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章 福南王!
泰昌病倒了!
因為長時間的勤奮,導致積勞成疾,堅持不住,最終卧病在床。
大明發布告示,泰昌皇帝突然病倒,由太子監國。
此事出乎所有人預料,泰昌才登基幾年,就病倒了?
實際上,內閣以及朝廷重臣們,一點都不意外。
此前很多時候,泰昌的狀況都不理想,尤其是在他忙碌的基礎上。
再者說,那也不是現在的事情,要是說起來,泰昌尚未登上大寶之時,身體就不怎麼樣。
算起來應當是歷史遺留問題,追根溯源還要到泰昌還是個孩子的時候,那些年他不受重視,條件跟不上,導致身體很差。
在他當上皇帝之後,更是勤勤懇懇,經常批閱奏章到後半夜。
很多時候,一天睡眠時間不超過兩個時辰!
泰昌的勤奮,和此前的萬曆形成鮮明的對比。
但是他忘記了,他的身體根本就經不起這樣高強度的工作。
雖然方書安給他的各種器具,曾經帶來了身體的強健,但是因為本身身體就差,長時間積勞成疾,還是垮了。
暖閣里,泰昌卧病在床,整個人虛弱了很多。
一眾后妃在邊上哭哭啼啼,卻不能過分靠近龍榻。
那些現在最親近龍榻之人,也就是內閣眾人,還有太子。
就算是李貴妃和王貴妃,也不能倖免。
「陛下,老臣在呢,幾個大學士也到了,您請說。」
泰昌在內閣學士和六部尚書沒有到齊之前,半件政事也沒說,現在人們到齊,他也有了精神。
「扶朕起來……」泰昌伸出手,王安趕忙上前,將其枕頭調換為軟墊子,能夠用一個舒服的姿勢靠在龍榻上。
他環視一圈,萬曆年間的老臣和他提拔起來的新人,都在了,便欣慰的點點頭。
「好,都在就好。朕恐怕時日無多,你們要記住……」
「陛下……」
眼看泰昌一副要交代後事的樣子,人們紛紛跪下。
「陛下,可不敢如此說,您是春秋鼎盛呢!」
泰昌勉強笑笑:「閣老啊,朕怎樣,比你可清楚。有時候羨慕地緊呢,年逾古稀,還能如此康健,朕是比不了啊!」
泰昌本來以為,他能多爭取幾年時間。
即使沒有二十年,有個十年八年,將大明的局面扭轉也好。
那樣,或許能給朱由校留下一份體面的產業。
隆慶在位時間不久,但是造就了大好局面,尤其是為後來的萬曆盛世打好基礎。
泰昌最早是想做漢景般的人物,但是時間真是不夠啊。
好在,朱由校接受了幾年帝王之術的教育,要不然他還真不放心。
「閣老,過兩日,等我精神好些,將我轉移至西山別院。朝廷的事情,就靠你們了,太子政事尚且淺薄,需要你們襄助……」
方從哲也想不到,幾年前是萬曆這樣委託他政事,現在又換成了泰昌。
要不是孫子的改革還有很多沒執行完畢,他也想撒手不管,退休啊。
李汝華、熊廷弼和徐光啟幾個人,乾的真不錯。
風風雨雨這麼多年,他是真的想要休息。
可是,現在當著病中的泰昌,說這話似乎不合適。
「陛下,您放心,老臣就再熬一熬,太子需要老臣,老臣就多呆兩年;太子很快熟悉國政,老臣這就去別院陪您。」
老方一番話聽著感人肺腑,也確實傳達了他的心意。
都說人們貪戀權位,那也要看看是誰。
方從哲這樣的人,本來就中庸,他自知沒有張居正的水平,不可能實現他的成就。
但是說要保持穩定的局面,還是能夠做到。
在方書安的新政還沒有出現的時候,老方更多是拆東牆補西牆,當一個裱糊匠人,勉強維持這朝局的穩定。
後來,看著方書安的改革一項項展開,雖然整個大明的情況有了改善,但是整個過程也是十分累人。
不說其他,從出征遼東開始,哪個事情不讓人勞心勞力?
如果說前期的事情,還沒有涉及到多少人,阻力也不是那麼大,等到後期以後,事情便發生很大變化。
後來的改革,幾乎都會涉及到朝廷當中的大人物,那些人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動用任何手段。
明爭暗鬥,不知道多少心血都投了進去。
兩任皇帝交接的時候,原本就是朝局艱難,需要時時刻打起精神。
老方剛剛熬過去交接的事情,就再度趕上泰昌的一系列變法。
尤其是攤丁入畝和官紳一體納糧的事情,那是在此前從來就沒有過的困難。
好在,老方帶領著內閣不辱使命,幾乎是用最好的成績通過改革。
兩件事情在一起,已經消耗了不少心血,現在又是一次交接,方從哲真的是有些心累……
要不是方書安地位還不夠,他現在就想去西山跟泰昌做伴。
「如此,也好,閣老年紀也大了。朝政理順之後,你我君臣二人同在西山養老,倒也相得益彰。」
說完這些,他看看四周,大臣們幾乎都到了,便宣布自己的計劃:「酌方書安晉陞戶部侍郎,孫傳庭進兵部侍郎,盧象升任哈密總兵……」
一連串的任命,幾乎就是為太子鋪路。
尤其是方書安和孫傳庭,兩個人一個不到三十歲,一個剛剛二十多點,就已經是國朝重臣,人們紛紛倒吸涼氣。
有生之年,兩人是要達到什麼高度啊!
至於盧象升,雖然年紀輕輕就成為總兵,但是在兩人面前,就沒有那麼誇張了。
盧象升的夫人,艾麗婭,正是哈密城事實上的城主。將哈密的管理交給盧象升,其實不過是左手換右手。
並且他以後能不能回到中原,都還不好說。
但是背後的信號,所有人都明白,皇帝要保證改革的持續進行!
哪怕就是他撒手西去,也不能讓此前的辛苦白白浪費!
泰昌比他爹萬曆更加堅決,稍微過了幾天,身子顯示一點點好轉,就帶著一大堆后妃們去了西山別院。
整個皇宮暫時成為了朱由校的地盤。
三大殿幾乎竣工,只剩下以後內部裝修在進行。
看著滿眼壯觀的景象,朱由校感慨萬千。
「書安啊,以後這地方,就是你我的天下了。」
「殿下,那跟我無關,是您的大殿,是大明的大殿。」方書安心理年齡本來就大,面對朱由校這樣掏心窩子的話,以前或許他能直接接上話茬。
現在則不同,需要考慮今後兩人的身份。
「書安,你變了……」朱由校聽完,眼神里的狂熱漸漸散去。
「殿下,每個人都要成長,若是我還和過去一樣,或許過幾年,您會不舒服。」
方書安說的如此直白,朱由校也是除了嘆氣,別的不知道說什麼。
「對了,香料島的事情,你怎麼看?」
說到香料島,方書安看看大殿正當中,龍椅的後方,那裡擺著一個金絲楠木的椅子,用作皇帝的休息,正是從香料島大殿送來。
朱由菘自從在香料島站穩腳跟之後,越發的注意和大明的關係了。
這不是,此前歷代香料島過往的座椅,他都覺得自己坐上去逾制,便送過來。
除此之外,還有很多金銀珠寶回來,所求便是獲得朝廷的封號,王爺的封號!
「福王尚在世,按照祖宗的做法,自然是福王崩之後,才能封他。可是,朱由菘也算是開疆拓土,中間雖然利用了大明艦隊,但是在這件事上,似乎還是功勞多一些。」
對於朱由菘的態度,朱由校一時半會兒想不出很好的辦法。
東印度公司和大明的關係,還算不錯,雙方明面上和私底下有著不少事情在互通有無。
畢竟在南洋,兩者都有佛郎機這個潛在的敵人。
若是這次獎勵了朱由菘,東印度公司乃至整個尼德蘭王國,都會認為是大明在背後兩面三刀。
其他王爺有樣學樣,都向大明交好的國家下手,會令外交陷入十分被動的局面。
就事情本身來說,朱由校想的沒錯。
香料群島是尼德蘭人掌握不假,但是忽略掉一件事情。
東印度公司說到底是一家企業,一家以盈利為目的的企業!
只要能讓他們獲得利潤,就是打仗搶奪地盤又能怎樣?
方書安將這個觀點說出來,朱由校一臉不敢置信的樣子。
「商人竟然能左右整個國家的政策?」
他很是不理解,不相信尼德蘭是這樣的王國。
朱由校想不明白很正常,商人立國的本質就是追求利潤。
如果一件事情,並不能讓他們得到利潤,那麼肯定就不會繼續僵持。
「這就是尼德蘭艦隊沒有繼續作戰的原因?」朱由校現在明白,為何在南洋的尼德蘭艦隊沒動作。
他們肯定是評估之後,發現大規模引發戰爭,對於整個尼德蘭是虧本買賣,所以就沒有動作。
「尼德蘭船隊一百餘艘戰艦,威力比我二十艘大艦略差,若是作戰的話,很有可能是兩敗俱傷。那樣的結果,他們以後將難以為商船隊護航,並且將無法和佛郎機乃至於波斯等國的艦隊抗衡,那才是他們最擔心的問題。」
對於這樣的商業國家,方書安很清楚他們的邏輯。
搶走一個島,在別人看來那是占人家的領土,在尼德蘭看來,也是能放棄的部分,只要給到的甜頭合適。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些來談判之人,根本就不是要討個說法?」
方書安笑笑:「說法有很多,我認為對他們來說,利潤才是更好的說法!」
聽了他的意見,朱由校決定,見見東印度公司的代表看看他們究竟怎麼個意思。
「殿下,按我的想法,不如將棉布在西邊的交易權,都交給他們,那將是個不錯的主意。」
朱由校不知道那是何意,但是東印度公司代表清楚的很。
說起來還是個老熟人,菲利普。
這傢伙自從做起了武器交易之後,地位是水漲船高,再也不是當初一無所有之人了。
菲利普聽完大明開出的條件,也是愣住了。他曾想過大明朝廷用各種方法抵賴,想不到剛來就拋出他們無法拒絕的事情。
棉布對尼德蘭意味著什麼,沒有人會比他更清楚!
「此時在西歐,因為有著英吉利的崛起,以及佛郎機在果阿的紡織基地。
所以棉布,尤其是高檔棉布本身,就是英吉利和佛郎機的重要產品。」
尼德蘭雖然也有些海外領地,但是他們沒有更加合適的人群來組織生產以及後續加工。
所以綜合看來,在棉布貿易上,尼德蘭肯定吃虧。
現在,大明給出的條件,簡直就是瞌睡時候給枕頭啊!
只要他們手上也有棉布,並且是從遙遠東方印刷的棉布,做工比英吉利和果阿的棉布好,花紋和色澤更加精美。
「此事,我替他們決定,成交!」
菲利普不敢耽擱,自己便做了決定。
東印度公司獲得果阿以西,大明棉布的獨家售賣權。
並且將會按照現有離岸價打折結算!
這是多大的利潤啊,運到本土之後,會比英吉利自己編織的棉布更加便宜!
三天之後,大明棉花紡織聯合體和東印度公司簽署十年排他性協議,同時,東印度公司以及尼德蘭王國放棄對香料島的主權訴求。
這樣的消息,並沒有在大明引起多少水花。
關心到此事的人不多,但是另一條就不一樣了。
大明在南海冊封,福南王!
這還是首次,一門二王!
在老子朱常洵還當著福王的時候,兒子朱由菘獲得福南王的封號。
與大明本土王爺不同的地方是,福南王在所在領土範圍內,可以組織軍隊,並且還能在大明本土之外的疆土活動!
這些事情對喜歡折騰,又覺得沒有用武之地的人來說,實在是太有吸引力了!
帶著自己的人馬,必要時候還能借著軍隊去幫忙打仗。
贏了時候分配家產,獲得王爺的封號,多麼划算的買賣啊!
一時間,此前還保持安靜的王爺們,也開始躁動。
香料島的事情為以後的發展打下基礎,在另一個地方,事情也有些變化。
孫承宗作為東北經略,正面臨著一個問題,需要作出決定。