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故土難離

如今的虎威郎已經知道十五兩能買很多東西，什麼是貴的，什麼是便宜的，等他們了解差不多的時候，也習慣了出入各種場合，方便日後工作。

在阿朵姐弟心中，他們不是別人，是戰友，是家人。阿朵也心疼他們，打心裡想著大家吃好喝好把活干好。

把買好的東西送回客棧，巫馬定好明天要乘用的馬車，雷霆派了幾個兒郎拿著金錠子，去不同錢莊兌換了銀裸子。

大家就同往海邊，看看浩瀚大海。天氣不錯，晴空萬里，就映襯的海水更加碧藍。

一波一波的浪，向天邊涌去，向岸邊湧來，人站在海邊，感覺自己的思緒煩憂也被這海水，一盪一盪的洗滌乾淨。

「阿姐，怪不得我北慶即使投降，也只能成為別人的奴隸，這樣的好地方，誰又能讓出去？」阿達說，海風刺激的他一直不停的吸著小鼻子。

阿朵摸摸在雷霆脖子上的阿達，說道「所以我們最弱，他們也怕我們，因為身處寶地，怕我們耐不住草原的貧寒，前來搶奪。」阿朵目光望著遠方，語氣少有的悵然。

雷霆等皆沉默，阿朵的悵然，阿達的話語，他們都懂得，在這異國遊盪有多歡樂，吃吃喝喝有多歡快，這心裡就會有多酸澀。

這一路阿達都是騎在虎威哥哥們的勃頸上逛街，他懂大家是讓他用更好的視角，來看這外面的世界。

就比如雷霆扶著自己的手臂，加重的力道，阿姐攥著自己的手，加重的力道。他都懂得，他們也都懂得。

梁浩然看著未曾看過的大海，敏感如他，感受到了身邊這些人，有一種共通的氣流在流淌。

他對他們有了些許敬意，也有一種隱隱的羨慕。信仰使人發光，以愛為底色的信仰，使人變的聖潔無垢，偉大堅定。

茫茫人世間，人們都在活著，大多數的人都只是在活著，麻木空虛的活著。找到自己的信仰，是作為人本身來到這世間，最大的幸運，從何而來？為何而來？誰能想的明白？誰又能想的透徹。

梁浩然九年的人生里，看到的是雄心，陰謀，慾望，執念，曾經他以為那些就是太傅口中的信仰。現在他知道了，那不是，這些小小兒郎，才是有信仰的人。

「我也要成為有信仰的人。」梁浩然心想。看著身邊這些兒郎挺拔的身姿，明明都是不比自己大多少的孩子，可是在他眼裡卻是如此高大。

大家在海邊流連了很久，漫步海邊看夕陽，難得的恬淡舒心。

晚飯是在阿達叫好的小飯館吃的，菜的味道實在是不比中午的酒樓來的差。真真印證了那句話，高手在民間。

鮁魚餡水餃，要了十來盤子。阿達一邊向掌柜報數，一邊對阿朵說「阿姐，看著很多，那還是我摟著數呢，我們昨天也是在這家店用的晚飯，美味！」

阿朵被阿達的樣子逗的發笑，這幾天阿朵不在小傢伙身邊，對這小孩真是很鍛煉，阿達對外面世界的適應速度，如此神速。

餃子端上來，阿朵嘗過，果然不錯。虎威郎和浩然看樣子也都很喜歡吃。

一方水土果然養一方人，起初對於餃子，他們是覺得新鮮，對於魚肉的餃子就更是覺得驚奇，他們那裡沒見過，人家這裡卻是百姓食品。

回到客棧，大家都早早休息，明日將離開東勝國土，前往大安建平郡，東勝並非產糧國，對北慶也沒有太大威脅，彼此防備程度遠不如大安。

建平郡，未等進入，大家已經提起了精神，做好了防備，這就是歷史形成的民族情緒。阿朵卻是因為接連幾日的勞累奔波，這個夜晚，難得睡得香甜。

第二天，坐上馬車，買了一些饅頭，包子，烤魚肉，還有一些新鮮的海鮮，因為當地人說簡單用火烤，就會很不錯，所以大家一致的說是路上的兩餐，可以試著烤烤。

因為是出離東勝國境，阿朵等人都發現了，這千葉城城牆明顯要比羅布河的城牆，要高出很多，守衛森嚴的多。

阿朵別離曹末返程的時候，巫馬早已探得錦香城城西駐紮著東勝邊防軍。

取中間位置，南可進千葉以抵大安，北可進羅布河抵北慶，人數不在少數，四萬多不到五萬人。

順利出城，馬車一路向南行進，雷霆深知阿朵實力，就不再和阿達阿朵同車了，車廂里狹窄，坐三人正好，多他一個就會擁擠，他就去和那些同伴坐了。

真正離開家國故土，梁浩然開始有點難過，掀開車廂的帘子，忍不住回頭北望。

阿朵和阿達看著他，沉默，理解但卻無言安慰。

有些傷痛，又豈是別人幾句話就可以安慰的，生命給每個個體的恩賞，就是屬於你的樂要接著，屬於你的痛要熬著。故土難離，從人出生那天起，就成為了一種本能。斷舍離，想不透徹就是一字悲，想的明白就是喜與樂。所以當阿達想要張開小嘴的時候，他看到她阿姐向他搖搖頭。

一路雖依舊冰雪覆蓋大地，可溫度還是感覺得到有所升高，車廂外的風都吹的柔和一些。

正午，大家停靠在一個小溪旁邊，就著溪水，收拾買來的海產，還有兩個兒郎去撿柴火，還有兩個在做穿肉的樹枝兒。

那賣魚漢子真也沒誆這些孩子，小兒郎們烤的熱火朝天，吃的津津有味，就是最先烤的有些發糊的也被雷霆給吃了。

浩然看到了雷霆從巫馬手裡把那兩串帶著糊意的魷魚抽了出來，順手把自己手裡明顯還不錯的兩串，塞給巫馬。

巫馬咧著嘴，一口白牙撕咬著魷魚，並不害羞搶了將軍的吃食。在巫馬的心裡，雷霆是將軍，是統帥，也是哥哥。

再看看被眾人照顧的阿朵和阿達，甚至還有自己。小阿達鼓囊著小嘴兒，那小嘴兒就沒停止咀嚼的動作，阿朵呢吃著虎威郎烤給自己的吃食，吃的香甜，也會把自己認為得意的成果分給身邊人，也包括梁浩然。

看著這些朝氣蓬勃，充滿歡樂的稚嫩小臉兒，感受著這親密有愛，相扶互助的溫暖氛圍，人類最美好神聖的情感，弱化了公主、王子、將軍、士兵、甚至敵國的落難王子，這些世俗的身份，梁浩然從心底感到了溫暖，那離國的玻璃心被治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