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靜夜思

第7章靜夜思

這記憶竟是從嬰兒時期就存在，其中一種功法也是從嬰兒時身體自行開始修鍊，完全不受人為控制，並且伴隨著每一個惡夢的夜晚。

阿朵知道記憶里的修習功法與自己有關的也只能是這一種了，這是自己身體做出的本能選擇。阿朵知道這些功法修成仙是不可能，經過多年的觀察，她發現，這些功法練出的武力值是凌駕在當世武功之上的。

今夜阿朵又做了那個從出生就伴隨自己的夢。那夢在阿朵十年人生里，總是每間隔一兩天就要來上一回。

萬里雪原，身穿皮襖的人們，一面向著南方咒罵著，嘶吼著，阿朵聽不懂這種語言，這些人一面控訴，一面用刀鋒切割著一個個嬰幼童的身體，孩子的哭聲夾雜在飛舞的雪花中，鍋里滾開的水冒著熱氣，熏紅了阿朵的眼睛，也熏紅了鍋旁堆積起來的小皮襖，還有雪堆里赤裸的嬰幼兒屍塊。

夢裡的阿朵會接著飛到了南方的國度，那裡沒有風雪，卻下著滂沱大雨，山洪肆虐，人們來不及哭喊就淹沒在洪濤中。

接著向前飛，就會看到大地在翻滾，大山在崩塌，農田在被山石覆蓋，老人在哭，然後阿朵會靜靜的俯瞰大地，成片的莊稼被蝗蟲吃掉，於是人們在哭喊中賣子求存，在麻木中易子而食。

然後就會是阿朵，滿臉血淚看向蒼穹，嘴裡發出她自己也聽不懂的語言，十年間，不變的是夢的內容，變化的是阿朵在夢境中的控訴，雖然阿朵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可是她知道，她也在控訴。

直到阿朵從夢境中醒來，滿眼凄涼的看著蒼穹中冷暈的月光。

阿朵知道，這樣的夢，這樣的自己，就是帶著累世累劫的某種記憶的自己。

夢裡的地方，就是南邊的大安和她的國家北慶。那萬里雪原就是罪惡的根源，因為它含有金礦，鐵礦，和能燃燒的黑油。

百年來大安和北慶這兩個國家糾纏不休，既不能和平共處，又不具備吞併對方的實力，在阿朵看來，這交戰的雙方真的有些可笑。

和親的普麗諾言，在春花燦爛的十四歲，一身戎裝的從戰場歸來，抱著爹娘不喜的普麗阿朵，面對南面的居庸關，大聲的喊道「北安王，你個王八蛋，姑奶奶打死你個綠毛鳥。」

可是最後普麗諾言卻在十八歲的時候，不得不選擇了以側妃身份和親當時三十歲的燕崢，嫁給了她口中的綠毛鳥。

阿朵還記得，姑姑臨嫁的那個夜晚，抱著自己，說北慶的兒郎，說北慶的牛羊，說北慶雪害和乾旱的死亡，這死亡里包括牛羊的，也包括牧民的。最後說到了北慶雖有萬里草原，雖有成群牛羊，卻無法抵擋土地糧食的低產，藥材的奇缺。最後姑姑無奈、憤恨、不甘的說了句，要是把大安的地盤給我北慶人，那麼這天下早統一了。

從此，糧食、藥材，還有水，就更加成了普麗阿朵的執念。

五歲，普麗阿朵開始說話。

同年，北慶，王後生下了普麗阿達，北慶王封其安慶王子，依然帶有兩國王族火藥意味的名字。

同年，大安，和親的昭陽公主為她口中的綠毛鳥生下了一個男孩，取名燕東離。

在難產不久后，王后病逝，因為武力超群，五歲的普麗阿朵相信自己的實力，所以親手撫養幼弟，姐弟陪著北慶王普麗天澤生活在居庸城外。

五歲后的阿朵因為帶有先天記憶，恢復正常以後，幾乎片刻不待的向她的父親提出了很多建議。

「我不知道這些想法是從哪裡來，也不知道怎麼就會帶有這些記憶，感覺有一種力量指引我，要把這些記憶使用起來。所以，阿父，我需要您的幫助。」面對阿父的疑問，阿朵這樣回答。

慶王聽了女兒的話，不再多做一言。

他忍不住熱淚盈眶，心道這樣早慧的孩子能夠降生在北慶，是上天對於困境中的北慶人民的恩賜。

慶王起身在帳篷內向著西方三跪九叩。

她的父親相信自己的女兒，建議全盤採納。還給予她實施的助力，使得她在七歲以前，已經能夠熟悉北慶政務。

阿朵看了看天色，再有一個時辰天就會亮起來，於是她又躺下抱著阿達睡了起來。「大安最近還算平靜，把虎威軍團放在這裡衛邊，應該沒有太大問題。精兵中的精兵，一萬人能頂上四萬人。」

「慶都有大半年沒回去了，得回去看看了。」阿朵心裡盤算著明天的計劃，在阿達的小呼嚕聲中，終於進入了夢香。

虎威軍團，就是阿朵在慶王的幫助下組建的，在萬丈霞光中，一群朝氣蓬勃的小兒郎在營帳外開始了一天的訓練。

阿朵看著站在隊伍前方的五歲小兒，認真、嚴肅的練習著跟大家一樣的功法。小小的身軀卻給他身後的子民們一種民族復興的驕傲，一種國家崛起的豪情。

這是一支年輕的隊伍，五歲的普麗阿達是這個軍團的將軍，十歲的普麗阿朵是這個軍團的軍師。

沒有人覺得這樣的將軍和軍師是一個笑談，他們未來的王，從小就生活在邊境衛邊，能有多小？幾個月的嬰兒就在他姐姐的懷中，用他的眼睛好奇的看著他的國家，他的子民。

兩歲的時候，在敵國突然毀約突襲的情況下，沒有和壯年戰士先行撤退，而是留在婦孺老幼之中，用自己小小的脊樑撐起一個國家的尊嚴。

這是一個年輕的隊伍，當年五歲的公主抱著嬰兒的王子，穿梭於草原十八部，把這些五到十歲的孩童召集到一起，接受公主的特訓，名為虎威軍團。

兩年不到，這一群孩子，即使最小的孩子，也具備了等同於成年人的攻擊力。

五年過去，這群十到十五歲的少年軍人，已經能夠做到一人對敵兩到三人，還是經過很好訓練的大安軍人。遇到新編入伍的大安百姓，戰鬥力會更強。

所以這群少年從來不會覺得這樣的將軍，這樣的軍師，這樣的自己，這樣的軍隊會是一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