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姐妹相見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等到產房裡終於傳出嬰孩的啼哭聲時，穆斯雲提著的心這才放下去。

只是等他抱著孩子和齊漣一起出產房時，見著外面等著的人，臉色卻是變了。

「林知漪！蘇子安！你們來這裡幹什麼？！」穆斯雲將齊漣護在身後，臉上滿是防備的神情。

齊漣倒是冷靜，躺在病床上，勾著冷笑：「怎麼？給我孩子送紅包來了？」

林知漪見她臉色蒼白，大汗淋漓的模樣，卻是硬起了心腸：「齊家出事了，你不會不知道吧？」

聽著這話，齊漣的臉倏地變得蒼白，藏在被子下的手將床單握得死緊。

難怪，難怪齊家一個人都沒有來！

抬眼看向林知漪：「是你？！」那語氣分明是肯定了！

一旁蘇子安摟過林知漪，眉眼冰冷：「是你才對吧，讓齊家請了國外殺手來對付知漪，卻沒想到被上面查到，不僅你爸被送上了軍事法庭，你兩個哥哥一個都跑不掉，當然還有你媽，涉嫌買兇殺人，一樣不會有好下場！」

蘇子安每說一句，齊漣的臉色就蒼白一分，到最後竟是忍不住咬住了本就蒼白的嘴唇，死撐著。

抱著孩子的穆斯雲心疼極了，推著一旁的醫護人員：「看什麼看，還不趕緊把我老婆送到房間里去！一會兒見風受涼了，你們能負責嗎？！」

愣在一旁裝作背景板的醫護人員這才開始行動起來，而林知漪帶來的黑衣人也並沒有阻擋，而是讓開了一條寬敞的路。

路過林知漪時，齊漣皺著眉，眼裡有著憤怒：「林知漪，你今天來是要幹什麼？！」

林知漪一雙清澈的眸子盯著她，勾起溫柔的笑：「好歹是和我呆在一個屋檐下長大的姐姐，你生孩子，我自然要看看你了。順便給你帶了些人手來，隨意用，不要客氣，這十個安保都是專門給你安排的。」

齊漣躺在床上，對視著林知漪的眸子，心裡一揪——林知漪這個小賤人！她居然威脅我！

「林知漪，你夠了！」一旁抱著孩子的穆斯雲沒忍住，沖林知漪吼著。

「穆總，你小點聲，嚇到我家知漪，你想要奪回M記就更難了哦。」蘇子安摟著林知漪，冷冷地提醒著。

穆斯雲看著蘇子安，倏地噤了聲，只是那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林知漪，幾乎要冒出火光來。

「姐姐都沒生氣，你在這裡什麼意思？我記得你好像還沒有和我姐姐結婚吧？」林知漪笑著捂嘴，指著穆斯雲懷裡的孩子，表現出驚訝地神情：「啊，這個孩子可是未婚先孕的！」

穆斯雲只覺得自己額上青筋突突突地在跳，他就應該把醫生請到穆宅去，也免得遇到這兩個晦氣鬼！

「妹妹不是來看我的嗎？看完也該走了吧……」齊漣被推進房間里，淺淺的聲音從房間里傳了出來。

林知漪走了進去，俯身湊到齊漣耳邊念叨著：「對了，姐姐這麼多年用我的恩情吊著程子昂，這一招可真是高明，要不是我去見了程子昂，怕是一輩子都被你瞞在鼓裡了……」

看著齊漣滿臉的驚恐，林知漪有些舒心的勾著笑：「看完姐姐的慘狀，我心情的確是好了不少。只是，對比姐姐的做派，我這裡怕是連姐姐的百分之一都比不上呢。所以呀，我還得再努努力，讓姐姐落得眾叛親離的下場，那便是最好了。」

林知漪聲音清淡，一字一句咬字極其清晰，又俯身在齊漣耳邊，淺淺的呼吸就噴薄在她的脖頸上，一席話說得讓齊漣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那些話隱隱與她夢裡的那個死去的林知漪說的話重疊起來。

那冰涼的觸覺似乎又出現在了她的腳踝上，怎麼也扒不開青白色的手又來了！林知漪想要要掐死她！！這個小賤人，居然死了還要和她作對！

一時間，齊漣竟分不清現在究竟是現實還是夢境，不管不顧地掙紮起來：「啊啊啊啊，林知漪！你別過來！我……我要殺了你！殺了你！小賤人！」

門外的蘇子安聽著聲音，看著穆斯雲擔心地沖了進去，勾著冷笑，進門挽住林知漪的手施施然離開。

在某一瞬間，林知漪都覺得自己像極了小說里的惡毒女配了。

只是……摸著被綁出印子的手腕，以及還纏著紗布的腳踝隱隱傳來的痛感，若不是林知漣早早種下了因，她也不會變得如此狠毒。

一旁的蘇子安感受到身邊人一會兒笑，一會兒冷漠的模樣，心裡卻是糾結了起來——錦城那個人的處境要和知漪說嗎？

等坐上了車，兩人卻是心思各異，皆是沉默著不吭聲。

開車的司機甚至有些窒息，忍不住開了些車窗，讓外面的涼風吹了進來。

「蘇總，明天回錦城嗎？」等紅燈的時候，司機到底忍不住問著。

蘇子安皺著眉頭，看著後視鏡，語氣不虞：「不回了。」

關於那個人的事還是不和知漪說了吧，免得讓她心煩。

誰知，林知漪看著蘇子安和司機之間的眼神交換，心裡漸漸升起了疑惑：「子安，回錦城幹什麼？」

司機見著蘇子安倏然變化的臉，心裡一驚，暗道了一聲：他完了！

轉過頭去，認真開起車來，連一絲目光都不再投向後面。

而蘇子安則是扶額低聲著：「有點事，但是被取消了，就不用回去了。」

林知漪看著蘇子安躲閃的眸子，裝作沒發現他撒謊的事情，挽住他的手撒著嬌：「說起錦城，我想回去看看我爸，那天在倉庫他可是受了不小的傷來著，我也沒好好在他身邊陪他幾天，就跟著你到處跑了。」

蘇子安揚起笑意，將手撫在林知漪手上：「好啊，正好讓我爸媽和你爸媽見見面，談談我們的婚事什麼的。」

林知漪的臉一下子就紅透了，也顧不得再去想蘇子安到底要回錦城幹什麼，捏緊小拳頭捶上蘇子安的胸口，嬌聲著：「說什麼呢！」

蘇子安伸手將林知漪的手包住，嘴唇含笑：「你不嫁給我，還想嫁給誰啊？」

林知漪羞紅臉，埋進蘇子安胸口前，「你煩……」

兩人調笑著，一路回了蘇家大宅，收拾了東西就坐上飛機回了錦城。

城東三分局裡，季臨正在門口翹首盼望著，等了許久，蘇子安終於鬆口了，今天就是子昂釋放的日子，所以他早早地等在了這裡。

等到人群散開，季臨遠遠地一眼便看見了低著頭，慢悠悠走著的程子昂，於是，站起身來朝他揮著手喊道：「子昂！這邊！」

聽到他的聲音，程子昂抬頭看了一眼，依舊邁著原來的步子一步步地挪了過來。

等程子昂走近，季臨就一把將他拉進車裡，嘴裡念念叨著：「知道你今天要出來，我特意提前去訂了你最喜歡的那家火鍋，一會兒我們先去那裡吃午飯，然後我再送你回家，等你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就回公司上班吧。咱們智聯現在發展得還不錯。」

程子昂坐在副駕駛上，低著頭，嘴角有著似有若無的自嘲的笑意。

他還能回公司？

整個公司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他坐過牢了，他這樣的人去公司上班，會引起公憤吧？

季臨卻是沒注意到沉思的程子昂，開著車往火鍋店去了，嘴裡一直沒停過，將程子昂不在公司的日子，公司里發生的事挨個挨個講了一遍。

等到車停在火鍋店門口時，季臨拉開車門，讓程子昂下車時，程子昂這才抬起頭來，眼圈紅紅的：「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季臨倏地身體僵硬，白凈的臉上染上一層粉意，忍不住撫了撫西裝外套上並不存在的皺褶，裝作鎮定的笑著：「那還能為什麼，你可是從小和我一起長大的兄弟，我不對你好，難道對大街上隨便一個人好嗎?」

程子昂在牢里這段時間想了許多，其中想得最多的便是面前這個天天來看他的男人——季臨。

似乎他從小就是季臨的跟屁蟲，只是後來發生了那起綁架案之後，他就黏在林知漣身邊了，和季臨的關係也沒有以前那麼親密了，但是似乎每一次遇到事情，只要他去找他，他就不會拒絕。

牢獄里安靜的環境適合將過往的一點一滴拿出來仔細回憶，程子昂便是這樣，過去被他忽略的種種細節，現在卻是格外清晰。

那天晚上，他知道林知漣肚裡孩子不是他的，在季臨名下酒吧喝酒的時候，他為什麼會扯住他的襯衫，半天都不說話？

那裡的調酒師每次見著他，面部表情就會極其的豐富？

季臨究竟把把他當做是什麼人？

以前沒有注意到便沒有什麼，但是一旦這些細節星星點點地浮到水面上來時，他還能像以前一樣，肆無忌憚地接受季臨的好意，而不會愧疚嗎？

不，他做不到。

這輩子他已經對不起林知漪了，明明是她救了自己，卻被自己磋磨了那麼多年。

而林知漣卻是頂著他救命恩人的名頭舒坦了這麼久。

每每想到這件事的時候，他的心裡就止不住地湧起悔意。

若是……若是當初多了解一點，多和林知漪談談，說不定也不會是現在的樣子！

他不能再欠任何人的人情了，這輩子，他的命得用來償還林知漪。

「季臨，我們倆之間就不用說這樣的話了吧？」程子昂坐在位置上，勾起淺淺的笑，眉眼溫柔。

季臨腦袋一下子當機，眼前一片漆黑，只剩下了程子昂的臉越發清晰，低低的應著：「嗯？」

程子昂抬眼看他，被獄警剃乾淨的寸頭起了一層青色的發茬，黝黑的瞳孔極凈，映著季臨稜角分明的臉。

揚著笑，程子昂的眼裡星星點點泛著光，惹得季臨心裡一悸。

然後他聽到程子昂說著：「我想我知道你的心思了，只是，剩下這半輩子，我要用來向林知漪賠罪，不能回應你，對不起。」

季臨聽著話，臉上的笑意寸寸泛冷，冰封，直至碎裂，扶著車門的手不住顫抖，眼前的世界都開始旋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們還是先去吃火鍋吧，你很久沒吃了，我給你點了毛肚、鴨腸，都是你最愛吃的……」

還沒等季臨說完，程子昂從車裡起身，對上季臨的眼裡帶著淺淺的笑意，認真地朝季臨鞠躬：「對不起。」

季臨眼圈一下就紅了，一把抓住程子昂的手腕，壓低了聲音：「我不要你說對不起！」

程子昂抬眸，雙手交錯握著，掌心全是濡濕的汗，「……」

還沒等他張口，季臨一掌輕輕捂住他的嘴，眼裡透著些希翼：「你就當不知道，我們還是做好兄弟也不行嗎？」

「我不用你回應，我就想對你好，這樣也不行嗎?」季臨看著程子昂，開口聲音喑啞。

「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你要去贖罪，我也可以幫你的！」季臨攥住程子昂的手越發收緊，生生勒出一道紅痕來。

僵持半晌，程子昂緩緩低下了頭，下一秒抬頭時，復又勾起淺淺的笑：「季臨哥，我想吃毛肚了。」

季臨握住他的手一松，心裡的大石頭重重地落地，激起一片塵土。

他……他同意了。

揚起笑意，季臨拉著程子昂往火鍋店裡走去，恢復了他念念叨叨的原樣：「我和你講，幸虧我下手早，他們家今天只有三份南極蝦滑，都被我訂了，你不是喜歡吃嗎……」

跟在身後的程子昂目光盯住被握住的手腕，似乎要將那處盯出個洞來。

兩人吃著火鍋，城市另一頭的機場，飛機正好落地。

林知漪和蘇子安拉著箱子出來，上了林家派來的車。

「爸媽，我回來啦！」林知漪還沒進大門就開始吼著。

經過上一次的綁架之後，她越發想窩在爸媽身邊了，生怕一個眨眼，爸媽就不在了。

進了門，林知漪目瞪口呆地看著客廳里坐著的一眾人，下巴半天收不回來。

這些人都是誰啊？

除了中間那個秦向前舅舅，其他的人，她一個都不認識。

等等！

那個女人是子安的姑媽？！秦姿雨就是她的女兒！

但是她怎麼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