉，要不然，純屬浪費！」

「媽……」胡衛國眼見著母親越說越大聲，眼角忍不住瞥了眼正在病床上休息的曼青，又壓著聲道：「可小點聲吧。」

曼青躺在床上，只覺得周遭的空氣都十分的冰冷。剛才胡衛國和婆婆進來的時候，第一個去看的孩子，她也沒太在意。

可是這個時候，當著她的面，在產房裡頭，婆婆竟然就說出這些風涼話來，她的心算是涼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